「豬都沒有你們吵。」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中,他披上披風,大搖大擺的推門出去。
停頓了幾秒,背後爆出的喧嘩幾乎震聾了他。
「那是什麼話?果然是只有臉長得好,真是個惡劣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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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維沒什麼表情的走在大街上。
陣雨早就停了,時間無聲無息的流逝,街上的人越來越少,他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世界上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種消除火氣的辦法。
他的方法最直接又最道德。什麼時候火氣大了,就出門去抓幾個小偷強盜,暴打一頓,然後丟給縣衙就回家睡覺。
這個方法非常有效,一直到很久之後,玄鳳人民嚇唬小孩子的招數都是,「南宮維生氣了啊——」
可今晚的他郁悶至極。
走了這麼久,慶日城內竟然找不到一個流氓或一個飛賊,一個可以讓他痛扁泄憤的人渣?真是難以置信。
他陰沉沉的瞪著不遠處走過的一列巡邏士兵。這些家伙也太忠于職守了吧?生氣的人如果沒有發泄管道會生病的,他們知不知道?
巡邏士兵們不安的互相交換了視線。那邊穿奇怪黑袍的家伙是哪里來的人?眼神好可怕……
「你!」為首的將領壯著膽子走過去,「半夜三更的站在城門邊干什麼?有什麼企圖?」
南宮維轉過頭來,露齒一笑。「我是善良百姓,睡不著,吹吹夜風,真的。」
潔白的牙齒在夜色里閃過一道寒光,為首的將領不由得打了個冷顫,「那你你你……隨意啊。」
南宮維沒理他,只是注視著遠方某點,臉上露出了不明的笑容。
得意于超越普通人的視力,他已經發現今夜的目標了——某個鬼鬼祟祟爬城牆的身影。
雙手抱胸,站在陰影處,他目光炯炯地盯住懸在半空中的黑影。
看守城門的士兵在呼呼大睡,有根粗繩從城牆上垂落下來,那個小偷穿了一身標準的夜行服,身後背了個大包,約莫爬到五、六米高了。
身手不錯嘛!他用視線估量著今晚的犧牲品,個子中等,動作矯健俐落,就是不知道揍起來手感好不好?
「你,下來。」
突兀的聲音傳入耳邊,牆上的小賊嚇了一大跳,不知道是手上還是腳下猛地一滑,眼看就要掉下來,急忙抱頭往後一仰,雙手用力扯住麻繩,兩只腳蹬住城磚,總算停住身體。
包裹住頭的布巾飄落下來,露出長長的烏黑秀發。
那個人哎呀叫了一聲,惋惜的看著布巾掉進了泥水坑,聲音雖然不大,卻是非常清脆悅耳。
一瞬間,南宮維驚詫地瞪著那頭如瀑長發,看樣子他今天心情真的很難好了。
他揍小偷、揍強盜但是不揍女人,這叫他今晚怎麼辦?眼睜睜抓到一個飛賊卻不能動手,這比抓不到更讓人惱火。
女飛賊手忙腳亂的抓緊了繩子,依舊懸在半空中,先回頭看看牆角下的四個看門士兵,只見士兵們靠在城牆上,睡得口水直滴。她拍了拍胸口,大松一口氣的樣子,然後居然轉過頭來,亮晶晶的眼楮筆直注視著他。
「你,」她指向他,用手勢表達她的意思,搖了搖手,「不要,」又指了指呼呼大睡的士兵們,「告訴他們。」接著,手指隨即指向自己,「我,」小腦袋點了下,笑盈盈的望著他,「會感激你。」
南宮維只覺得心里旺盛的火氣又燒起來了。
想他抓了那麼多飛賊,哪個不是乖乖挨揍?就沒踫到過這麼膽大妄為,居然敢和他討價還價的!
這個女人,難道她不知道術士是出了名的無情嗎?
「你,」他毫不客氣的指向她,又指指自己,「踫到我,」嘴角邊掛起一個惡質的笑容,做了個意義明確的手勢,「算你倒楣。」
暗色的袍袖褪到手腕,修長的手指合握在一起,結成法印。那個女人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以為他不明白她的意思,還在對他做手勢示意。
雖然看不太清楚,但她的長相應該很美吧?所以才這麼有恃無恐,以為他肯定會放她一馬。
他抬頭,對她陰陰地笑了笑,雙唇微張,清楚的吐出一個宇,「裂!」
手指凌空劃過,粗大的麻繩立即從中間斷成兩截,女飛賊尖叫一聲,結結實實的從半空摔下來,不偏不倚,正好摔進泥水坑的正中央。
巨大的響聲,讓守衛的士兵們立刻驚醒。
「什麼事?什麼事?」幾個人鬧烘烘的跑過來。
嘖,這些焱恩國的人一個比一個吵!南宮維厭惡的看了他們幾眼,往後退了半步,準備隱入城牆的陰影之中。
術士們的宗旨就是做事不留痕跡,今晚捉了飛賊,就當是幫幫焱恩國的守衛們吧,雖然沒有揍到人……
瞥了眼泥水坑,看見女飛賊狼狽不堪的坐在泥水里,漂亮的臉蛋上黑一塊白一塊,一副欲哭無淚的沮喪表情,不知為什麼,他的心情大好。
「我說你,年紀輕輕的,為什麼要做飛賊?回去好好做人吧!」告誡完畢,轉身準備走人。
「你給我站住!」
坐在泥水里,無論是誰,心情都絕對不會好。不幸中獎的女飛賊胡亂用袖子擦了幾下臉,終于發現袖子比自己的臉還要髒,她快氣瘋了,臉上的表情卻艱難的保持著平靜。
「誰說我是飛賊了?你莫名其妙把我扔到泥里,要怎麼負責?有種報上你的名字來!」
南宮維拍拍袍袖上的灰,「有什麼不敢?在下來自玄鳳國南宮氏,想要報仇盡避來找我,不過,」他用眼角瞥了瞥滿身泥水的人,「洗干淨再過來,我怕髒。」
任務完成,他看也不看她,轉過兩條街,哼著歌兒回到客棧,快樂地沐浴睡下。
士兵們跑過來的時候,只看到坐在水里的泥人一個。
「姓南宮?玄鳳國那個變態的南宮氏世家的人?」
「女飛賊」喃喃的自語著,眼角注意到畏畏縮縮站在旁邊的四個士兵,她低頭看看自己滿身的狼狽,若無其事的笑了笑。
「你們幾個,有毛巾嗎?」
「有,有!」
為首的城門將領忙不迭的四處找水、找毛巾、找干淨衣服,服侍她洗臉更衣,不時悄悄地擦去滿臉大汗。
唉,這個年頭,就連小小的城門將領也不好當啊!早就看到他們的女王陛下偷偷模模地扔繩子爬城牆,攔也不好,不攔更不好,幾個人只好裝睡,放她出去也就是了。
誰知道半路殺出個神秘人物,居然一點都不憐香惜玉,眼睜睜看著她從牆上跌下來,差點嚇破他們脆弱的心髒。
找了好久,終于端來了一盆清水。
洛甄對著水面看了半天,沒什麼表情的轉過頭來,問︰「我很髒嗎?」
這種暴走前的表情,城門將領全身的寒毛立刻炸起來,「這、這個……不是……沒有……」
「他嫌我髒?他竟然嫌我髒?!」
隱忍了半天的怒氣終于發飆,可憐的城門將領被一把揪住衣領,晃得眼前金星亂閃,「他竟然嫌我髒?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嫌棄我!」
旁邊幾個士兵苦著臉,「您不髒,一點都不髒,雖然掉進了泥里……那個,泥水敷臉可以美容……您又干淨又漂亮,真的……」
空蕩蕩的大街盡頭傳來了飛馳的馬蹄聲,只見幾匹快馬迎面而來,最前頭的禁軍統領崇文臉色慘白,人還沒有到,遠遠的大吼聲就傳過來。
「城門落鎖!陛下又溜走了,中丞大人有令,絕不能放她出城!」
幾百米的距離,不過幾句話的時間就沖到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