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關系。」她低低的回道。
「再說一次?」他的語氣中充滿了詫異。
澹容放大了聲音,「交易關系!我們之間只是交易關系!」
用她的身體、她的痛苦、她的一切……娛樂他。
他覺得有趣,所以才讓她活著,不是嗎?
濃重的無力感籠罩了她,就像這幾天,每當無人時所感受到的那樣。
她閉上了眼,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她敏銳的察覺到他站起來,向著她一步步走近,身體的陰影籠罩了自己。他似乎俯來,有發絲飄過她的臉頰。
隨便你吧!她自暴自棄的想著。剛才自己為什麼要躲避呢?這個身體已經是你的了,隨便你玩弄吧。
粗糙的手掌沿著額頭、臉頰、下巴,滑進敞開的衣襟里,大片赤果的肌膚在手掌下微微的顫抖著。澹容閉著眼楮,想要順從的放松自己的身體,肌肉卻不受控制的繃得更緊。
那只手采到了腰部,忽然懲罰性的用力一捏。
「啊——」她痛得叫出聲來。
「睜開眼楮,看著我。」
她的眼楮里含著淚水,模糊的看著李承安的臉孔逼近,在她的唇角重重咬了一下,松開。
淡淡的血腥味盈滿口腔,她的嘴角破了。
他的神情里滿是壓抑的怒火。
他又在生氣什麼?澹容絕望的想。她已經退讓了,他要羞辱,她已經任憑他羞辱了,他要玩弄,她把自己的身體獻上了,他還覺得不夠嗎?
難道就連最後那點可憐的尊嚴,也要被毫不留情的撕開嗎?
「我做不出……」她喃喃的說著,「像妓女那樣侍奉男人,我做不出來,不要逼我……」
腰肢忽然被用力抱起,身子懸空,她驚嚇的睜大眼楮,發覺自己正坐在李承安的腿上。
他瞪著她,就連說話的尾音里都充滿了怒氣,「你在亂想些什麼!」
對著那雙含著淚瑟縮的眼楮,李承安嘆了口氣,放柔了語氣,「告訴我,你在想什麼?是什麼讓你那麼痛苦?還是說,嫁給我這件事本身就令你如此的痛苦?」
他的手輕輕拍著她的肩頭。
每次撫慰人的時候,他的聲音總是那麼溫柔。
澹容有些恍惚。
眼前的景象依稀就像從前,自己因為瘦小和懦弱,而得不到父親寵愛的那段時候……
她經常被當眾斥責,受了委屈卻不敢哭泣,只能拼命含著眼淚,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等到回到自己的房間,她就會撲到她的貼身奴隸懷里,讓他寬闊的胸膛遮掩住自己瘦小的身子,痛痛快快的哭出聲。
那時候的她只有六七歲吧?
幼年的許多記憶已經模糊了,但那段不被寵愛的日子,卻有許多的片段殘余在腦海中,異常的清晰。
「我只是總和她玩……王宮里只有梅梅肯陪我玩公主游戲,可是卻被父王看見了……我求父王放過梅梅,父王卻罵我和奴隸混在一起,自甘下賤……」那是某個酷熱的夏天,幼年的小鮑主抽抽噎噎的問著她的貼身奴隸,「是我拉了梅梅玩的,為什麼要打死梅梅?我只是想和她玩……」
記憶里的厚實胸膛擁著她小小的身體,溫和的聲音安慰著她,「小鮑主,不是你的錯,睡吧,睡醒以後,就忘記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了……」
從什麼時候丌始,這樣溫柔撫慰的聲音不再出現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在自己親口命令下,一次次鞭痕烙上了記憶中溫暖的胸膛?
又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不再對她微笑、不再主動說話,變成了沉默而听話的貼身奴隸……
「承安。」她低低的喚道。
「我在這里,怎麼了?」他的聲音依舊是溫柔的。
她雙手摟住他的腰,貼近他的胸膛,他的心跳規律而穩定,令她覺得平靜。
澹容抬起頭,仰視著眼前熟悉的面容。
「你毀了我的世界,而我……我甚至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繼續憎恨著你。」
她的眼神迷茫而紛亂。
在堅硬的外殼之下,她是孤獨的,一個人身處陌生的王宮之中,周圍都是推翻了她的世界的人,只要被發現真實的身分,她就會從王後的寶座上被拖下來,像野狗那樣被吊死。
她曾經想要逃避,相較于活著的痛苦,死是比較容易的,不是嗎?
然而,他卻把她的性命從匕首下搶回來。
長期聚集而起的對抗勇氣和決心,在漫長的時問里逐漸消磨,就像被戳破的皮球,只要有一個小口子,里面的空氣遲早會泄得干干淨淨,一點不剩。
什麼是正確的?什麼是她應當做的?她活在這個世界的意義是什麼?
她已經徹底的茫然了。
天翻地覆的世界里,只有眼前的這個人是她最熟悉的,在她十七歲的生命里,他一直默默站在她的身後,注視著她一步一步艱難的往前走。
是的,他注視著她,但卻也堅定的走他自己的路。
「累了就睡一會兒吧,七點鐘的晚宴,我會提前兩個小時叫醒你。」
李承安把她抱上了床,在柔軟的唇上印下一個吻。
他拉上了被子,溫和的警告她,「不許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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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三天的國宴就設在王都廣場,既是王的登基典禮,也是新婚典禮,所有的人都可以參與,從各國趕來的商人和旅行者擠滿了王都,各處的吟游詩人們都在歌詠著即興創作的曲目,雜耍藝人們充斥著大小街道,商店的叫賣聲此起彼落,王都之前的頹敗景象漸漸被新的繁盛所代替。
到了最後一天,更是徹夜的狂歡。
來自其他三個大公國的使節們也趕來了,在王都恭賀胤的新王登基。當然,也可以說是探听胤國的最新情報。
晚宴上,王後如以往那樣安靜的坐在王座上,潔白的面紗蒙住了她的臉。
听說王後是絕代美人呢……
是呀,听宮里的人說,不輸于南耀女王的相貌呢……
周圍的賓客竊竊私語著,對王後的相貌極度好奇。
然而,他們也同樣听說,深深愛著王後的王,甚至無法忍受別的男人看見妻子的相貌,親自用面紗覆蓋住了那張絕世風華的容顏。
「真是可惜啊。」來自耀國的青年賓客滿臉遺憾的神情,「如果有人可以揭下王後的面紗,我們就可以看到與我們的女王並列的美貌了……」
「如果有人揭下王後的面紗,我敢擔保他絕對見不到明天早晨的太陽。」不知從什麼地方出現的金發年輕人微笑著舉了舉酒杯,「您也不例外,耀國的樂師大人。」
被戳穿身分的青年一笑鞠躬。「沒想到您也在這里,景王陛下,見到您很榮幸。」
「因為這里很有趣啊。」風御深感興趣的環視周圍。「你看,熱鬧而又平靜的盛宴,新的國家,新的政權,但是誰又知道在陰影里是不是潛伏著反對的勢力呢?」
「听起來景王陛下似乎很期待胤國叛亂的來臨?」一個聲音從後面冒出。
兩人迅速回身,看清說話的人的時候,不由得驚訝的睜大眼楮。
「真是敏銳的耳朵,我還沒說兩句呢……」風御小聲抱怨著。
「是嗎?那麼打擾了。」李承安手里握著一杯葡萄酒,含笑走過來。
「噢,請不要這樣說,令人尊敬的胤王陛下。」一直跟隨著風御的年輕隨臣急忙揭開了披風,擠過來鞠躬。「王上只是開個玩笑,請胤王陛下不要當真,影響到兩國邦交……」
李承安嘆了口氣說︰「軫雀將軍,我不介意景王陛不說什麼,不過請你務必看好他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