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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別秋舞 第18頁

作者︰練霓彩

迸和齊把頭靠在她膝上,兩人一坐一臥地窩在朱窗下的軟榻上,秋舞吟手上沾著清涼微香的藥膏,手勢輕柔的為他按摩額側與頭頂。

他舒服得哼了聲。

「肩傷好些了嗎?」秋舞吟輕聲問。

她的二少爺眼也不抬,就兩手一攤,示意秋舞吟自己來剝。

秋舞吟抿唇,又羞又惱,半晌沒有動作。

迸和齊卻不依了,拉過她一手,也不顧她指月復上還有些藥膏,就扣著她五指往腰上去,拉了腰帶,又掀開外衣,中衣,內襟,接著秋舞吟就看到那包著肩頭的白布。

她知道那肩傷原本已經半好,卻又不知道為什麼,竟然讓古和齊粗魯地弄裂開來,結果得重新再弄。

幸好是傷在左肩,勉強不妨礙到日常使用,但包得這樣厚,又這樣大面積的,真讓秋舞吟看得心驚膽戰。

她忍不住輕嗔,「二少爺真是不愛惜自己。」

閉著眼楮躺在她膝上養神的古和齊,卻勾起一笑。

笑里冷冷的,「這是必要的損傷。」

「嗯?」她輕哼,卻立刻收了聲。

在那封閉的大宅里,有許多事情是秋舞吟不知道的,而在其中要生存下去,自身底子卻又比尋常人還要脆弱……如今可以踏出府門,悄悄來見她的二少爺,自然也要付出比尋常人還要多的心力。

她的輕哼是不贊同二少爺讓他自己受到傷害,但她立刻意識到這樣的輕哼是不對的,她應該要信任二少爺,她可以為他的傷勢擔心焦急,卻不可以否定他的傷勢——因為,那是二少爺親口說出的,這是「必要損傷」。

這樣的一道口子,能夠為他換來生存。

秋舞吟撫著那包扎的白布,手勢又輕又憐惜。

她的指尖雖然溫柔,古和齊又閉著眼,按理應該不會注意到她的動作,但那股又愛又憐,又有些委屈憂傷的心情,似乎是傳達出去了,以至于讓古和齊微微擰眉。

他伸出手,握住她游移的指尖。

「邊緣已經結痂了。」他說。

「那就是還痛了?」她問,「傷口正收著,會癢一些,夜里睡著時,二少爺總不會伸爪子去撓吧?」

「撓了會痛。」他閉著眼,說。

「二少爺還真的去撓了……」她忍不住嘆息,小心地將白布揭開,找出收在暗格里的傷藥,細細地抹上一層。

迸和齊眉間的輕皺,隨著她抹上藥膏,也稍微舒展開來。

葉暗衛送去給古和齊的,是暗衛自行擦抹的藥膏,只求速好,卻不理會收口時的發癢或者抹藥時的疼痛,這是暗衛本身的自我磨練,但古和齊卻不是自小訓練有素的暗衛——就算處境險惡,但他畢竟是個大家族的少爺,講求的是心計手段,而不是肉身的抗打擊能力。

倒是秋舞吟親手抹上的藥膏,是閣里姐妹在使用的,收口自然是快,抹到傷處卻也不會疼痛,又能消去疤痕。

一直以來讓他輾轉難眠,不停地提醒他肩上有傷的那種疼痛和發癢,隨著秋舞吟的動作而淡去,古和齊舒服地吐口長氣,微微地睜開了眼楮。

他看見秋舞吟低垂的眸里滾著淚。

他驚愕。「怎麼了?」

「二少爺……」她別過眼,「二少爺太不愛惜自己。」

迸和齊苦笑了,「我是很想多讓你憐惜我一點……但是,卻從來沒想過要惹哭你啊,秋舞。」

「不想秋舞掉金珠子……」她望著那個創口又深又大,還因為撕裂而疊了兩層痂疤,卻沒有清理干淨的肩傷,她深吸了口氣,把哽咽吞回去,「二少爺便忍著疼吧。」

「嗯?」他愣住。

「秋舞要將痂疤撕去,不然讓傷口這樣收下去,日後不好看。」她一邊說,一邊拿著巾子,把剛才抹上去的藥膏擦掉。

迸和齊一听半長好的傷口又要再動,不禁額上冒汗。但秋舞吟已經取了小刀來,又在火上烤了一會兒,那刀光閃閃,幾乎讓古和齊背上發冷。

他想阻止,說一些例如「又不是女嬌娃,身上有疤也沒什麼」,或者是「都結了痂,就不要再動了吧」之類的話,但是看著秋舞吟眼里濕潤,想到自己讓她這樣擔心啊……算了。

他咬牙。

閉上眼,他決定說些什麼來轉移自己對于肩傷的注意力。

「你知道了吧?我把那位柔夫人趕出府了。」

「給二少爺下藥送婢女,失敗之後又指使廚子下毒,甚至還要人拿刀子刺殺二少爺的……那位夫人?」

「下藥送婢女是有,指使廚子下毒也是有,不過,這要人拿刀子謀刺……

嗯,正確地說,是那位夫人希望能把謀刺的罪名,推到安夫人身上去。」

「秋舞听說,她連自己的女兒都算計在內?」

「是啊,那女女圭女圭還就睡在我左手邊。當初那刀子要是再斜一點,我就毫發無傷——但是那女娃兒,恐怕腦門上就開花了。」

秋舞吟靜了靜,輕聲道︰「那柔夫人確實居心不善。而二少爺……您又做了什麼,才哄騙著那位柔夫人這樣倉促行事呢?」

迸和齊笑了,「秋舞果然深知我意。」

她靜靜挑了他皮肉上一道長痂,撕得他臉上煞白,痛哼了聲。

血水涌出來的時候,她已經輕手抹了藥膏上去。

迸和齊痛喊完,吞了口口水,「我的小秋舞,真是心狠手辣……」

他感嘆著,又道︰「內憂外患,我花了這麼幾年,總算把府內的聲音掃蕩,但柔夫人是大哥的侍妾,又生過孩子,雖然是女兒,但大哥也疼得緊……她又懂得裝模作樣,真要為了抓她什麼錯處而花費心力,實在浪費我的時間。」

「那麼,便逼著她反嗎?」

「怎麼說是‘逼’呢?」他笑了笑,「嫁為人婦,又育有一女,家里又嬌養著,先進門的安夫人也不曾苛待過她,這日子過得舒服愉快,她自己不想過下去,怪誰呢。」

「女孩子總是想有個人,一心一意地疼。」她輕聲駁著。

迸和齊笑著,攬著她細腰,「秋舞有我疼著。」

她垂眸瞧他,「那與柔夫人私通的,叫德大郎的……是二少爺為了柔夫人,精挑細選出來的?」

「確實精挑細選。」他點頭,「要突破她心防,讓這閱歷無數的女人相信眼前的男人是真心真意,可是極大難事。這德大郎對柔夫人應該也有七分的真誠。」

他睜眼,望著秋舞吟低垂的眸,半晌,他伸手撫了撫她眉眼。

她指尖抖了一下,他嘆息,「秋舞,你嫌我狠心了?」

「不……」她輕聲道︰「柔夫人謀害二少爺在前,二少爺如今也只是不希望遭人背後暗害而已。那德大郎雖然是二少爺安排的人,但柔夫人既然取了珠寶,又得有紋銀百兩,日後生活若不奢華無度,也能安然過下半輩子。」

就怕私奔的兩人將金銀揮霍一空,又回頭來要。

迸和齊握住她指尖,「我也並不趕盡殺絕,只是派人盯著而已。若那兩人安分守己,我也決不為難;但,若得寸進尺——」

「秋舞明白。」她道。

手下的工作結束,她包扎著傷處,那一層又一層的白布卷過,秋舞吟望著膝上二少爺赤果上身,那肌膚白皙,又失了血色,襯著這裹傷的白布,竟然也相差不了多少……

她不由得伸手撫了撫他鎖骨,「二少爺,真是太不愛惜自己……」

迸和齊逮得這機會,便略側了身,將整張臉埋進她柔軟小骯,輕輕蹭著,嘴里還撒嬌道︰「秋舞疼我。」

她失笑,又羞又惱,卻又掙不開他,也是舍不得掙開。

一旁安神香正燃著,窗外下起小雨。

她幫他攏上衣襟,又覆上毯子,然後輕輕打著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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