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不要,那也不要,你要爹怎麼做?」凌老爺苦惱得很。
「我要爹解除我與白晉然的婚事。」這是她的目的。
「不行,這門親事好不容易才敲定,怎可隨意悔婚?」再說離她生日只剩二個多月,再拖下去非良策呀!凌老爺心里著急的想。
「我不管!總之我不會答應嫁入白府,爹若不解除婚約,就自己看著辦吧。」飄飄的堅決態度,讓凌老爺傷透了腦筋。
這十多年來,凌老爺事事順從女兒,凡女兒要求的事,他從未說過不字。可這次的婚事攸關女兒的性命,他又豈能再任由她呢?因此凌老爺決定,無論女兒如何哭鬧都不同她妥協,只希望日後女兒能夠體會他為人父親的心情。
于是,凌老爺板起臉輕斥︰「不許你說不!」
吧嘛凶她?過去爹是不凶她的。好,既然硬的行不通,那就用軟的吧!
不羅唆,她的眼眶立刻蓄滿淚水,跟著傷心道︰「爹不疼飄飄了嗎?」這招向來受用。
記得小時候娘要她纏小腳,她哭著不依,後來爹就準她不必纏腳丫。又有一回,她不小心打破她爹最心愛的白玉瓷瓶,那是明皇世宗御賜的東西,平常她爹最喜歡拿它出來向人夸耀,證明凌家的先人當過大官。這麼貴重的東西教她給打破,嚇都嚇死她,于是她不等父親開口罵,就先來個嚎啕大哭,結果她爹非但沒罵她,反而一直安慰她。可想而知,她爹是怕了她的淚了。
「傻孩子,爹最疼你了,你不知道嗎?」老實說這會兒飄飄眼里的淚,確實教凌老爺心疼極了。
她哭得淅哩嘩啦。「既然爹疼女兒,就不該听信那個臭道士胡言亂語,逼女兒嫁給不喜歡的人呀!」
「怎麼罵人家臭道士呢?人家悟山道長可是個神算,你千萬別不信他的話。乖!別再和爹唱反調了,答應爹嫁人白府可好?」
「不嫁!不嫁!不嫁!」飄飄任性地狂喊。
「住口!」凌老爺又氣又急,忍不住大吼出聲。
飄飄被她爹的吼聲嚇了一跳,當場愣住!長這麼大,這還是她爹第一次吼她,她不被嚇到才怪!
哼!不拿出點威嚴,這婚事可以由她自個兒作主呢!凌老爺趁勝追擊,「听好!不管你答不答應,你都得給我嫁進白府。」凌老爺嚴聲厲斥後,再對春兒說︰「從今起,小姐就交給你和夏兒負責,若是她有任何閃失,或是讓我發現你們私自放小姐出房門,我絕不饒你們。」
這種場面是春兒頭一回遇上,嚇得她不知該如何作答,只能一臉無措的看著凌飄飄。
又不是犯人,為何不許走出房門?她實在不敢相信父親竟會如此待她。
想到心目中的慈父已消失無蹤,飄飄不禁難過地哭喊起來。「爹,我是您的女兒,不是犯人,您不可以這麼對我呀!」
「只要你還叫我爹的一天,便可以!」凌老爺撂下話後,即匆匆走人,不敢再留下來看女兒的淚臉。
氣死人了!
飄飄隨手抓了只花瓶,想也沒想地往地上扔去
只听到「鏘」一聲,那只古董花瓶就這麼報銷了。
這也怪不得她,誰教她現下有滿肚子的怒氣無處發,若不扔些東西來消氣止目定她會瘋掉。而擔心遭受池魚之殃的春夏秋冬,在這個節骨眼上,只好各自華個安全地方躲起來。
這會兒躲在桌下的春兒說話了。「小姐,你別再生氣了,春兒說笑話給你听好嗎?」
「不听!」語歇,一個枕頭往房門方向飛過去。
夏兒從角落邊的屏風後面探出頭說︰「那夏兒扮鬼臉逗小姐笑可好?」
「不好!」隨後是一支發簪朝牆面射去。
「要不讓秋兒跳舞給小姐看……」
藏在鏡台背後的秋兒話未道完,飄飄已一個勁地嚷著︰「不看!不看不看!」接著是一把象牙梳子遭殃。
「還是冬兒再站到池邊讓小姐書畫荷葉,怎樣?」
冬兒的聲音從床邊的布幔後頭傳來。
「不畫!」話落,一堆零零碎碎的小首飾,跟著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
春兒深怕小姐一怒之下把房子給拆了,繼而勸著。
「小姐.你扔累了吧!我看你還是先歇會兒,好不好?」
「不歇!不歇!」她氣得直跺步。
「小姐。要不咱們來玩官兵捉強盜,如何?」這是飄飄最喜歡的游戲,夏兒心想,這次一定能轉移小姐的火氣。
豈料飄飄不只沒消火,還做出了驚人的決定。「我要彈琴,你們快去幫我備琴!」她要用琴聲來抗議。
「彈琴!」聞言四人嚇得一臉青綠。
喔。不!老天!饒了她們吧!
難道小姐忘了她的琴聲會「驚天地、泣鬼神」嗎?
每每听小姐彈琴,總讓她們寒毛直豎、頭皮發麻,听完之後頭昏腦脹,胸悶痛。小姐的琴藝簡直是可以拿來當傷人的武器,要是朝廷懂得用人,請小姐領兵作戰,一定不需費一兵一卒,便能以琴聲「震」退敵人。
「小姐,你……你當真要彈琴嗎?」春兒面有難色。
「廢話!」她再不找些事做,恐怕真會發瘋。「你們別再跟我羅唆,快去替我備琴!」
夏兒囁嚅地說︰「可是……小姐,你忘了三個月前,小豆听了你的琴聲之後口吐白沫,當時你說過要從此封琴的,這會兒你當真要繼續……」制造魔音。
夏兒把下面這四個字留在肚子里發音。
小豆是一年前凌飄飄同春兒扮男裝出府時,在路邊撿回來的一只沙皮狗。當時飄飄看它在街邊與別的小狽爭食,瞧它長得憨憨、懶懶的,連根骨頭都搶輸別的狗,覺得它很可憐、也很逗趣,便將它帶回,要福總管讓它當只看門狗。
哪知,有一回小偷潛進凌府,當眾家僕在大喊捉賊對,它老兄竟然躺在門邊「睡大覺」一直打鼾兼流口水,于是福總管一氣之下把它給「退貨」,讓給飄飄自個兒去發落。
飄飄不信她的小豆不會看門,因此收回「試用」,請人做了個舒適的窩讓它睡在房門口。可它不爭氣,經常飄飄出了門它還不知情;要不就是丫環們進來了,也沒听它吠一聲。而通常這時候出去看,都會發現它躺在門口呼呼大睡,踢它都踢不醒。不過,要是有人喊吃飯,它的眼楮可睜得比誰都快,不只精神馬上來.還會伸伸舌頭、搖搖尾巴,一副討飯的模樣,教人看了又好氣又好笑。
這不打緊,反正它長得逗趣,模樣討人歡心,飄飄也就不在乎它除了吃和睡以外啥事也不會,還是繼續讓它留在身邊。直到三個月前凌老爺的壽辰。它讓飄飄丟盡了臉之後,才被貶人柴房。
話說那天凌家大大小小齊聚一堂,飄飄心血來潮。
說要彈介小曲兒給父親祝壽小豆料她彈得正起勁,小豆居然當著一堆人的面前全身抽筋、口吐白沫,害她被十二個兄長取笑,指她的琴聲如「魔音」,人類勉強能抵抗,但畜生就沒那麼幸運,當下氣得飄飄再也不踫琴了。
什麼時候不發病,偏趁她彈琴娛之際發起病來.想來就有氣。「你別跟我提那只笨狗!它不懂得欣賞也就算了,難道你們也是?」她才不信自己的琴聲有那麼糟。
「當然不是!」春兒趕緊搖著頭否認。「小姐的琴聲是美麗的樂章,能听小姐彈琴是我們前世修來的福份,只是在這緊要關頭,小姐該想法子阻止親事,而不是彈琴呀!」
為了不讓雙耳慘遭荼毒,夏兒也趕緊發言︰「是呀!時間寶貴得很,等小姐跟白二公子的婚期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