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一天到晚煮東西幫我補身體。」他微笑說道。
「媽媽都一個樣,只要回家就開始喂東西,把小孩當豬養。」胡瑞豐立刻道。
「車禍的事還在碎碎念嗎?」
他點頭,「現在好多了,剛回來幾乎天天罵。」
「當初就跟你說還是通知家人比較好,你偏不要。」胡瑞豐幸災樂禍。
「自然產先苦後甘,你偏要選剖月復產先甘後苦,怪不得別人。」
蕭旭維受不了地搖頭。「什麼爛比喻。」
「你沒文學細胞啦!」
蕭旭維挑眉。「不要侮辱文學了你。」
胡瑞豐大笑著腿了下他的肩膀,閑聊起台北友人的現況,誰誰誰出包,某某某調到哪家醫院,XXX被甩了……
不過離開三個月,發生了不少事,胡瑞豐講得口沫橫飛,蕭旭維安靜地听著,偶爾搭上一兩句話,思忖著再過幾年,或許與台北的朋友都不會有什麼聯絡了。
他難免有些感慨,不過人生就是如此,到了新地方認識新朋友,除非就此停歇,否則一旦離開,所有的人事物都會隨著時間而消失褪色,連回憶也是如此。
「我問你一句,你老實回答。」胡瑞豐停下腳步。
蕭旭維疑惑地挑起眉。「什麼事?」
「你剛剛看到庭竹有什麼感覺?」他認真地問。
「你到底搞什麼——」
「你先回答我。」
「驚訝。」蕭旭維皺了下眉頭。
「沒別的了?」胡瑞豐挑眉。
他斜睨一眼,「沒有,你再不講清楚我現在就走。」
「我沒惡意,是怕你要面子,如果你還有感覺,可以趁這個機會復合——」
「你吃飽太閑。」蕭旭維沒好氣道。「我開始懷疑你剛剛說不知道是假的吧。」
胡瑞豐忙到︰「真的沒騙你啦,我一直到今天才知道庭竹要來,不過既然陰錯陽差弄成這樣就表示有緣分,分開三個多月,你都沒想過要復合?」
蕭旭維揉揉眉心,忍著脾氣說道︰「你要不要照一下腦部電腦斷層,說不定有長瘤。我們分手一年多了,不是三個月。」
見他似要發火,胡瑞豐趕緊道︰「我知道你們分手一年多,只是在台北的時候你們偶爾會見到面,但這三個月是完全沒看見對方……」
「所以?」
「不是說小別勝新婚、思念總在分手後……」
「你參加文藝班是不是?」蕭旭維瞪他一眼。
胡瑞豐訕笑道︰「是我老妹說的,其實不只她,有不少人都以為你們會復合,只是拉不下臉。你記不記得出車禍那幾個月,想當和事佬跟紅娘的還不少。」
蕭旭維點了點頭,是有這麼回事。
「庭竹都被說動了,你偏不點頭,弄得她沒面子,還擺臭臉給想拉線的人,把勸和的人都損了一遍。」
「你們這些人唯恐天下不亂。」他冷厲地瞄他一眼。
蕭旭維平時和氣,生起氣來眼神都能殺人。
「你就是這種態度弄得庭竹沒面子,我們也是好心,畢竟你們又不是因為第三者什麼分手的,庭竹只是心里沒安全感,你好好哄幾句,她說不定就跟你——」
「我已經有女朋友了。」蕭旭維直接打斷他的話,再听下去只怕自己會揍他一拳。
「回南部——」胡瑞豐的話戛然而止,雙眼瞪如豐眼,一副被鬼嚇到的表情。
本來已瀕臨發火的蕭旭維見他如此驚恐,笑了起來。
「你……開玩笑……」
「我不會開這種玩笑,剛剛在櫃台幫你辦登記的人就是。」他直言。
罷剛在櫃台……胡瑞豐張大嘴,更驚恐了……
「你……誘拐高中生?」
話畢,大腿中了一腳,胡瑞豐慘叫一聲摔在地上。
蕭旭維冷哼一聲,甩手而去。
***
「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回來,你朋友呢?」秋月看他繃著一張臉,小心翼翼問道︰「你在生氣?」他好像剛尋仇回來。
「沒有。」他冷著一張臉。
「吃水梨。」她推了下盤子。「很甜喔,還可以降火氣。」
他走進櫃台坐到她身邊,審思地看著她。今天她帶了個紫色發箍,邊邊綴著兩朵小小的花朵,白色T恤上印著薰衣草,下半身是米黃色的七分褲跟運動鞋,洋溢青春氣息。
她看起很年輕,不管年齡還是外表,畢竟才二十三……
「你干麼盯著我?」她臉上有什麼嗎?
「沒什麼。」他拿起水梨咬了一口。
「發生什麼事?」她追問。「你們吵架了?」她一臉好奇。
「沒事……」
「騙人。」她斜睨道︰「要誠實、誠實。」她用拳頭敲著桌面。
她得意洋洋的模樣讓他忍不住輕笑。
「我們說好的。」她一臉真摯。自食惡果了吧你!
第9章(2)
他敲了下她的額頭。「說謊跟不說是有差別的。」
她眯起眼,不滿道︰「我覺得沒差別……」
「先告訴我你跟王薔的秘密協定。」他輕松駁回。
她一時語塞,忿忿道︰「老奸巨猾。」
他微笑地摩挲她柔軟的頭發。「我告訴瑞豐你是我女朋友,他很訝異。」
從他口中听到女朋友三個字,心里一陣竊喜,臉上泛起紅暈。「為什麼訝異?」她故作平淡地問。
「他以為你是高中生。」
他無奈的表情讓她忍不住大笑起來。「哈——」
秋月忍不住拿鏡子出來左照右照,臭美道︰「你的確有老牛吃女敕草的嫌疑,補眼楮厚!」
他瞥她一眼,忽然起身把她整個人抱起來,作勢要丟到櫃台外。秋月尖叫出聲。「你干麼——」她緊抓住他的脖子。
換他猖狂而笑。「怕了?」
「怕、怕。」她趕緊點頭。「怕老先生雙手沒力把我摔下來。」她摟緊他的脖子好笑。
他又好氣又好笑,正要捉弄回來,阿宏從隔壁洋食餐廳回來,驚道︰「這里是民宿不是賓館,你們也拜托一下,門面很重要,被客人看到以為我們有在做黑的。」
蕭旭維放下尷尬臉紅的秋月,見她慌張地模頭發又拉衣服的,眼中的笑意不斷加深,其實他也被自己的行為嚇了一跳,都快三十了還做出高中情侶才會做的事。
「雖然我是過來人,但是你們要克制——」
「鈴……鈴……」
電話聲解決了秋月的尷尬,她飛快拿起話筒,報上自家民宿,阿宏取笑地走過來拍拍蕭旭維的肩,說了幾句調侃的話。
這時,胡瑞豐跛著腳走進來,一邊抱怨。「你真的是太不夠意思了。」
阿宏轉頭看他。「褲子怎麼髒髒的,摔倒了嗎?」
「沒事。」胡瑞豐扯出一抹笑,推了下鼻頭上的眼鏡。
蕭旭維淡然地替兩人引見,仿佛胡瑞豐褲子上的髒污跟自己已無關,恰巧胡怡萱與鄭庭竹也在此時過來,他一並介紹。
正在講電話的秋月專注盯著鄭庭竹,她大概一百六十左右;穿著襯衫牛仔褲,縴瘦白皙,及肩長發中分,五官秀氣、眼神銳利,有老師的氣質。她沒主動跟蕭旭維講話,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冷冷淡淡的。
當她偷看鄭庭竹時,胡瑞豐則在觀察她。听她說電話的聲音跟語調,好像是滿活潑的人,外表看起來二十歲上下,剛剛他說高中生時被踢了一腳,想來蕭旭維不會做出殘害國家民族幼苗的事,那應該是大學生了。
真的是女朋友嗎?還是因為不耐煩他老想當和事佬,故意騙他的……嗯,應該不會吧,蕭旭維不是這種人……
「哥,你干麼一直看人家?」胡怡萱推了下老哥的肩膀。
胡瑞豐回過神,發現人家都在看他,他瞪了妹妹一眼。「我——」
「難不成是對我們秋月有意思,哈哈……她已經名花有主了。」阿宏開玩笑地說著。「朋友妻不可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