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緊抱著他,臉蛋依舊埋在他胸前,顫抖道︰「她……她的臉……我沒看清……」
「不用看了,那里沒別人。」戚冬少說道。那里一看就是私人地牢,不是府衙里的。「你要做勾魂使者就得堅強些,不能這樣就被嚇著。」
他抬起她的臉蛋,發現她還是一臉懼怕。她十四歲就過世,而後睡了五百年,某方面還像孩子一樣,一般人見了都要害怕的事,對她來講更是加倍的沖擊。
「還是別做鬼差了。」他拇指在她眉心間撫過,以法術安定她的心神。「跟著我修行就成了。」
暖流自她眉心進入體內,慢慢使她平靜下來,過了一會兒,她才道︰「我簽了約的,也答應常欣要一起做鬼差。」
「那有什麼,我幫你處理就行了。」
她搖頭。「說好就要做到的,怎麼可以言而無信?再說……我只是被嚇了一跳,就……當看了恐怖片……」
「恐怖片?」小魚提過她曾透過異界門去未來生活過,因此學了那邊的不少用語,這詞八成是從那邊學來的。
「就是我跟你說過一堆人在演戲,恐怖片就是演很恐怖的故事,有很多血,不過都是假的。」她解釋。
「那你就當成是假的吧!」見她神智已安定下來,戚冬少將手從她眉心移開。
直到這時小魚才發現自己還抱著他,連忙松開手後退一步,神情有些尷尬,心里卻是有些慌亂。自己怎麼會去抱他呢?
見她紅了臉,戚冬少先是一怔,旋即揚起笑。沒想到這丫頭也會不好意思,先前都是他以媚術迷惑她,而她體內聚靈珠存有閻帥的法力,因而才能抵擋他的媚術,不受影響,他從沒想過不用法術誘惑她……
「我現在已經好多了,我們再回去,時間快到了。」雖說剛剛抱住戚冬少讓她覺得羞赧,但對男女情愛這事,她還懵懵懂懂,沒有什麼心思,因此很快就拋開剛剛的尷尬,心思又回到勾魂上。
戚冬少轉了下心思,嘴角一笑,想到該怎麼教這二愣子了,不過這事得先緩下,先把勾魂的事辦妥再說。
第6章(2)
他拉起她的手,兩人又回到地牢內。這回那穿著華美的公子已經不在,只剩揮打皮鞭的下屬與要收魂的對象,小魚不敢看,只是低頭盯著地上,那人每揮一鞭,她就不自主地縮了下肩。
戚冬少望著那殘破不堪的身體,眉頭整個皺下,他低頭對小魚說道︰「你別看,繞到她後面拍她的頭頂就成了。」
「好。」她顫抖著說。
見那女子只剩最後一口氣,戚冬少領著小魚走到她身後,拉起小魚的手拍拍她的頭頂,不到幾秒,女子的魂魄慢慢游離而出。鞭子還繼續響著,戚冬少冷冷地瞪了一眼,鞭子立即折斷,揮打的壯漢訝異地看著手上斷落的鞭子。
原本想教訓漢子一頓的戚冬少,最後壓下了這股沖動。人間雖有不平事,但他一向少管,戰亂饑荒的慘狀他也看過許多,但他不似仙界悲憫世人,他自小的家教便是莫管人間事,各界有各界的造化,顧好自己便是。
小魚領著還有點茫然的女魂離開大牢,她瞧瞧自己半透明的身子又瞧瞧小魚與戚冬少,問道︰「我死了?」
「是。」小魚回道。
接下來的發展,讓小魚接連幾日惡夢連連。女子听完小魚答話後,突然變成血盆大口、張牙舞爪的厲鬼,指甲長出一尺有余,雙眼赤紅,舌頭半露。
女鬼怨氣太重,一下變成厲鬼,小魚唯一能做的就是尖叫,早已忘了自己是鬼差。
站在一旁的戚冬少挑了下眉,泰然地看著那厲鬼。橫行人界一千年,他也見過幾個厲鬼,但頭一次這麼近地觀賞。
見那厲鬼悲憤地仰天長嘯,左右張望似不知要去哪兒,他難得大方地為她指條明路。「要報仇往右邊。」
厲鬼咻一下地不見了,小魚仍驚魂未定地尖叫著。
「已經走了。」戚冬少說道。
小魚根本沒听見他的話,仍是驚恐不已,戚冬少抬手覆上她的額頭,念了安神咒,她的尖叫這才轉小。
戚冬少揮了下手,將她帶回宅子。她已經安靜下來,但臉色十分蒼白,而且表情呆然。
見狀,戚冬少刻意在她額上重拍,她隨即打了個顫,這才回過神來。
「真嚇呆了?這麼膽小還做什麼鬼差。」
想到那厲鬼,小魚害怕道︰「是真的好恐怖,不……不是我膽小……」
「別做鬼差了,跟在我身邊修行也是一樣的。」
「你讓我再想想。」話雖這麼說,但她表情已露動搖之色。
戚冬少將她的反應看在眼里,方才他刻意不將安神咒使全,就是讓她留點懼怕之意,她才會知道鬼差不好當,還是跟在他身邊修行的好。
「師……師父……」雖三個月了,但叫他師父還是別扭,一開始她都叫戚冬少,後來被他打頭就改叫戚公子,可還是被打,最後索性就盡量不喊,只有求他的時候才會叫師父。
「什麼事?」
「你可不可以變成小白,抱小白我比較不會那麼怕。」
他其實不怎麼喜歡變回原形,但想到自己故意不把安神咒念全,她才會這麼害怕,便道︰「好吧。」
一眨眼,他就變回狐狸模樣。小魚泛著淚光,激動地撲到他身上。「小白、小白……」
一把臉埋進毛茸茸的脖子里,她頓時安心許多,以前害怕時,只要抱著小白就會感到安心,久而久之小白便成了她的安慰。
看到她熱情激動的模樣,戚冬少突然感到一陣糾結,雖然小白也是他,但心里就是不爽。這傻妞……第一次看到有人喜歡他的原形甚過人形。
小魚巴在他身上,傻笑地磨蹭他的脖子,好舒服。「小白。」她順手梳理他的長毛。
轉移了心思後,小魚便忘了厲鬼一事,變出梳子專心給他梳毛,戚冬少不自覺地拍動尾巴,慵懶地眨了下眼,忽然想起她以前似乎也很喜歡給他梳毛,有一次還想帶他去溪里洗澡,結果讓他尾巴一掃,就掉進溪里去了。
回去後,她就生了病,住持還說了他一頓,要他不可再欺負小花……戚冬少眼楮一亮,坐正身子。想起來了,她以前叫小花——
「怎麼了,小白?」小魚不解地看著他坐正身子。
「沒什麼,繼續梳。」戚冬少趴回地上。
小魚慢慢梳到他尾巴上,他動了下,尾巴掃過她的臉,她笑出聲。「好癢,乖乖地別動。」
她想抓住他的尾巴,他卻一直晃來晃去的,小魚有感而發。「小白都沒變,還是不喜歡人家踫尾巴。」
戚冬少怔了下,沒說什麼,並非他討厭人家踫他的尾巴,而是狐狸都不喜歡讓人踫尾巴。
梳完他全身的毛後,兩人都懶懶地不想動,小魚順勢躺在他身上,把臉埋在他胸口上睡著了。戚冬少低頭凝視她,腦子里又憶起她以前稚氣的模樣。
他變回人形,抬手將她散在頰邊的發絲勾至耳後,即使察覺到有人進入他的屋子,他也沒變換姿勢,繼續撫模她柔軟的發絲。
刑夫人一現身,見他拿著梳子幫小魚梳發,雙眼閃過一絲妒意,但很快又恢復正常。
「你何時轉性了,對女人這麼溫柔?」
這樣就算溫柔嗎?戚冬少揚了下嘴角,沒回答她的問題,只道︰「什麼事?」
「三日後便是狐王大壽,你可要回去?」
「我不是說了不回去?」
她沉住氣,說道︰「你徒兒根基不好,狐王那兒有許多寶物,或許能助她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