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好談的。」說完後,亦築伸手開門,但立即被他抓住,亦築只好松開握緊車門把手的手。
「我話還沒說完。」
亦築背向他,細滑的發絲拂在克雷的臉上。「請讓我走。」
克雷把她的小臉扳過來。「你堂兄好像搬家了?」此時,他們兩人的眼楮相距僅有四公分。
「我們吵架了。」亦築不甘示弱地注視他黝黑的眼珠,突然覺得有點頭暈目眩,他清爽的刮胡水味道,更令她頭昏腦脹。
「是為了鈺揚的事?」
「嗯。」她簡短地回答。
克雷滿意地微微一笑。「你堂兄不是可靠的人,是個功利主義者,他在外頭欠了許多債,吃、喝、嫖、賭樣樣都來。」
「哦,你好像沒有不知道的事。」亦築早就知道德利在外頭的事,她自己也借了不少錢給他。
「錢可以買到一切的消息,說說看你自以為對我的認識有多少?」
亦築不感興趣地搖搖頭。「關于你的事,我都是從報紙上看來的,我想光是這樣就夠了,我並不想了解更多。」
克雷的男性自尊稍稍受到打擊。「如果你完全相信報紙的報導,那你就太天真了,報紙只是在渲染事實而已。」
「你的意思是說報紙所報導的都是假的嗎?有關你攜帶女伴搭飛機到世界各地旅行都是虛構的嗎?可惜看了你這幾天的表現,我無法相信你說的話。」
「根據我這幾天的表現!?這太可笑了!如果你根據我目前為止的言行舉止來判斷我的為人的話,那麼我也可以說,昨晚你之所以讓我吻你,是因為你已經有委身于我的心理準備了。」他咄咄逼人地俯視她。
「不要瞎扯了!」亦築奮力甩開孟克雷,跑出車外,當她朝回家的路上跑時,卻發現孟克雷也下車,先她一步擋住她進入公寓。
「我的話還沒說完。」
「請讓開!」
克雷凝視滿臉怒容的亦築,有些挫敗地道︰「我想要你,不過我不會在你不願意的情況下勉強你,我要你心甘情願,所以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把今晚以前的一切全當作沒發生過,我知道自己對你的看法是錯誤的,你也重新評估我好嗎?」
「這種事沒有什麼所謂的重新開始,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談的。」亦築皺起漂亮如新月的眉。
「或許你說得沒錯,不過在未來七天的假期間,和我說說話總可以了吧?如此一來,鈺揚一定可以愉快地度過一周的假期。」克雷從沒見過像亦築這麼難搞定的女人,也從來沒有那麼委屈過自己。
孟克雷說得沒錯,她絕不想讓鈺揚知道她與他父親之間的「戰爭」,害他感到為難與不愉快。
沉默了一會兒,亦築才勉為其難地道︰「好吧!」
「桑小姐,你的意思是不是說,我們之間的和平條約已經成立了?」
亦築點點頭,此時夜風徐徐,吹亂了她的發絲。
「那麼明天一早,我來接你,亦築。」克雷特意直呼她的名字,看她有什麼特殊的反應。
但亦築急著回去,並沒有特別留意,只簡短地回答︰「可以,孟先生。」她故意不去看孟克雷,準備離開。
「晚安,亦築。」克雷仍不放她走,和顏悅色地道︰「我的名字叫做克雷。」
「你叫什麼大家都知道,尤其是女性。」亦築的原意是在諷刺他的韻事不斷。
「你是那些女性中的一個嗎?」克雷微笑地問。
亦築知道在自己未投降前,孟克雷絕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只能自己氣得咬牙切齒,而拿他沒有辦法。「當然不是。」
話一說完,亦築就快速通過他,匆忙奔進公寓。
克雷面帶滿意的笑容,目送她那逃走的背影離開。
***
在臨睡前,亦築撥了一通電話給德利,告訴他自己明天要到英國去,不料他的反應卻大出她意料之外。
她原以為,德利如果知道自己要到孟克雷的豪華別墅住一個禮拜,一定會喋喋不休地問東問西,彷佛听到什麼事令他樂昏了頭般,可是他卻只是不痛不癢地回答︰
「是嗎?那麼你就好好享受吧!」
亦築納悶地蹙起眉頭,德利這會兒有什麼打算呢?他又要干什麼?德利的外表雖然俊美得有如天使,但卻任性得很,他才不會管別人的死活呢!
三年前,他的父母到馬來西亞度假,不小心染上當地的傳染病,德利雖然在表面上裝出很擔心的樣子,背地里卻偷偷清點他父母的財產,這件事對亦築的打擊很大,所幸後來他父母的身體康復了,而他又裝成歡天喜地狀。
因為這件事情,使亦築徹底了解德利的貪婪性格,她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不再有那種受欺騙的感覺。
甩甩頭,她強迫自己不再胡思亂想。
次日,亦築起了個大早,當克雷來接她時,一切都已準備好了。
車子經過交通混亂的台北市區,駛上高速公路,克雷開始加速行駛,亦築回過頭去看坐在後座、滿臉不高興的鈺揚,才發現他的雙眼紅腫。
「你熬夜了呀?」亦築溫柔地望著他。
鈺揚滿臉通紅,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亦築了然的漾起一抹淡笑。
途中,他們進入一家速食店稍作休息,孟克雷要鈺揚去叫一些早餐,鈺揚嘟著嘴,似乎不太願意,頻頻回頭看他們。
亦築心中突然有個問號——孟克雷是不是故意要她和他在一起。以便讓兒子了解自己比他更接近她的年紀。他真的有此打算嗎?
不過,由孟克雷的眼神無法看出他的心思,而她也懶得去猜測,她伸了個舒服的懶腰。
四月的天空,萬里無雲,天氣非常晴朗,使人神清氣爽,由速食店的窗戶望出去,遠處是一片碧藍的海洋,一直延伸到地平線。
「你的雙親是因為車禍死的嗎?」孟克雷突然問。
亦築點點頭。
克雷頓了一下,又說道︰「對一個八歲的小孩子來說,這個打擊太大了。」
「不過我還是熬過來了,因為德利的父母都很疼愛我,而且小孩子是很容易淡忘的。」她的眼眶已經濕潤了,但她仍假裝不在乎地聳聳肩。
「但也有人承受不了這種打擊,必須去看精神科醫生。」
亦築心思細膩的發現他說的是鈺揚,匆匆朝他一瞥,不料兩人的眼楮又踫在一起,一時她緊張得連心跳都快停止了,他的目光彷若狂獅盯住獵物般的炯亮,她覺得自己的心七上八下,而且四肢變得無力。
「鈺揚非常崇拜他的母親,對他而言,我是個外人,鈺揚一直很依賴他母親。我太太死後,我就飛回台灣,要把鈺揚帶到英國去,結果和我的岳父岳母起了沖突,最後我還是獲勝了,就把他帶去英國,所以鈺揚非常恨我,他原想跟外祖父母一起住。」
「為什麼不讓鈺揚留在台灣呢?」
「我認為鈺揚需要一位有智慧的女人來照顧他,你若見過我母親,就會明白我為什麼放心把鈺揚交給我母親了。我的岳母有點神經衰弱,自從我太太去世後,她的病況更加嚴重,所以我才想把鈺揚由溫室中帶出來,我不願意他被保護過度,教養成懦弱無能的模樣。」
從前,亦築只听過鈺揚的片面之詞,現在听到孟克雷的說法,覺得也有道理,發覺他們父子兩人說得都沒有錯,只是觀點不同產生偏差的意見而已。
此時,鈺揚拿了一整盤的食物回來,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他們三人饑腸轆轆地靜靜的吃著早餐,不久,孟克雷站了起來。
「我先去外面等,你們慢慢吃。」說完就獨自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