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離開公家機關,立刻迎上兩雙憂慮掩藏著狡猾的眼眸,他暗自在心底叫聲不妙,卻是怎麼也逃不開——人家是迎面而來,這里又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總不能叫他轉身竄入後面那棟建築里吧!
「梓安,怎樣?有沒有梓嫣的消息?」率先開口的男人約莫五十近六十,頭發白了大半。
「沒有。」陽梓安蒼白的臉色在太陽下更顯突兀,「該問的我都問了,但是人家不肯說就是不肯說,二伯,別找了,再怎麼找都不可能找到她的。」
「胡說!」陽家二伯厲聲駁斥,「都找到這里了,怎麼能說不找就不找?那我們之前做的豈不是都白費了?」
「就是嘛!堂哥,你要放棄就放棄,但我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說話的是站在陽家二伯身旁的年輕小伙子。
陽梓安一直看這個堂弟不順眼,覺得他賊頭賊腦的,心里惦記的除了錢還是錢,他們以為他不知道嗎?
他們找陽梓嫣的目的也是為了家產,會搭上他,只不過是圖個方便。
一想到陽梓嫣,陽梓安就像是消了氣的氣球似的,就是提不起勁。
是啊!他好不容易找到這里——從宜蘭找到台東,從台東又奔到台南,從台南再跑到屏東,從屏東又繞到南投……他怎麼也不知道自己的姐姐有著這種本事,就像能預知他們會找她一樣,好不容易抓到一點線索,但只一下子就溜走了!
她是屬泥鰍的嗎?
沒一會兒,他又是一肚子氣。
「怎麼會這樣呢?我看再回去屏東那里問問看好了,說不定她又跑回屏東了。」陽二伯咕噥的自言自語,「真是搞不懂,一個女孩子家,就這樣跑來跑去;台灣也不過就是這麼丁點大,居然讓我們找這麼久,都是自家人,她是在鬧什麼脾氣?女孩子的脾氣這麼大,誰娶她就誰倒楣!」
不知前、不知後的,就會亂猜、亂想,陽梓安不悅的瞪了陽二伯一眼——若不是尊敬他是長輩,他寧願自己查,說不定還比較查得東西來。
「爸,征信社那邊不知道有沒有消息?你打個電話過去問問,說不定有新的線索也不一定。」
「對對對,還有征信社!得打電話過去問問。」
陽梓安不禁翻了個白眼,連征信社都搬出來了,他們當作是在抓奸,還是在查外遇啊?真是夠了!「二伯,我不陪你們玩了。」
「什麼陪我們玩!你這是什麼話?」陽二伯唰的臉上一陣青一陣黑。
「我的意思是,我們各走各的,反正你們有征信社可以靠,我就靠我自己,咱們誰也不干涉誰,OK?」
「還O什麼K!什麼叫誰也不干涉誰?你當我們是傻子啊?你,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那筆祖產,想要一個人獨吞!」
陽梓安受不了的只差沒去撞牆以示清白,所以他才討厭跟二伯家的人來往,身上銅臭味超重不說,沒說兩句話就是錢錢錢的,明明自己居心不良,又愛指著別人的鼻子一起拖下水。「我只是要找姐姐,跟祖產沒關系。」
「哼!說得好听,堂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家的情形,我們也請信社查過了,堂姐不回家已經那麼多年,想當然,一定是被斷絕父女關系嘛!現在你又要找堂姐,可見不是為財,難道還會為情嗎?」
懊死!他超想掐死這個不懂客氣的堂弟!
「我自己有開一間公司,要那筆錢做什麼?算了,講這麼多也沒用,總之,別再把我跟你們扯在一塊兒,我要自己去找!」袖子一甩,寒著臉,陽梓安死都不想承認那一老一少跟他有著血緣關系。
媽的!為什麼連個親戚都不能選?媽的!姐姐要走,干嘛不順便帶他一起走?
到少他現在不用在這里弄髒自己的耳朵!
話說,姐啊!你到底是跑哪去了?總不會真的出國去避難吧?
第5章(1)
「小姐,你是不是打錯電話了?這里沒有人叫東方喔!」接電話的聲音非常嬌女敕,帶著一股軟軟的甜膩,是十足十女人音調。
打錯了嗎?林舞陽呆望著手機,她可是核對過好幾次才輸入的號碼的,怎麼可能會打錯?
這如果不是東方厲的手機,那會是誰的?
突然憶及——東方厲就是雷亞斯!她暗自咒罵一聲,她果然是健忘一族!
再次接下撥號鍵,電話再次接通,她輕吐一口氣,希望對方不記得上一通電話是她撥的,「您好,我要找雷亞斯。」
「你要找雷亞斯?你要不要晚點再打來?他……呃,現在可能不太方便接電話。」依然是嬌軟的女聲,背景聲音是熱鬧的搖賓樂,感覺像是在熱鬧的空間,還帶有回蕩的旋律。
「請問我什麼時候打比較方便?」
「呃,這個……我問問看,你等等喔!」
林舞陽緊蹙眉,背景聲音她是愈听愈覺得不舒服——響透半邊天的鼓聲和鍵盤樂像是喇叭開到最大般的刺耳,在話筒的另一邊,她偶爾還能听見喇叭飆高音,飆到破表的尖銳慘叫。
這到底是在虐待她的耳朵,還是在虐待在場人士的耳膜?
「雷亞斯,有人找你,你要現在听,還是請她晚點再打?」
「黎兒,雷亞斯這個模樣怎麼接電話?請對方明天再打好了。」
「對了,黎兒,晚上你陪他回去天母,你手上也有鑰匙嘛!我送你們過去,你要小心狗仔喔!」
「好,謝謝沈哥。」
不用對方告訴自己,林舞陽已從話筒中挺清楚對方的身份,也知道自己最好識相的明日再撥。
「不好意思,可能要請你明天再打。」
「謝謝你,我明天會再打電話的。」
于是在隔天,東方厲像是沒命般的出現在戶政事務所,他一臉的驚慌,卻又拼命強壓住,想裝出鎮定的模樣;他就站在林舞陽的窗口前欲言又止,開口、閉口了好一會兒,卻是吐不出半個字來。
林舞陽瞅著他又青又白的臉色,墨鏡就掛在他的臉上,卻還是掩不住他的苦惱;她怎麼也弄不清楚到底是發生什麼事,難不成是他搞砸了什麼工作嗎?還是他被逐出演藝界了?
坐在一旁的何倩推推林舞陽的手,有些緊張的問︰「小舞,他是誰啊?該不會是現在流行的痴漢吧?要不要叫警察?」把聲音壓得低低的。
「不是啦!他是我老公。」
「什麼?你老公?」何倩不可思議的在戴墨鏡的男人和林舞陽之間徘徊,「你老公?怎麼……怎麼……」
「有什麼問題嗎?」
「怎麼跟個痴漢沒兩樣?」
林舞陽好笑的指著東方厲,「痴漢?他才沒那種工夫和時間去趕那種流行。」
痴漢?如果何倩知道被她稱為痴漢的男人就是她崇拜的雷亞斯,那何倩的眼楮應該會爆凸吧!
不過不能怪何倩認不出來,要怪就怪他一身的邋遢樣——下半身及格,褲子是褲子、鞋子是鞋子。
至于上半身,頭發東翹西揚,不知情的人會以為他是玩發膠玩壞了自己的烏絲;再來是他的衣服,她知道刷破的褲子很有時尚感,但撕破的衣服呢?套在外面的的黑夾克像是許久未清洗,蒙上一層灰蒙蒙的塵埃色!
說他是雷亞斯?沒把他歸為流浪漢堆里,就已經算不錯了。
她看得出來他剛睡醒,便匆忙趕來;若不是能隱約看出他眼鏡後的惶恐眼神,她也想把他歸入痴漢一族,恩……就是比流浪漢高級一點啦!
「小舞,我看他好像有什麼事要跟你說,你要不要跟他聊聊?」
林舞陽瞥了桌上的時鐘一眼,點點頭,「我下午請假好了。」既然他人都出現在她面前,她可以順便把佑佑的事跟他好好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