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說話?」羅迪南沒有抬起頭。看到她沖入御書房時他有一剎那覺得感動,可是她現在的沉默又讓他不耐。
「你要親征?」奧羅拉皺起秀眉,擔憂的心情沒有寫在臉上。
「嗯,怎麼?你就為了問這個跑到這里?」見她又不說話,羅迪南抬起頭。
「能不去嗎?」奧羅拉隱約可以感覺到最近羅迪南對她不如新婚的前兩個月般熱情、溫柔,他已經厭倦她了嗎?
「給我一個不去的理由。」羅迪南放下手中的鵝毛筆,定定地看著她。
「因為……因為……」因為你去了我會擔心,因為你若有意外我會活不下去,可是這樣的理由能留住他狂傲的心嗎?「因為這是一個不明智的決定。」
羅迪南雙眼一斂。
「你是一國之君,理當以大局為重,戰爭只是國務的一部分,你不該傾注所有的力氣在戰事上。你應該——」
「夠了!」羅迪南重重的拍了一下書桌,厚實的桌子發出微微的震動。
奧羅拉被他突來的怒火嚇了一跳,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
「王後,你是想教訓本王該怎麼當好一國之君嗎?」羅迪南眼中泛著冷光,他在期待什麼?期待這個女人會出于愛而挽留他嗎?難道他忘了,這個女人可是將婚姻當成政治籌碼的冷血動物。
奧羅拉咬緊下唇。她在期待什麼?期待這個男人出于愛留在她的身邊?難道她忘了,這個男人可是將自己的婚姻當成擴張領土的野心家。
「我踰矩了,望陛下恕罪。」她算什麼?她不過是他擴張帝國中附帶的戰利品罷了。
「這次我去前線,國內的事務你幫忙照料一下。」羅迪南又埋首于繁復的公文之中。他已經吩咐過沃倫特,如果有緊急情況發生,不必發急函至前線,直接請示奧羅拉即可。
「可是後宮不該過問政事。」剛才他不就是為此發脾氣的嗎?怎麼又……
「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又是重重的一聲巨響,這一擊不僅打在桌面上,也打在奧羅拉的心頭。
奧羅拉垂于兩側的手緊緊的抓著絲織的裙子,她甩了甩那頭及肩的金發,抬高了下巴。「既然如此,那我就遵命了。」
兩人四目相對,羅迪南在奧羅拉的眼中看到了冷傲,而奧羅拉在羅迪南眼中看到了侵略,他們都沮喪的發現兩人的關系又回到了原點。
天狼星歷二六五年三月十七日,肯瑟斯王羅迪南率兩萬兵馬支援前線,接替傷重的東線主帥阿尼亞斯將軍。
四月十一日,肯瑟斯帝國東方的軍隊越過摩里爾河,逼近艾厄提頓的王都。
四月二十九日,肯瑟斯軍自兩側包圍艾厄提頓的王都,展開圍城戰術。
看完前線送來的戰報,奧羅拉松了口氣。至今他還是平安的,羅迪南離開她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她還記得他離開時看著她的冷酷眼神,她做錯了什麼?居然在一夜之間就從天堂跌入了地獄,她不明白為什麼他們兩個人的甜蜜和諧總是那麼的短暫?
想到這里,奧羅拉不由得嘆了」口氣。
而這一聲嘆息正巧落入剛進屋的裴葉妮耳中。「怎麼?有不好的消息嗎?」
「哦!不是,一切都很順利。」奧羅拉給了她一個寬心的笑容。
「那你怎麼……哦——」裴葉妮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想念王兄了。」
奧羅拉神情茫然。
「當初听說王兄要娶你時,我還挺不樂意的。雖然我很喜歡你,但是你說過不愛王兄,我想沒有愛的婚姻是不幸福的。」沒有發現她的異樣,裴葉妮逕自說道。「可是看你現在的反應我就放心了,原來你是在乎他的。」
「可是他不在乎我。」奧羅拉苦澀地說,現在她已經無力隱藏自己的感情了。「婚姻中只有單方面的愛是不會幸福的。」
「你怎麼知道他不在乎你?」
「這是我的推斷。」奧羅拉低下頭。
「推斷?天哪!」裴葉妮做了一個要昏倒的姿勢,「那我也推斷王兄是愛你的。」
「為什麼?」奧羅拉揚起眉,當她是在說笑。
「你想,王見真會因為一塊土地而娶你嗎?」
「為什麼不?他有這個野心。」
「以他的傲慢,他根本不屑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雖然她不懂政治,但對王兄的脾氣個性還是有所了解的。「他想要的東西他會靠實力去征服,而不是用卑鄙的手段。」
「那他——」奧羅拉驚覺這件事的確有違羅迪南狂傲的本性。
「他想要你留在他身邊卻又不知怎麼開口。」裴葉妮今天才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這麼聰明,能把這麼復雜的兩人都看穿。
奧羅拉張大嘴,驚訝地看著裴葉妮。這怎麼可能?
「難道王兄從沒有溫柔地待過你?」看她一臉的不相信,裴葉妮急切地問。
「有是有,可……」奧羅拉想起了羅迪南輕撫她秀發的大掌,想起了他溫暖的懷抱,想起了他熾熱的吻,還有……
「有就好啦!」裴葉妮揚起笑容,她就知道主兄不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
「可是他走之前的那個月,突然對我又變得冷漠,你說他是不是厭倦我了?」奧羅拉明白自己全身上下並無誘人之處,羅迪南會對她感興趣無非是自己的抗拒刺激了他的征服欲。而一旦得到,珍寶就不再吸引人。
「不會,王兄是個很固執的人,一旦他認定了就會一直堅持下去。」
真的是如此嗎?奧羅拉的心湖泛起了陣陣漣漪。
第十章
羅迪南承認自己是個固執的人,盡避難以從奧羅拉身上感覺到愛的痕跡,但是他一直在等,等她冰封的心為他敞開。
可是他等到的總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無論他狂暴的掠奪還是溫柔的,她總是用一道無形的牆將他隔在心門之外。
她是溫柔的妻子,賢慧的王後,完美到能作為後世女子的典範,但是這些都不過是出于所謂的職責,他要的不是她的賢良淑德,而是她能真心以待。
懊死!玻璃杯在羅迪南的手中碎裂。他承認這件事一開始不過是個游戲,是奧羅拉的冷傲激起了他的征服欲。他想要揭開那個女人淡漠的假面具,讓她真實的一面暴露在陽光之下。可是在見識了她的脆弱之後,他居然情不自禁的想保護她,直到現在他才發現輸掉真心的是他自己。
「陛下!」
「什麼事?」一听到屬下的呼喚,羅迪南馬上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好消息,艾厄提頓派來了使者,看來是撐不下去了。」
一抹笑容在羅迪南的唇邊漾起,是該撐不住了,圍了兩個月,也該彈盡糧絕了。「讓他進來吧。」
天狼星歷二六五年六月十四日,艾厄提頓派來議和使者。
但是這個使者帶來的並非戰爭結束的信號。
「什麼?陛下遇刺了?」一瞬間,奧羅拉忘記了呼吸,忘記了思考,她無法接受這個突如其來的事件。
「是的,艾厄提頓的刺客假扮使者接近陛下,雖然陛下只被劃傷了手臂,但匕首上抹了毒,陛下現在還在昏迷之中,高燒不退。」
「把他送回來。」奧羅拉頹然的跌坐在椅子上。他會死嗎?听說艾厄提頓的祭司有一種毒,那是七種毒蛇毒汁的精華,莫非他中的就是那種毒?
「不行,軍醫說移動會讓毒液流遍全身。」
「難道要坐以待斃嗎?」奧羅拉激動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