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知道的,他是陝北人,家里祖傳的財產三代都吃不盡,可說是陝北首富,只是……」他躊躇了下,望望四周,壓低音量繼續道︰「听說他有干些非法的買賣。」
刑軦和他相視一眼,暗暗吃驚。沒想到況東成一派的溫文爾雅,竟然做非法勾當?如此說來,他向寧遠鏢局提親是別有居心嘍?
「兄台可知他做何種買賣?」展觀風繼續追問。
方臉男子似是有所忌憚,左右張望了下,以指蘸些茶水,飛快地在桌面上寫下個「鹽」宇,隨即又以衣袖擦掉。
制鹽乃官府嚴密掌握的特權,一般老百姓是不能私自制鹽的,難不成況東成暗中經營制鹽場,想藉寧遠鏢局幫他運私鹽?
此事若屬實,那他要攀寧遠鏢局這門親事,就不難理解了,尤其寧遠鏢局素來聲譽極佳,官府自是不會多查他們的貨,只要瞞過寧遠鏢局的人,那他自可將私鹽運往各處從中牟取暴利!
展觀風起身,拱手作揖,「多謝兄台指點,這茶錢我們兄弟付了,請兄台慢坐,我們先走一步。」
方臉男子目送他們走出茶館,臉上揚起一抹奸邪笑容,「他們看起來哪像是生意人,我猜是官府派來的,況東成想托我運鹽,我才沒這麼傻呢,這下給人掀了底,看他還能不能把我拖下水。呵呵,我真聰明。」方臉洋洋自得,贊嘆自己這招使得絕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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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時分,刑軦兩人挑了間干淨的飯館填飽肚子,順便商討接下來該怎麼做。
「如果剛剛的消息屬實,那麼況東成向張錦童提親,恐怕是別有所圖。」展觀風下了定論。
刑軦搔搔一頭亂發,不明白怎麼事情變得越來越復雜?「我看他挺正派的,很難相信他會干非法勾當。」
「人心隔肚皮,長相和品行可不是必然相配,像師兄你就是個最好的例子,況東成亦然。」他不以為然,舉出最具說服力的例證。
「唉!我們再去查查,要是誤會人家可不好了。」傳言多少會出錯,總不能單憑片面之詞就把人定罪。
「嗯,昨天跟況東成踫面的人里頭,有一個是在京郊開馬市的,我們去探他一探。」
「好。」他簡單應著。這里的飯菜比起高朋客棧差了點,不過還算好吃。
這兩天張紅蓮忙著其他事,沒空來找他,他終于可以好好吃頓飯,但卻又覺得好像少了些什麼?似乎是太舒適、太安靜,也太……寂寞了。
他在想什麼!這樣平靜的生活才是他要的,那凶巴巴的女人別來煩他最好。
展觀風屈指算算日子,忽地說道︰「二師兄成親的日子快到了,就在師父壽宴後不久,我們順便買點賀禮回去好了。」
「好。」仍是簡短的應話,一張嘴只忙著塞進食物。
「師兄,你在想什麼?」他關心地問道。見他眉目之間浮現游移不定的神情,不太像以往吃了飯就不認人的師兄。
刑軦想得出神,沒頭沒腦地答,「想紅蓮姑娘。」
「喔?想她什麼?」展觀風一臉興味,眼里帶著笑意。
「想她話多,吵得人沒法好好吃飯。」而且愛對他毛手毛腳。
「那師兄接下來的日子可難捱了,張姑娘還要隨我們回幫里復命,說不準還會住上幾天。」
「說到這個,你是不是跟張錦童說我們……」
他呵呵笑了幾聲,「我是說了,但這也是為了師父啊!要是張姑娘一氣之下不肯借我們,可是會惹師父生氣的。」
「是嗎?」他才不信,師弟肯定是想看好戲,然後逼他成親。
「師兄,難得有姑娘不怕你,還對你親昵得很,你不把握機會嗎?說不定這一攪和,促成了一段好姻緣,你也省得老是被師父羅唆成親的事。」機會是可遇而不可求啊!誰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再踫上這樣不怕師兄驚人外貌,又懂他善良心性的姑娘?
刑軦一張臉頓時漲紅,他是曾想過這個問題,可是兩人看起來就不相稱,何況……」她也沒說、說喜、喜歡我,而且她很悍,我一定……會被她壓得死死的,這樣的話,還不如不成親來得快活。」他支支吾吾的,好不容易才把話說全,想一次斷了師弟老想把他們湊成對的念頭。
展觀風不允許臨陣月兌逃,怎麼都要試上一試。「來不及了,我們跟人家說好了。」要是張姑娘真喜歡師兄,是不會樂見師兄難過的。
「唉!」師父、師弟,再加上一個張紅蓮,他覺得自己的日子是越來越不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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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朋客棧櫃台中,張紅蓮一連交代幾件要掌櫃注意的事,漂亮的鳳眼瞥到兩道熟悉的人影,又更急速吩咐幾句,確定掌櫃都記下之後,轉身出了櫃台,直接朝已選好位子坐下的兩人走去。
昨天下午本來要找大熊商量成親的事,來這邊卻找不到他們,今天她非得問問他的意思,就算不行也要磨到他答應為止。
「張姑娘?」展觀風不解她來勢洶洶,一副要上陣殺敵似的神情所為何來?
刑軦一見是她,心急如焚的連忙拉她坐下,「紅蓮姑娘,大事不好了!」
有急成這樣嗎?她看看他拉住自己的手,連平日老掛在嘴邊的男女授受不親都忘記,讓她不由得臉色一整,也跟著他緊張起來,「什麼事不好了?」
「師弟,你說。」他口拙,怕把事情弄砸,所以把這事堆給展觀風。
他向來不喜歡、也不擅長處理這些亂七八槽的事,通常都是師弟出主意,他倆去辦事,這也是「三八二人組」一貫的行事作風。
因此展觀風把上午跟方臉男子的一番談話,以及下午查到的消息原原本本地告訴張紅蓮。
她越听越火大,氣得全身發抖,俏生生的臉蛋漲得通紅,手一拍桌,霍地站起,「我去宰了那畜生!」
「不行!」刑軦握住她的雙肩,一把將她拉住,難得嚴肅地沉了聲。
「你——」張紅蓮火氣燒得正烈,張口就要罵人時,卻見他清明堅定的黑眸,又感受到肩上透過衣裳傳來的熱力,氣勢頓時大減,一股從未體驗過的軟弱浮上心頭,不禁軟了臉色,也軟了火爆的脾氣。
唉!看來她真的好喜歡他,喜歡到連自個兒的性子都變了。她不自覺地伸手撫模肩上的大掌,「好,我不去。」清亮的嗓音帶著些微的顫抖。
他給模上手背的小手嚇了一跳,連忙縮回手。
唉,他還是不給模,是為了禮教,還是他根本不喜歡她啊?管他的,她先模足這兩天份的量再說,她好想念他喔!
馨香柔軟的嬌軀倒在刑軦身側,小手探上他結實的臂膀又揉又搓,舒服地嘆了口大氣,心滿意足。
他的身子暖烘烘的,讓她好舒服,好想睡……「大熊,我們成親好不好?」
「噗!」展觀風含在嘴里的茶全噴了出來,點點水珠濺上滿桌飯菜。
她速度也太快了吧?!自己還是頭一次听到姑娘在大庭廣眾之下跟男人求婚,這丫頭果然不是尋常女子,作風大膽得令人刮目相看!
張紅蓮等了會兒,沒听到回答,轉而坐直身子,模模手下溫暖的臂膀,瞅著他,「大熊,你要不要跟我成親?」
本來嚇傻的刑軦,被她這麼一喚,隨即回神,並喟然一嘆,「不行。」他答得直接。
「為什麼不行?」她有點兒惱,偏偏對著他清明無垢的雙眸又發不出脾氣來。難道他跟那些臭男人一樣,瞧不起她是個男人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