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天幫咸化老人。」展觀風本來是不想跟她打交道的,可師兄給她模得發窘,根本說不出話,只好由他來了。
「喔?你們想借那只玉雕蟾蜍?」張紅蓮眼露精光,相準了目標,頭一低,檀口一張,猛然咬了刑軦一口。
「啊!」刑軦力持平靜,不理會對他上下其手的張紅蓮,直直看向前方,手臂卻突然吃痛,低頭一看,她竟然咬他!
他瞪大了眼看著她,不敢置信,更說不出話,卻突然發現在嬌陽下張牙舞爪的她,恍若盛開的牡丹,美得不可方物,讓他更是說不出話來。
「噗嗤!」展觀風噴笑出聲,她的興趣真特別!「是的。」
張紅蓮打量痴傻的刑軦,他長得真高大,她已算是女子中高的了,竟還不及他的肩頭,加上一身的肌肉,活月兌月兌是頭大熊!還是頭非常友善的大熊!被她咬了一口,竟還毫無怒氣,真好玩!
「我們鏢局對那玩意兒有責任,沒法子隨便借人。」語畢,小手像拍面團似的,從肩頭到手腕,把刑軦整條臂膀拍過一趟,「啪啪啪」清脆的聲響突兀地在街上回蕩,引得眾人好奇,紛紛回頭張望。
眾人曖昧的眼光教刑軦如坐針氈,臉皮發燙。
從沒見過這般大膽的姑娘,當街對男人毛手毛腳,這姑娘是怎麼搞的?大膽得教他不知所措,也讓他平靜無波的心湖,泛出陣陣漣漪,「張姑娘,大庭廣眾的……」
「好好好,我們私下再模。」張紅蓮存心捉弄他,不大不小的聲音傳進路人耳里,投向他們的目光更加曖昧。
她不是要嫁人了?這樣有損閨譽吧?她不怕婆家的人誤會?刑軦腦海里閃過種種疑惑卻說不出口,終了,只迸出蘊含萬般無奈的「你……」。
「我的名字是紅蓮,別你啊你的!」呵呵!臉紅了!這大熊人好到這地步?真好玩!
張紅蓮放開搭在他身上的手,環回胸上,臉色一正。
「你們借那東西做啥?」臉還紅著!早上爹說大姊臉紅是因為害臊,不是氣惱,那麼,這大熊是害臊了?呵呵,真好玩!
展觀風只得把事情本末再說一次,順便把張錦童的話帶到,「還希望張姑娘能暫時割愛,待壽宴完畢,我們必當奉還。」
張紅蓮斂眸深思半晌,轉頭望向不知何時逃到他們身後的刑軦,「大熊,你怎麼說?」瞧他驚惶的表情,不,他大半張臉都讓胡子遮去了,……是半臉,唉,反正是怕怕的模樣,真沒用!不過是模了他幾把,有必要這麼怕她嗎?
刑軦縮縮脖子,又听到這個熟悉的稱呼了。唉,對姑娘家來說,他的確是大熊沒錯,然而,听她這麼叫他,不知怎地,心底生出一股惆悵和失落,「請張姑娘幫忙,我們兄弟得在下個月十五前趕回去給師父祝壽。」
「下個月十五?」還有十幾天,「你們住哪兒?」
「高朋客棧。」
張紅蓮看看近在眼前的衙門,「到了,我捉他進去便行。」小手抓過掛在刑軦手中的年輕男子,扯著他往衙門走,「我會考慮,你們等我消息吧!」
刑軦和展觀風百般無奈,只能眼睜睜地看那條紅影沒入衙門大門。
「師兄,張姑娘對你挺有興趣的喲!」展觀風覷向還在發愣中的刑軦。
「什麼?!」他連連搖頭,「她只是看我可欺,故意捉弄我的。」
展觀風輕笑不已,「那可不一定。」他還是頭一回見到不怕三師兄的姑娘家,更別說是又掐又咬的了,「說不定這是天賜良緣,你得好好把握啊!」語氣中有著明顯的調侃。
「不不不,這我可消受不起,更何況她已經定親了。」他連連退了幾步,刻意忽略心底的失落,努力告訴自己兩人的性子天差地別,不適合在一塊兒生活。
「呵呵!」他不再多說,留下兩聲令人心驚膽戰的笑聲,自顧自地往高朋客棧走去。
模不清師弟的心思,刑軦只得默默跟上,卻敏感地察覺到方才被捏握過的手臂,還留有她身上獨特的香氣。
第三章
斑朋客棧,照舊是高朋滿座,絡繹不絕的人潮進進出出,用飯的、訂房的、退房的,小二們一大清早就忙得不可開交。
廚房傳出鍋鏟炒動的聲響,菜肴香味陣陣飄出,洋溢在宿涼未退的早晨,更引人食指大動。
刑軦神清氣爽,深深吸入晨間清新沁涼的空氣,享受這美好的早晨。
這高朋客棧經營得挺不錯。房間干淨舒適、小二們個個勤快有禮,足見經營者的慧巧用心,心下不禁佩服那凶巴巴的姑娘好本事。
「阿風,你昨兒個夜里上哪兒去了?」
展觀風一臉疲憊倦怠,听聞師兄如雷聲般響的問話,臉紅了紅,聲若蚊蚋地照實回答︰「催煙樓。」他去找柳兒姑娘,兩人繾綣了一夜,搞得他氣虛精弱。
刑軦一愣,心下了然,便識相地轉開話題,「我們除了等張姑娘消息,還有別的事嗎?」
「嗯。師父要我再去找一盆蘭花。」展觀風想到這差事就頭痛,他去哪里找一盆比天下第一還要好的蘭花啊!?師父根本是想整他!
是了,那是他被罰蹲馬步時的事,他倒給忘了,「我陪你去。」好兄弟就是要互相幫助。
展觀風在桌邊坐下,伸手招來小二,意興闌珊,「師兄,師父要的是比他房前那盆還要好的蘭花。」他拿著菜單,懶懶地看著。
候在桌邊等他們點菜的小二,干瘦的臉皮動了動,「客倌要找蘭花?」
「對,小二哥可知京城哪里有最好的蘭花?」問問地頭總沒錯。
這大漢壯得嚇人,倒是和善哪!小二舒口氣,娓娓道來,「京城大街東邊有間‘寶齋’,他們專門培植各式花卉,品質一流,是京城里最好的賣花商。」
刑軦遞上碎銀,真心地謝道︰「多謝小二哥幫忙。」
瘦小的小二連忙擺擺手,「大爺客氣了,區區小事不足掛齒。我們老板定了規矩,不準我們拿客人賞銀的,多謝大爺好意。」這年頭,對下人這般好的也少見了,這壯漢真是好人。
「喔,是在下失禮了。」刑軦不好意思地笑笑,將碎銀收回錢袋。
小二笑得和善,「哪兒的話,大爺待人好,小的是明白的。」
刑軦臉皮稍燙,輕咳了下,掩飾窘意,「阿風,決定好了嗎?」
展觀風隨便點了幾樣,想了想,師兄食量驚人,不多點一些可喂不飽他,隨口又多點幾樣。
小二領著長長的菜單消失在廚房門口。
「師兄,怎麼高朋客棧里的人全能察覺你心地好?」展觀風意有所指,笑得極是曖昧。
刑軦假裝欣賞窗外的風光,掩飾心事被說中的尷尬,他正想著這事兒呢!
「我怎麼知道?」他刻意輕描淡寫,卻壓不下終于被人了解的欣喜,「也才兩個,怎麼說是全?」
哦?原來他還知道他在說張紅蓮哪!「張姑娘心思挺敏銳的是不?」
「是挺敏銳,不過……」也挺悍的。別說她抓人的那股狠勁,就是她敢在大街上跟男人拉拉扯扯,就讓他開足了眼界。
他從沒見過這樣「不拘小節」的姑娘。昨天他揭了衣裳,才發現她那一口咬得不輕,圓圓的齒痕到這會兒還在呢!
「很悍是吧!」展觀風心有戚戚焉,昨天那場戲可讓他看得過癮。
「唉……,希望她會願意把東西借我們。」他越想越擔心,終于了解張錦童為何一臉為難了,想必是這張紅蓮極不容易擺平。
「嘿嘿!師兄,我有條妙計。」展觀風夾起炖白菜,眸光閃爍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