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我最喜歡玩了,等你好了可要帶我到城里逛逛喔。」左玲瀟拿馬尾搔搔柔女敕的掌心,晶亮的大眼閃爍著期待和興奮。
對著那張可愛的小臉,他實在很難說出拒絕的話語,「好。」
左玲瀟喝下第三杯茶後拍拍肚子,見他有點倦了,便站起身開心地朝他揮揮手,大步邁向房門。「那我先走了,改天再來找你玩,你要快點好起來喔!」臨出門又回頭,神秘兮兮地對他笑笑,「別忘了我的茶喔!拜拜。」沒等他回答,徑自轉身走了。
風竹沄對她的來去如風莫可奈何,望著她的背影,想起她毫不做作的一顰一笑,寵溺在不知不覺間進駐他的心房。
第三章
風承統告知風竹沄左寨主回信的內容,說那本書不翼而飛了,找了幾回都找不到。
風竹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難道真是無緣一窺究竟嗎?」就他所知,《名物通鑒》僅只一本,如今在曲和寨失去蹤影,只怕再也找不到了。
「你安心養傷,別想太多,說不定以後還會遇上的。」風承統深知兒子愛書的性子,他想這書想了將近一年,這下子希望全失,他的失望也不難理解。
「嗯。」他不願爹親擔心,打起精神勉強一笑,問起書院運作的情形。
「幾筆訂單已經處理好了,沒什麼大問題。倒是有件怪事,這個月來,紙價連連上漲,李家卻削低價格賣書,你看這怎麼辦?」書肆在兒子的經營下,人人盡忠職守,實在不需他多費心,就這一突發事件,他得找兒子商量。
「讓莫管事來見我好嗎?」風竹沄想了想,決定親自處理此事,莫竟庭是他的得力助手,也是他的好友,找他來問清事情本末再恰當不過。
「好,我這就去,你好好休息。」風承統不放心地再看一眼兒子。唉,他哪里看不出他強忍的難過失意,但願他早日平復心情,李家的事可不好辦啊!
「嗯。」風竹沄無力地癱坐床頭,輕輕應聲。
風承統搖搖頭,出了房門,招人去請莫管事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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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玲瀟回房藏好托大勇哥從寨子帶來的東西,想起大勇哥說的事,不時露出竊笑,爹說她有進步耶,說不定她就快可以回家了!
可是……回家就見不到風公子了耶,她皺皺小巧細致的眉,想了半晌才猛一甩頭,決定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先把要給他的東西準備好要緊。
對了!腦中靈光一閃,大眼一轉,嘴角俏皮地勾起。
小手抓著毛筆,畫下一道不直的直線,再一撇,拖出一個彎勾、一橫、一豎、向上勾……好啦!大功告成!她看著紙上的「風」字,極為滿意,欣賞了片刻才收進待會兒要拿到他房里的包袱。
這幾天字帖練習多,她已經三天沒看到他了,不知他傷好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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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竹沄想著無緣的《名物通鑒》,悵然若失,他該不該再上曲和寨一趟,請左寨主再找找呢?唉,只怕希望渺茫,據說曲和寨管理嚴謹,難有失序的時候,這下子東西不見蹤影,恐怕是找不回來了。
緊閉的門扉悄悄開了道縫,一顆小腦袋在門邊探頭探腦,靈活的明眸骨碌碌地轉動,嘴角噙著神秘的笑容。
「左姑娘。」他調整煩亂的思緒,輕喚一聲。
左玲瀟見他醒著,連忙閃身進門,隨即轉身把門拴上,「還好你醒著,不然我又要好幾天後才能來找你了。」
風竹沄見她不避男女之嫌地鎖門,朗眉不禁微微蹙起。
他從沒見過這般活潑外向的姑娘,奇怪的是,他發現──比起那些溫雅嫻靜的大家閨秀,她率真無心機的性子更能吸引他,這幾天沒見她,還不時想起她甜甜的笑臉和豪爽不羈的作風。
「風公子,好久不見,你身子好點了嗎?」左玲瀟放下包袱,到桌邊坐下,自動自發地給自己倒杯茶,大眼直勾勾地上下打量他。
「好多了。」風竹沄被她看得有點不好意思,微側臉龐輕咳幾下。一個姑娘家大剌剌盯著男人猛瞧,她不羞,他都害臊了。
「你受寒了嗎?」純真小臉上滿是關心,柳眉微皺,一個箭步沖到床前,小手往他臉上探去。
他一驚,連忙轉頭閃避她縴白的小手,俊臉隱隱泛紅,「我沒事。」少女幽香從她嬌小的身子傳來,混和著她獨有的陽光氣息,讓他的鼻端一陣搔癢,連帶的心房也難以克制地騷動了起來。
「喔,那就好。」左玲瀟回到桌邊,輕手輕腳地打開包袱,「你整天關在屋里,一定很無聊吧?我帶點解悶的東西給你,你一定會喜歡的!」她俏皮地對他綻放一個大大的笑容,滿臉的討好。
喜歡?他喜歡的東西只有書,依她少根筋的性子,能想到送書給他嗎?唉,一想到《名物通鑒》,失落再度浮上他的俊臉。
「喂!就跟你說一定合你意的,干麼還愁眉苦臉的?」她不喜歡他黯然神傷的樣子,他應該要開心地對她笑一笑啊!她好喜歡他笑起來的模樣,也喜歡他拉開笑意時,渾身散發的溫柔和儒雅氣息。
見他還是難以開懷,左玲瀟聳聳肩,「算了,先給你振奮一下精神!」她豪氣萬丈地抖開一張白紙,將一個碗大的「風」字猛然湊到風竹沄眼前。
「呀!」風竹沄沒想到她會突然來這一手,毫無心理準備便看到一團黑黑的線條,他不解地看看她獻寶的神情,「這是什麼?」
她瞪他一眼,好不失望,「虧你是個讀書人,連自己的姓都認不出來?」
姓?他疑惑地看去,這團黑線是「風」?嗯嗯……好像有那麼點像,瞧那拖得長長的彎勾,然後……
「好了!不可以再看下去了!不然,會眼楮痛,還會頭暈想吐。」她小手一縮,收回紙張,仔細地對折再對折,遞給一頭霧水的風竹沄。
「你以後有空再看,不可以一下子看太久喔!」她太知道自己的字有著什麼樣的「魔力」了,即使她進步許多,還是不宜久看,想起大勇哥說寨里有幾個兄弟看得久了點便吐了,不由得再次叮嚀他,「記得,不可以看太久。」
她可不想傷了他,尤其他又不像寨里兄弟那樣「勇壯」,要是害他也吐了,她不心疼死了!
咦?心疼?怎會突地迸出這麼個字眼來?這是什麼意思啊?
左玲瀟搔搔腦袋,小小的肩膀一聳,決定想不出來就算了。
風竹沄傻傻地模不著頭緒,「這要給我?」
「對啊,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只好寫個姓,這是我給你的第一份禮物喔!」她的手跡可是天下一絕,給他做個紀念。
她在桌上東模西模,瞥他一眼,「你叫什麼名字?」
「竹沄,青松翠竹的竹,沄水的沄。」他還在困惑的深淵里──她給他這奇怪的字干麼?禮物?
竹沄?好!左玲瀟大眼閃過異光,隨即左右張望,「你這兒有沒有紙筆?」
「窗邊的桌上有。」她又要干什麼?真搞不懂她的心思。
左玲瀟用布蓋住桌上的東西,嚴肅地警告他,「不可以偷看喔。」然後走到窗邊的書桌布紙研墨,待一切準備就緒,才深深吸口氣,莊重緩慢地在書桌邊落坐,聚精會神地揮毫。
風竹沄苦笑,他現在連床都下不了,如何去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