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會議室,金明松馬上示意兩條跟屁蟲跟他到辦公室。
「金老,放手去做吧,總裁不在國內,那小子又沒用,對我們的計畫一點影響也沒有。」王哲發涎著笑臉,討好地說道。
曹純良不甘落于人後,緊接著說了,「您老原有的股票,加上最近暗地收購的散股,已經佔分司股份的23%,說不定再過幾天就會遙遙領先晉家的30%,到時候,要掌控整個揚升是易如反掌,只要我們再加把勁,相信計畫成功是指日可待的了。」
金明松听得飄飄然,頗有勝券在握的自得愉悅,干皺的臉皮扯開陰沉的笑,「掌控?太累人了。」
王哲發和曹純良面面相覷,心里七上八下的。
這不是早說好的?趁著兩代交接的時候,他們幫金老攏絡小鄙東、收購股票,並散布晉尚闕昏昧無能的謠言、拉低晉家的聲望,以便金老入主揚升,屆時他倆也可雞犬升天,攀上夢寐以求的高位。
如今他卻說掌控太累人?怎麼回事?
兩人惴惴不安地瞄瞄金明松,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金明松笑了笑,森白的牙齒折射刺眼的冷芒,「我老了,當然是給你們這些年輕人去沖,我好安享晚年啊!」
兩人一听,高興得簡直要飛上天,連忙拉開奉承的涎笑,同聲說道︰「當然、當然,我倆必不負金老的期望。」哇!要發了、要發了!
將兩人欣喜若狂的神情收入眼底,金明松發皺的嘴角勾出一抹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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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撐著上陣果然不是好辦法,晉尚闕對著精致的餐點若有所思。
不過,從金明松小人得志的嘴臉看來,他已成功地解除了他的戒心。
接下來,他會開始行動了吧?
不期然的,邵絮著急的小臉躍入腦海。
她很希望他稱職一點吧?至少不要給她添麻煩……能干的秘書,老爹是這麼稱呼她的,然而遇上他這樣的上司,她一定覺得很無力。
煩死了!鐵拳敲上桌面,華美的餐盤發出清脆的踫撞聲。
他想在她面前爭口氣,所以縮短了練團時間,卻得更努力把歌練好,搞得自己更累;他想逮住那只老狐狸,卻又必須表現出昏庸無用的樣子。
在她眼中,他是不是個很沒用的男人?連保持清醒都沒辦法。
唔……依她的表現,絕對是。他很無奈的認知到這一點。
尤其桌上那瓶「蠻牛」,刺眼得讓他想不承認都不行。
了無食欲地推開餐盤,他煩躁地起身在桌邊踱步,絞盡腦汁思考重拾男子漢尊嚴的方法。
樂團的事跟人說好了,不能臨時變卦,不然也對不起陪他回台灣的團員……還是只能從公司方面下手,先把宋華的事搞定,然後再——
「叩叩。」
「請——進。」晉尚闕停下虐待地毯的步伐,想拿出迷人的嗓音,卻破了聲。
邵絮端著一大杯深棕色的飲料,快速而平穩地走到桌前,穩穩放下,「彭大海。」
晉尚闕驚訝地看看她,再看看冒出陣陣熱氣和香氣的彭大海,「謝謝。」
她清麗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真要說的話,只有面對上司時的嚴謹恭敬,這也是他最常見到的表情,看久了倒也很習慣,但她連這種小細節都注意到的體貼與溫柔,卻令他吃驚。她一定會是個好妻子,不僅心細如發,又善解人意,當秘書太可惜了,不如——不如什麼?請她當保母?樂團經理?妻子?
他疑惑地蹙起劍眉,總覺得他好像在不知不覺中把某種東西弄擰了。
望向引發疑惑的人,那人早無聲地退了出去,只留下她身上的淡淡香氣。
他呆呆地拿起杯子,以杯就口,溫熱的彭大海混著鼻間的香氣流進肚子里。
笆潤的液體舒緩了原先的不適,胸月復間連帶的升起一股暖意,突然間,他很想看看那張冷靜自持的臉蛋、那個為他帶來這份暖意的人兒。
拿著殘留余溫的空杯子走向門邊,他緩慢而慎重地拉開一小條縫隙,這才發覺心跳快得離譜。
他模模心口,立在門邊等待失序的心跳恢復正常,一邊想著該以何種名目找她,耳邊卻先傳來她清亮的嗓音,他好奇地探頭偷窺,卻被她的清麗笑顏勾去大半心神。
習慣了她正經八百的表情,突然間見到這般溫柔的笑臉,他不由得心頭一窒,盯著她柔和的笑臉,不知不覺地跟著她笑起來,心口在這一瞬間顯得甜蜜而眷戀。
「允濰,我拜托你的……嗯,這麼快……太好了!好,晚上見。」
允維?誰?男朋友?說得那麼高興,笑得那麼滿意!
莫名的嫉妒來得凶狠,毫不客氣地蠶食心底那份初生的悸動,令他緊握玻璃杯的大手用力得青筋畢露,才要跨出門檻的大腳僵硬地縮回。
發現門沒關緊的邵絮捕捉到他的身影,「總經理?」硬生生地拉住了他欲離去的腳步。
他一頓,僵硬地轉過身,僵硬地遞出杯子,「這個還你。」才好一點的喉嚨好像又開始發痛了。
邵絮不解地望著他。還個杯子用得著這麼痛苦、這麼辛酸嗎?他的表情就像被迫和心愛的玩具分離的小孩,可憐兮兮的。
「好點了嗎?」早上他的聲音就沙啞得嚇人,記得曾听人說過彭大海對喉嚨不適、開音清肺特別有效,她才去煮了一大壺,但看起來,似乎不怎麼有效嘛!他的聲音難听死了,好像喉嚨里卡了塊石頭。
「好多了,謝謝。」嗓音不再分岔,卻有些遲疑。
邵絮拿著杯子走向茶水間,「我煮了一大壺,要不要多喝一點?」
她親自煮的?他還想是從外面賣的,想到滿肚子都是她的心意,方才的不快稍稍減退了些。
發現她快如閃電的俐落身影已至門邊,他連忙說道︰「不用麻煩了,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他想他永遠也適應不了她的速度。
邵絮一眨眼又走回原位,靜靜地等他發話。
他躊躇片刻,然後故作輕松地問︰「允維是誰?」
沒料到他會問這個,邵絮愣了下,淡淡地說︰「朋友。」說到自己的事,她顯然冷淡不少,短短的兩個音節便傳遞了不願多說的訊息。
「是嗎?」朋友而已,會笑得那麼開心?那她怎麼不對他笑一笑?
她笑起來的模樣像顆散發清美光暈的珍珠,雖不是最耀眼的光芒,卻深深打動了他,可是,瞧她此刻疏離的神情,不過是問了點私事,有必要擺臉色給他看嗎?
懊死!事情不對勁,他太過在意她了,這絕對、絕對不是好現象!
晉尚闕狠瞪她好一會兒,像是在掙扎,又像是在凝聚勇氣,最後,一聲不知所措的嘆息逸出喉間,他跨出堅毅的步伐消失在門後。
莫名其妙被瞪了一頓的邵絮,也覺得事情不對勁了。
他那雙眼楮太具壓迫力、太過攝人心魂,恍若一頭出巡的猛獸,虎視眺眺地盯著獵物,教人心驚膽跳之余,不得不為那野性的魄力折服。
盤據他心口的刺青——優雅、危險而吸引人的獵豹,驀然竄入腦海。
會在心口刺上獵豹的男人,不該是軟弱的,更不該是沒主見的。
而剛才的眼神,她早上見識過,夾帶深不可測的力量與不容忽視的魄力,就像他胸上的那頭豹,雖是披著華麗的皮毛、閃爍著黃金般耀眼的光芒,猶若一頭美麗而無害的生物,然而——螫伏,等待獵物,一待時機成熟,便撲躍而上,將目標狠狠撕裂,吞吃入月復,才是那種生物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