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龍長鳴張開巨口朝魔拉咬去,尖銳的巨齒瞬間刺穿上古聖獸,受到重創的魔拉發出痛苦的哀鳴聲,落到九龍窟前的空地上。
蜜雅奔上前抱住魔拉毛茸茸的身體。兩邊都是她愛的人,她該怎麼阻止這一切?
焰猛倨傲有如天神般跨下金龍,踏上榮耀石。
「為了避免再浪費我寶貴的時間,本王決定干脆點,就將你們一塊兒送進虛無中,免得打打殺殺的,場面太過血腥。你們應該要感恩了,我讓你們可以優雅地死去。」
上父痛心地轉向退魔師們,舉起令牌大聲疾呼︰「事已至此!現在只有集結眾人之力才能打敗東岳王了……」
焰猛冷笑地嘲諷著眼前的手下敗將,幽暗的眉心專注地擰起,閉上眼眸開始念起咒語。黑色的蕈狀雲朵由天際交界處緩緩升起,巨大的雲體中央開啟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如鬼魅般在中心點飄移打轉,黑洞隨著旋轉的雲層開始向四周散去,陰風四起,像在嘲笑眾人的命運般殘酷地呼嘯嚎哭著。
焰猛雙手如爪般張開,專心控制著那個駭人的黑洞。
「各位,就是現在了,奮力一擊吧!我們只有一次機會!」
蜜雅瞥見景攸執起冥泉弓,銀色神劍釋放出金色耀眼的光芒,隨著神劍齊發的,還有數百道來自四界法力高強的退魔師們所擊發的咒術,勁風排山倒海地朝向焰猛心口襲去。
不行!焰猛會死的。蜜雅奔向前,張開手臂環抱住他,將整個身軀護在他身前。須臾間,蜜雅感覺到一陣強勁的沖擊力道撞向她,灼熱的勁風掃得她雙頰發痛,椎心的刺痛在身上爆發開來。
鮮血噴濺上焰猛的臉龐,有一瞬間,他沒有了知覺。恍惚間,他好像看到蜜雅蒼白虛弱的笑容在眼前一閃而逝,一股暖意由被鮮血濺染的地方開始擴散,取而代之的是來自鬼界的陰冷與毀滅的晦暗,淡淡的溫柔伴著和煦的香氣在他心中繞轉,邪魅的鬼氣自他眼中退去。
清醒後的他望向狂風呼號的天際,才驚覺自己已快將虛無打開,立即集中念力闔上駭人黑洞。
焰猛關上虛無黑洞,回到地面,隨即奔向蜜雅,看見她像個破碎女圭女圭般毫無生氣地躺在景攸懷中,遲疑地停下腳步;承受了所有頂尖巫師攻擊的她,還活著嗎?他凜著寒冰般的臉色,怯懦得幾乎無法面對心中泛起的恐懼。
微弱的氣息自蜜雅口中呼出。
「焰猛,蜜雅很危險,我傳給她的靈力無法支撐太久,得快讓她就醫。」
殷景攸焦急的呼喊聲將他喚回現實。還活著!焰猛感恩地閉上雙眸,小心地接過她,懷中全身浴血的她讓焰猛心痛到無以復加。收緊手臂,冰冷的面容貼上她,藉此查探她的鼻息,就怕蜜雅一個不小心沒了氣息。
「回宮!回宮!宣御醫候著,把最好的醫生給我找來!」
懷中的她殘破的身軀布滿血漬,焰猛被血液濡濕的雙手間仍能清楚地感受到她不斷流出鮮血,他倏地跨上金龍,朝坎貝拉宮疾馳而去。
寢宮四周,醫宮宮女們忙進忙出,焰猛心中的驚恐隨著一盆盆被端出的血水而加劇。
「王上,蜜雅小姐全身除了大大小小的傷口,內髒也都被震傷,這傷實在太重……臣等僅能盡力醫治。」
東岳王極力壓抑內躁郁的惡氣,極為輕柔的嗓音幽蕩地飄在寢宮內。
「本王只有一個命令,把蜜雅給我救回來,不準再讓我听見什麼盡力、盡量的廢話。」瀕臨瘋狂邊緣的焰猛極盡威脅的語調,讓御醫們全身顫起惡寒。
他大步走向蜜雅,推開床旁的一名侍女,握住她冰冷的手,窮凶惡極地吼道︰「為什麼蜜雅的手這麼冰?!來人!將房間暖起來!」
燈火通明的寢宮里,死亡的不確定氣息緊緊攫住了東岳王焰猛,御醫們在經過數十小時的急救後,終于滿意地退出寢宮。
一直隱身在角落、頂著一臉魔顏的焰猛,這才徐徐步向床畔,眼神狂亂,緊握到青筋暴露的雙拳透露出他急欲掩飾的慌亂情緒。
痴愣地看著眼前裹滿紗布的蜜雅,心疼不舍的情緒幾乎要將他撕裂。
「原來這就是你這世的劫難。原來,你轉世是為了替我承擔這些。蜜雅,既然你是為我而生,就不許為了我而死去,我不準許。」
小心地替她拉好被子,他苦澀低語︰「認識你以來,就屬今天最安靜了。可是我還是比較喜歡活潑開朗的你,惹我生氣也行,不理我也好,鬧脾氣也由你,只要你快點兒睜開眼楮,蜜雅。」
輕輕整理她額前的頭發,明知昏迷中的她無法響應,但面對窒人的沉默,他終于耐不住性子,無助卻又霸氣地威脅︰
「你膽敢丟下我,就算追到黃泉,與地獄司宙為敵,我也要把你帶回來,所以不要讓我這麼費事妤嗎?」
低頭小心地吻上她沒有受傷的臉頰,焰猛難得溫柔的在她耳邊輕訴呢喃自己的愛意。
東岳王像一只受傷暴怒的獅子,獨自守護著蜜雅;房內的死寂彷佛是另一個空間,除非必要,沒有人可以靠近他。
時間像被拉長了般緩慢流逝,蜜雅昏睡了十多天了,好久了,久到焰猛都覺得自己已經快被這巨大的憂心與壓力給吞噬,連他都開始懷疑蜜雅是不是從此就這樣了。
一如往常,焰猛對著蒼白的她說話,說著說著,突然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忿怒,因為無論他說了什麼,床上的她總是沉靜。
他面帶寒霜,忿恨地開口︰「蜜雅?優頓,你給我醒來,你還想睡到幾時?」
狂怒過後,房內又恢復寂靜,焰猛頹然倒人椅內,自嘲地搖頭苦笑。
「難道你真要石化在我面前嗎?」
像是听見了他的恐懼與懷疑,蜜雅的手指輕輕動了動;注意到她這細微的動作,他狂喜地立刻握緊了她縴細的手。
「蜜兒……蜜兒,你醒了嗎?听得見我嗎?」
蜜雅飄浮在深沉的黑暗中,像是睡在母親懷抱中溫暖安全,偶爾听見熟悉的呼喚,想要回應,但尖銳的疼痛總是將她逼回,繼續沉沉地睡著,呼喚她的聲音愈來愈急切,帶著無與倫比的痛苦折磨著她;彷佛知道她會不舍,那個聲音總是如影隨形。
但怕痛的她總想多睡會兒,想多逃避些日子,直到剛剛那一向只有心疼和忍抑的聲音竟然帶著幾分忿恨,這讓她震驚地跌出黑暗,然後椎心刺骨的疼痛就這麼鋪天蓋地地朝她襲來,讓她忍不住申吟出聲,好痛……她為什麼會覺得這麼痛啊!
蒙朧間,她看見一抹模糊的身影。終于撐開沉重的眼皮,眼前的人滿臉胡須,雙眼充滿血絲。他發生了什麼事嗎?怎會變得如此憔悴?
「醒了!你醒了!」焰猛難以自抑地將她的手放到嘴邊親吻。「眾神,感謝您的恩典。」
「焰猛?」她沙啞地開口。
「很痛嗎?」
她虛弱地點頭。「我總是听見你在叫我……吵得我不得不睜開眼……」
焰猛激動地紅了眼眶。
望著他,蜜雅慢慢憶起了一切。她可以安心了,看來焰猛終于恢復正常。見到他憔悴的模樣,忍不住扁嘴,俏皮地調侃︰「想不到……東岳王竟也會如此不修邊幅。」
「我這模樣還不是讓你給逼出來的。」他故作埋怨地瞅著她。
知道他寸步不離地守護,蜜雅不舍地輕嘆。「猛……你要吃飯要休息啊。」
「我等你起來和我一起吃。」
「傻瓜。」東岳王竟然耍賴了,她難過地淌下淚水。「你這樣真教人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