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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妻同袍(下) 第10頁

作者︰綠光

勳貴間傳聞鬧鬼,京兆尹派人追查卻查不出所以然,搞得人心惶惶,然後再在貴女圈里鬧出洛行歌遭邪祟附身。

這事他已派人查探,查出幾個勳貴家中是有下人在鬧事,才搞出這幾出,但是關于洛行歌的傳言……他猜想和曹氏找來慧心住持有關,就不知道曹氏這一步棋要如何走。

第十四章  回娘家試探(2)

然而,洛行歌還來不及質問,外頭已經傳來洛旭的斥責聲——

「洛行瑤,你說什麼,再給老子說一次!」

洛行瑤登時抖若篩糠,瞧也不敢瞧洛旭。

「你剛剛對你姊夫做什麼?洛行瑤,你到底知不知恥!」

洛旭走到面前,毫不猶豫地刮了個耳光,硬是將洛行瑤打趴在地,暈得她一時連話都說不出口。

「爹,您干什麼!」洛行歌趕緊將洛行瑤扶起,瞧見她唇角的血漬和左臉頰瞬間浮現的辣紅掌印。

「她不知恥!」

「爹,玩鬧而已,您怎麼當真了?」盡管她覺得洛行瑤並非玩鬧,但也不致于需要下重手吧。

「我怎能不當真?你瞧瞧她剛剛有多靠近于懸,舉止有多輕佻,妝容有多刻意,甚至還出言不遜!今日要不是大年初二,不宜見血,我會直接杖責。」

洛行歌瞠目結舌,咽了咽口水,這可怕的分別心,到底是出自于她爹自身的偏頗私寵,還是有人在旁煽風點火,架著她爹走到這一步?思索著,目光緩緩落在洛旭身後的曹氏。

她依舊笑得慈愛,眸里卻冷得懾人,看著洛行瑤更無一絲悲憐,壓根不像個母親,分明是披著人皮的惡鬼,令人不寒而栗。

「是行瑤不對。」曹氏面露哀傷地道。

洛行歌抿緊了唇,盡管她也認為洛行瑤舉措過分了些,但她爹也不該下重手。「行瑤是過分了點,但她年紀小不懂事,不需要重罰,好生教導便是。」

「來人,把二姑娘帶下去關進院子里,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準放她出來!」洛旭低眉斂笑,通身武人的殺伐之氣盡現。

外頭的婆子丫鬟聞言,趕忙入內把還半昏半醒的洛行瑤架了出去。

洛行歌眉頭微皺,對于她爹的做法不敢恭維,可眼前她必須先將注意力放在曹氏身上。

自己可能不夠聰明,讀不出曹氏的下一步,但好歹她也感覺到曹氏今日的不對勁,彷佛打算在今日做個了斷。

「好了,用膳吧。」曹氏揚起笑,要下人傳膳,順便將大少爺找來。

不一會,桌上擺滿珍饈美饌,洛行歌卻是食不知味,好不容易捱過一頓飯,有人上門走春拜訪曹氏,很理所當然的,洛行歌被曹氏帶走。

于懸想阻止,偏偏洛旭拉住他。「走,跟我聊聊曹在望那樁案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洛行歌只能露出無可奈何的笑,乖乖地跟著曹氏離開。

今日走春拜訪的是和曹氏向來有往來的官夫人,一見到曹氏前來,噓寒問暖,擔心的便詢問曹在望一案是否牽累她。

洛行歌在旁看著,就她所知,曹氏在官夫人圈子里向來吃得開,不只因為娘家後台硬及有個侯爺夫人頭餃,而是她的為人處世受盡贊揚。

如果這些完美的表象都是演出來的,為什麼她不演到底,非得除去自己不可?

從一開始她就沒打算善待自己,在曹在望缺銀子的情況下,更是讓她的殺戮順理成章。

就在官夫人你一言我一句地關懷安慰結束,眾人把目光投向她之後,神情很明顯有了變化,一個個眸中藏著恐懼和駭異,堆了再多笑意也掩飾不了。

洛行瑤剛才的話、眼前官夫人的異狀,讓洛行歌想起己身的傳言,這事她忘了問于懸王朝有沒有誅殺女巫的例子。

如果所有人都懷疑她不是真正的洛行歌時,她到底要怎麼端出原主的氣勢?

洛行歌的腦子快速運轉著,撥了點心思與她們寒暄幾句便借故離遠一點,可她走得遠些,還是听得見背後的竊竊私語。

疑惑之際,她聞見了梅香,一抬眼就見不遠處的幾棵梅樹綻放著串串花朵,暗香浮動,想起洛行瑤剛剛說了,她聞了梅香,好像會……

「行歌,別太靠前,梅香被風吹來了。」曹氏嬌軟的嗓音是一如既往的擔憂,無法挑剔的關心。

「沒事,就鼻子疼了些,我往那邊走走就好。」

「怎麼會鼻子疼?」

「……嗄?」她疑惑之際,瞧那些個官夫人的眼緊盯著自己,不禁暗問,她會不會是掉進什麼陷阱里了?

「你以往聞了梅香總說頭疼,怎麼現在連鼻子都疼了?」

曹氏話一出口,看似關懷,卻引得官夫人一個個垂臉低聲交談,彷佛她們都知道洛行歌聞了梅香就頭疼,而如今的她給出了不同答案,似乎間接證明了她不是原主。

可是鼻子疼是洛行瑤說的,她現在無法確定到底誰說的才是真的,因為她腦袋里根本沒有那些記憶。

「娘,我只是染了風寒,鼻子疼。」洛行歌勉強擠出笑意應對。

「既是這樣,讓听雨陪你回春秋閣歇著。」曹氏說著,對幾步外的听雨招手。

听雨趕忙走來,很自然地揍著洛行歌往春秋閣走。

盡管走出一段距離,洛行歌還是听見她們在低聲交談——

「洛夫人,縣主真是不對勁,她最是討厭梅香,怎可能沒發現前頭有梅樹?況且前些日子還有人瞧見她在大街上騎馬……她多怕馬的一個人,怎麼突然就會騎馬了?外頭說的沒錯,她肯定是邪祟魔物附身了,在外鬧了許多事,你得趕緊想法子……」

洛行歌心頭一緊,從沒想過自己竟露了這麼多餡。

可轉念一想,只要她咬死自己就是原主,她們也不可能證明她不是,更何況她還有她爹和皇上,甚至于懸都站在她這邊,她根本就不用怕,對吧。

「縣主,別听她們胡說八道,要是縣主身邊的人都會出事,怎麼奴婢就好好的?」听雨呸了聲,安撫著她。「一會找侯爺說去,要不就跟大人說說,瞧瞧到底又是誰在背後造謠傷人,您可不能再像以往那般好說話,任由他人栽贓。」

洛行歌瞧了听雨一眼,從她的話中慢慢勾勒原主的性情。

原主刁蠻任性,還會調戲男人,是貴女公敵,更是許多男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女紈褲,但這些都是外傳的,只有長年跟在身邊的人才是最清楚她性情的人。

如此想來,莫非原主真的知道曹氏想對她做什麼,因為某些原因放棄掙扎,任其傷害?

「啊……下雪了。」

洛行歌回過神,看著陰霾的天色,听雨則趕忙扶著她先到小徑旁的亭內。

「縣主,您在這兒等奴婢,奴婢回春秋閣取傘。」

「不用了,咱們就在這兒歇……」話都還沒說完,听雨已像是急驚風般頂著飄雪跑出亭外,她壓根來不及阻止。

洛行歌無奈嘆了口氣,思忖著要不要干脆去找于懸算了。

正考慮著,卻見一個丫鬟急急忙忙地朝她這頭走來,福了福身,問︰「縣主安好,不知道縣主可知道夫人在哪?」

「發生什麼事了?」洛行歌認出她是洛行瑤身邊的大丫鬟采菊。

「二姑娘在房里發脾氣,嚷著要尋短見,奴婢們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請夫人去一趟。」

洛行歌見采菊氣喘吁吁,肩上發上都已經被雪打得半濕,想了想便起身。「走,我跟你一道去。」

「可是……」采菊面有難色。她是二姑娘身邊的大丫鬟,自然知道姑娘極不喜縣主,認為縣主去了恐怕會火上添油。

「不打緊,我去也是成的。」洛行瑤需要適時地開導,否則再這樣下去,她心思不扭曲才怪。

「……曹在望讓麾下京衛高手成了刺客,暗殺行歌說是為了補錢坑,這事你真的信?錦衣衛是怎麼辦事的,直到現在還是沒個結果。」

書房里,洛旭叨念著,一旁的于懸卻吭都沒吭一聲,教他更加惱火,一抬眼就見于懸若有所思,神色凝重得很。

「出事了?」洛旭問了句,見他還是逕自想得入神,不禁光火地推他一把。「問話呢,還不吭聲。」

于懸眉目微沉睨去,洛旭垂眼對視,冷聲道︰「發生什麼事了?」

「不知道岳丈是否曾懷疑過身邊的人?」

「別跟我打啞謎。」

「如果我說主謀是曹氏,岳丈認為如何?」

洛旭雙手環胸,臉色難辨,好半晌才問︰「可有證據?」

「尚未。」

「所以你是因為曹在望的事才懷疑她?」

「不是懷疑,而是已確認她是主謀,但是沒有證據。」

洛旭哼笑了聲。「何時你錦衣衛辦案也需要證據了?直接持帖把人押進北鎮撫司衙門不就得了。」

「真要硬干也不是不行,但是洛家丟得起這個臉?洛行又該如何自處?他是唯一的子嗣,侯爺不能不為他著想。」

洛旭嗤笑著,瞧他的眼神像是瞧個傻子一般。「在我心里,只有行歌是最重要的,有沒有子嗣繼承,我一點都不在乎,如果行歌的弟妹不能成為她的助力,那麼即使他們不存在,我也無所謂。」

于懸濃眉微揚,像是被他這番看似豁達實則偏執的想法給嚇著。

「只要是傷害行歌的人,不管是任何人,我都不會放過。」

于懸唇角微勾,難得同意他的說法。「岳丈,咱們這是英雄所見略同。」

洛旭回給他的一記冷進骨子里的笑。

于懸壓根不在意岳丈的反應,逕自問︰「不知道岳丈是否在外頭听見關于行歌的流言?」

「什麼流言?」

原來他並不知道。于懸忖著,看來這些流言確實只在女眷中流傳,如果不是月下漭提醒,錦衣衛確實沒留意到這個流言。

「又有什麼流言?」

于懸想了下,反問他,「如果坊間流言說行歌不是行歌,岳丈有何想法?」

「笑話。」洛旭不假思索地道。

「那麼,岳丈想,為什麼會有這種流言?」關于洛行歌的流言太多太多,唯有這一點是真實的。「流言總是有因,才能捏造,是不?」

洛旭沉默不語,想起行歌以往的流言,真真假假里頭總是有個由頭,坊間才會繪聲繪影地將她說成煞星。

「對我來說,行歌就是行歌,她永遠都是我的女兒,永遠沒有人能傷害她。」洛旭鏘鏗有力地道。

于懸微松口氣,如此一來,至少他有強而有力的支柱,哪怕接下來發生什麼事,還有個得力助手能使。

然而才想著,外頭就傳來聲音——

「大人,侯爺夫人帶著一幫女尼和官夫人往侯府二千金的院落前去,夫人比她們早一步進了院落,咱們要闖嗎?」

听完涂勝的稟報,于懸二話不說地道︰「只要對縣主不利,立刻拿下。」隨即起身,朝洛旭抱拳道︰「岳丈,小婿所為若有所踰矩,還請海涵。」話落便大步離開。

「等等,我跟你一道去。」盡管搞不清楚他葫蘆里賣什麼藥,也不知道他要上哪,橫豎有自己跟著,去哪都不踰矩。

第十五章  狠毒的曹氏(1)

洛行歌隨著采菊進了洛行瑤的院落,便見采菊低聲斥罵著一些守在屋外的丫鬟。「怎能放任姑娘一個人在房里?不是跟你們說要守著她的嗎?」

「可是姑娘不讓咱們待在屋里,把咱們都轟出來了,采菊姊姊,你最好也別進去,姑娘正發脾氣,誰都不見的。」一名丫鬟無奈地道。

洛行歌听完,拍了拍采菊的肩。「無妨,你們在外頭,我進去瞧瞧。」洛行瑤的脾氣確實有點大,要是真讓采菊領她進去,待她走後采菊肯定不好過。

采菊有些猶豫,但思及洛行瑤的脾氣,還是退了一步,讓洛行歌獨自進去。

進了屋,一股香味撲鼻而來,洛行歌下意識地皺了皺鼻頭,嫌棄這味道太濃烈,可沒法子,這不是她的住處,又不能要求她們把屋里的門窗都打開,散散味道。

頂著這股味兒,洛行歌硬著頭皮踏進內室,味道更濃了,濃得她頭都發暈了,而房內未著燈,昏暗不明,隱約可見地上砸碎的茶具,她搖了搖頭,在房里尋找洛行瑤,就見她側躺在床。

「行瑤,別氣了,爹不是故意的,一會定會來跟你道歉。」她坐在床畔,盡其可能軟著口氣道︰「可你也做得太過火,貼你姊夫貼得那麼近,以為我都不會發火?」

她沒安慰人的經驗,盡可能的逗她,但也不知道她的幽默得不到認同還是怎地,洛行瑤一點反應都沒有。

還在拗?洛行歌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只能拍拍她。「好了,別氣了,跟你說話呢,還不吭聲?」話落,她強行扳過洛行瑤的身子,突見她胸口插了把刀,嚇得她起身退了幾步。

洛行歌瞪大眼,隨即又向前,掀開被子一瞧,床褥間早就染滿了血,朝她鼻息一探,再模模她的身子,還有微溫,代表她才剛被殺而已。

她震愕地站在原地,腦袋響起警鐘,想要沖出房門詢問,身子卻不禁搖晃起來,感覺像是酒醉,可接下來,眼前的景致像是扭曲了一樣,她連站都站不穩。

香味……她望向擺在花架上的香爐,這香味有問題,她必須趕緊離開,可她的人像是飄了起來,意識快被抽離。

她用力地咬了咬唇,強迫自己集中精神,貼著牆,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就在她要踏出內室時,有人掀簾走來,一把托住她的肩,用無比溫柔的口吻問︰「行歌,你怎麼了?」

曹氏!

洛行歌抬眼,看見一張笑得冷血而瘋狂的臉,她的身後有不少人影晃動,可她連看都看不清了。

「啊!那是、那是血嗎?」有人驚喊著。

隨即曹氏放開她,跑到床邊,發出尖銳的哭泣聲,喊著,「行瑤、行瑤,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到底是誰殺了你!」

跌坐在地的洛行歌總算搞清楚狀況了,曹氏真的是披著人皮的惡鬼,為了除去她,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能殺!

室內無燈火,洛行瑤尚有余溫,她憑什麼認定洛行瑤一定死了?憑什麼認定一定是誰殺了她?這分明是一出自導自演的戲,她還是人嗎!

外頭議論聲響起,洛行歌虛弱地想站起,卻是被人狠狠拽起。

「凶手肯定是她!」

「不要!行歌不會的!」曹氏哭喊著。

「不是縣主,一定是她體內的邪祟作祟,就說了她被附身,她得要吸人氣,近來城里好多人家家中都鬧鬼,肯定都是邪祟所致,得趕緊想辦法驅邪才行!」有人高聲喊道。

「慧心住持不就在這兒,趕緊請她驅邪才是。」

官夫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三言兩語中已經決定了洛行歌就是邪祟附身,只要驅邪就無事。

「不是的,絕不是這樣的。」曹氏痛哭哀求著。「放開行歌吧。」

洛行歌視線渙散,卻眨也不眨地盯著曹氏,掀唇笑得自嘲。

原來不是她太蠢,而是人家太聰明,她才會傻得一再中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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