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贅婿 第9頁

作者︰寄秋

可是直到「禮成」、「送入洞房」,居然沒一個人跳出來攪局,宴席上平靜無波,只有三、兩人低聲交談。

酒菜一上,他知道事已成定局,無力回天,當下氣得咬牙切齒,頻頻飲酒,一杯又一杯的酒往喉里倒。

「咦?」順利得有點反常。

「咦什麼?」謝天運太歡喜了,滿臉堆笑。

「沒人鬧事。」她以為至少會有人來翻桌、摔酒,將她怒罵一番,而後堵成人牆不讓她入喜房。

他一听,哈哈大笑。「不是沒人鬧事,而是我早一步派人將帶頭的那幾個捉起來,關在柴房,其余的人我只說了一句,一個個都安分了,噤若寒蟬,不敢有一絲動靜。」

「什麼話?」原清縈想掀喜帕看一看他不可一世的表情,但是一只大手按住她微抬的手。

「敢鬧場打斷雙腿。」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安靜了。

「啊!」這一招狠,她早該用上的,被他搶先一步了。

不過不是打斷雙腿,她不能當眾殘害同族,會引起公憤,所以……呵!呵!四師姊送了她不少有趣的小玩意讓她防身,隨便一樣都能讓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活生生受折騰。

「清兒,喜帕是為夫掀的,你不可以自己掀。」不許剝奪他一瞅美嬌娘的樂趣,他很期待兩人四目相望時看見的嬌羞……

一進喜房,謝天運扶著小妻子往床頭坐下,他也心急的拿起如意秤將喜帕挑開,再湊近想一親芳澤。

「等等,交杯酒。」她臉一偏,用手擋住靠近的嘴。

好事被阻的謝天運忽地朝新娘子笑得詭異,讓她心中警鐘大作,還沒猜到他的意圖前,假意起身取酒的他來個回馬槍,一手捉住她的手壓在胸口,一手伸向她後腦杓按住,上身倏地前傾吻上朱紅丹唇,又在她生氣前笑著離開。

「喏!酒來了。」你一杯、我一杯,交頸鴛鴛枕。

「謝天運——」她惱怒的羞紅臉,熠熠生輝的眸子多了一絲女子風情,媚而不妖。

「叫相公,我們已經拜堂了。」他笑著往她身邊坐下,手勾著手飲著合巹酒,凝視她一點也不嬌羞的眼。

兩人認識太深,早已沒有羞澀感,看彼此都是曾經的那道風景,雖是舊時光也有新風貌。

「叫不出來。」她還有種不切實際的感覺,好像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場夢,她在夢里想著這是夢嗎?

「來,跟著我念,相公,或是夫君也行,我這人很好商量。」他張著唇,一字一字的教她念。

這廝口中的好商量是緊盯著鮮艷欲滴的櫻唇小口,露出餓狼一般的綠光,想著怎麼吃它。

「很蠢。」她又不是三歲孩童,要人教著說話。

為了自身福利,他又駁得神速。「哪里蠢了,分明是促進夫妻感情融洽的必學之道,讓我們在平日的相處中情意漸濃,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融為一體……」

叫人期待的洞房花燭夜,他迫不及待想要……

「咳!咳!有件事你可能不是很清楚。」忍著笑的原清縈很是同情,不想打破他的勃發。

「只要不是叫我滾出去,我什麼事都能接受。」有什麼比一夜春宵更讓人熱血沸騰,他的小刺蝟……

「差不多。」她忍著不笑出聲。

「嗄!」他面色一僵。

「呃,守孝期間不能飲酒、不能宴客、不能出席喜宴、不能著鮮衣錦服、不能行房……」禁忌頗多。

「等一下,倒回去,不能鮮衣錦服後面是什麼?」他應該是听錯了,不會這麼殘忍的,呵呵……

原清縈看了他一眼,給了他一條拭淚的絲帕。「依禮而行,孝期內不得有夫妻敦倫之事。」

「你說的敦倫跟我所想的一樣嗎?」他問得很輕,似乎有人往他頸側擱了一把刀,稍微一動便會致命。

她把他放在胸口的手移開。「你在答應婚事前沒想過我在守孝嗎?為什麼要趕在熱孝內成親,因為過了百日就要守孝三年,這段時間不能婚配、不能走親,就算口頭議親也不行,一切要等出了孝期才能做。」

「我以為……」他懊惱地抿著唇,扶著額頭往腳踏板滑坐,一臉難以置信,黃連再苦也沒有心苦。

「你以為一成親就能得逞了,任你胡做非為,予取予求。」他臉上明白寫著,叫她想裝作沒瞧見都不行。

謝天運眼含怨色的瞪視。「清兒,你不厚道。」

「我給過你反悔的機會。」他好歹也讀過幾年書,並非大字不識的武夫,軍營混久了都忘了禮為何物。

他一正色,把人摟進懷里,狠狠一吻。「和你結為夫妻我一生無悔,得妻如你,實為我幸,可是你起碼能提點我幾句,讓我心里有數,別滿腦子綺思,只想著將你就地正法吃下肚。」

多美好的夜晚呀!美人在懷,婀娜多姿,冰肌玉顏美若桃花,溫香軟玉迷人魂,可惜只能看不能吃,太傷人了,這煎熬比糧盡斷援還難受,他不知撐不撐得過去。

「你出去敬酒,多喝點,一醉解千愁。」人喝醉了什麼都不知道了,一覺到天明。

「不喝,心悶,我是贅婿,不用陪酒……」他此刻是心死了一半,全身力氣散盡,成死魚一條。

「你不去難道我去?」

第五章  歡喜拜堂不洞房(2)

原清縈剛一推賴在床上不動的男人,門外忽然傳來砰砰砰的捶門聲,力道重得幾乎要將門板敲破。

誰呀!這麼急。兩人互視一眼,心有不快。

才在猜測何人如此放肆,答案揭曉了。

「開門、開門、快開門,二妹,我給你帶客來了,你無緣的情哥哥、我表弟來看你了,  你們親近親近,說不定日後還能再續良緣……你出來……表弟來了……」

「大姊夫?」訝異不已的原清縈睜大眼,听得出劉漢卿喝了不少酒,醉得不輕,借機發起酒瘋。

「情哥哥?」臉色比墨還黑的謝天運冷著聲音,他十根手指交叉互扳,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響。

敲門聲變成撞門,讓人難以忍受。

「表哥、表弟是吧!我讓你們做一對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難兄難弟,從此形影不離。」

兩扇門由內一拉開,劉漢卿根本還沒看到人,火辣的一巴掌往他臉上一揭,他整個人當場飛了出去,痛到發麻的臉腫到無法開口說話,他一嘔血,吐出的血中有兩顆牙。

但他尚未回過神,又一重物往身上壓,壓得他沒法喘氣,耳邊听見表弟微弱的呼痛聲,他心想︰我才痛好嗎?

「秀才是吧!如果連筆都拿不了,我看你如何做錦繡文章,還能自以為天下文采第一嗎?」

他……他想干什麼……沒辦法逃走的劉漢卿還想著他是文人,沒人敢向讀書人下重手,那是犯大忌的事,誰知椎心的痛從執筆的手傳來,他眼一黑,痛到暈過去……

除夕夜。

「二姊、二姊……」

手肘被推了一下,恍神中的原清縈回過神,有些發怔的看看眼前的小臉,一時間竟想不起來此人是誰,她眼一眨才徹底清醒,嘴角輕勾,恍惚一笑。

「三妞,有事?」

「二姊,是你有事吧!剛剛二姊夫喊了你好幾聲你都沒回應。」她兩眼發直,一動也不動,挺嚇人。

「是嗎?」她看向身側的男人,眼神不太有光采。「謝……相公,我沒做什麼事吧?」

被逼得練了好些天,她勉強能喊出「相公」兩字,但有時性子急了,還是會連名帶姓的喊人。

「發呆。」呆得很有趣,看得他直發噱,不想打斷讓她繼續神游中,看她何時才會發現自己做了傻事。

「嗄!」不可能。

看她一臉驚嚇,再也忍不住的謝天運大笑出聲。「年底盤帳累壞了吧!我看你坐著睡著了。」

他邊說邊夾了一只大雞腿放她碗里,又盛了一碗雞湯放在她面前,讓她補補身子。

「二姊,辛苦了。」听到二姊夫說二姊累到睜眼都能睡,什麼忙也幫不上的原沁縈把另一只雞腿也放進二姊的碗,表示她對二姊的心疼,也感謝二姊能讓她過個好年。

一張圓桌上擺了滿滿的年菜,每一樣都充滿年味,有魚有肉有大蝦,雞鴨擺滿盤,看得人十指大動,垂涎三尺。

只是上桌的人不多,也就三個人而已,看來冷冷清清,沒有過年的氣氛,即使菜色和往年一樣豐盛,卻少了動筷的胃口。

去年的除夕,愛熱鬧的原中源在大廳擺了十幾桌,他讓親朋好友都來吃年夜飯、放煙火、看大戲,還包了上百個紅包給小輩當壓歲錢,大家笑得嘴都闔不攏。

可今年連自家人也湊不齊,原中源駕鶴西歸了,原氏族人不好登門圍爐,也和原清縈鬧得不太愉快,彼此都有芥蒂,不願往來,而解氏……唉!不提也罷,簡直是沒法切除的肉瘤。

想切切不掉,留著又難看。

「不辛苦,別听你二姊夫瞎說,我是在思考,一下子想得太出神,忘了還在用膳。」她橫了丈夫一眼,把雞腿夾回他碗中,又把另一只雞腿給了正在長個子的妹妹。

「二姊,你吃……」原沁縈又想往回夾,一雙筷子伸過來壓住她的長箸,她看了一眼用眼神瞪人的二姊,只好泄忿地咬了一口雞腿,不再夾來夾去。

「沁兒,你吃你的,我等會兒還要守夜,吃飽點才不會晚點又餓了,你二姊我會照顧。」謝天運說著又剝了幾只蝦給妻子,他自己倒沒吃多少,眼楮一直盯著魂不守舍的小女人。

「嗯!我听二姊夫的。」她大口的吃著,臉上有了過年的笑意,只是時不時的往空了的位置一瞄,那是她爹的座位,今年開始空著,不會再有熟悉的身影。

「你听他的,不听我的?」某人吃味了。

「二姊……」好壞心,欺負人。

「人心易變呀!前不久才說︰『二姊,我全听你的,你叫我打老虎我絕對不會捉耗子』,可才幾天心就偏了,眼里全然沒有我的存在。」她故意說得很酸,快把妹妹逗哭了。

「二姊,我沒老虎打,只好打耗子,你和二姊夫的話我都听。」扁著嘴的原沁縈好心急,趕忙澄清。

她看不出二姊在開玩笑,還以為她真不開心了,很苦惱的撓撓耳,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沒偏心。

「好了,別連自個兒妹子也戲弄,一會兒哭了,我只哄老婆不哄小姨子。」年紀雖小也要避嫌。

「胡說什麼?」臉一紅的原清縈面有臊色,橫眉豎眼地冷眸一睇,眼角帶著些許笑意。

看她笑了,寵妻的謝天運也稍稍松了口氣。「別再看了,岳母不會出來,我讓人送了幾樣菜過去。」

一點小心思被人戳破了,她收回飄向後院的目光。「她是我娘,我把話說重了。」

「不怪你。」自找的羞辱能怪誰,以前的岳母十分疼愛女兒,怕她們冷了、餓了,不時的備衣、準備糕點,無微不至的看顧,誰知才過幾年……也不知她在想什麼,女兒在她心中變得跟仇人無異。

真是財帛使人變了嗎?就因為岳父生前未將錢財交給岳母,因此她記恨上了,怪罪女兒和她疏遠了?

「我不該說她重女婿而輕女兒,把一顆心全放在外人身上,卻無視她兩個女兒。」她也是氣極了才一時月兌口而出,此時後悔不已。

成親的第二日,解氏一大早像瘋了似沖到二女兒的喜房,不顧她身邊睡著二女婿,捉起睡得正熟的二女兒頭發又打又罵,還把她扯下床,用腳踩了她肚子一下。

猛然被打的原清縈有些愕然,很快的回過神壓制住莫名發瘋的母親,讓她無法再拳打腳踢。

一問之下她頓覺荒謬,對天大笑三聲,沒法理解母親的偏袒,中邪似的被人當槍使。

娘不去怪罪大姊夫帶著外男私闖後院,對著她的房門又拍又吼,企圖壞她的名節,反而是為心思歹毒的男人討公道,怒斥她不該為了一件小事為難大姊夫,還把他的手折斷了讓他再也無法拿筆,從此與功名絕緣。

解氏說了很多傷人的話,傷得原清縈不肯原諒她,反唇相譏說出更多戳人心窩子的話,口不擇言地把深藏心中多時的懷疑先吐為快,指稱岳母、女婿有見不得人的私情,才會一邊倒的維護。

「他是你嫌夫嗎,你為什麼總向著他,爹一死你們就能雙宿雙飛了,幫著他搬空原府的家產?奸夫婬婦哪需要顧全女兒的面子,別忘了你還有一個懷著身孕的女兒!」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驚住了,她自己也懊悔的想收回,但話一出口覆水難收,還能裝若無其事嗎?

從那天起,解氏便足不出戶的把自己關在屋里,她不再管女兒的事,也不見前來探望的大女婿,不與劉家人走動,話變少了,飯也吃得不多,開始繡著花、做女紅。

表面看來是恢復正常了,不會事事听從大女婿的話,他說什麼都是對的,就算把女兒賣了也是為她好。

不過大家都看得出來,原清縈的話真的傷到她了,也讓她靜下心來反省,女兒、女婿孰輕孰重,她是做了什麼讓女兒怨恨她,口吐惡言,不相信她是真心為了女兒好。

其實解氏根本不知道她錯在哪里,也不覺得自己有錯,只是不想被人污與外男有染,她一輩子就一個男人,從無二心,誰也不能潑她髒水,她用自己的方法保護女兒何錯之有,沒有宗族的維護,走到哪兒都是無根的浮萍,被人瞧不起。

謝天運神色溫柔的輕握她小手。「人都有氣急的時候,她太看重大姊夫的功名,有些走火入魔了,她眼中只有讀書人才是正經人,旁人全是陪襯。」

就連自己身為二品官員也看不上,老嘀咕他為何不上進,打打殺殺哪會出息,人就是要讀書才知禮、守禮,光耀門楣。

岳母無子,才會將希望寄托在女婿身上,覺得將來若是女婿功成名就她也能沾點光,跟著半子揚眉吐氣。

「娘是走火入魔了,我好幾次叫她都不理人,嘀嘀咕咕的說︰女子當什麼守灶女,還是男人當家才能安穩。二姊,我看過娘偷進你的屋子,翻來翻去不知在找什麼。」娘做的不對,原沁縈沒有遲疑的告狀,和娘比起來,她更喜歡二姊。

「三妞,你安心的長大就好,其他的事有二姊。」防這防那,家賊難防。

「嗯!」她打了個哈欠,揉著朋倦的眼皮。

「你先去睡一會兒,等一下要放鞭炮再叫你。」一年又要過去了,新的一年即將到來。

「好。」她下了桌,在丫頭的侍候下走向後堂。

一桌年菜擺滿桌面,但事實上每一盤菜都吃不了幾口,才三個人的年夜飯吃不到一半,大半都剩下了。

謝天運讓人收拾收拾,賞給下人,倒把婢僕喜得見牙不見眼,這些可是平日不常見的大菜。

「要過年了,別把心中的不愉快帶到新的一年,一元復始,一個新的年頭要用新的心情去面對,一年才會順順利利。」他拉著妻子往外走,站在回廊下,回廊外面又飄起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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