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真不為美色所惑?既然不是貪圖她的美色,又為何出入玉春樓?關燕燕有些疑惑。
「多謝公子為燕燕著想,是我太失態了。」擦干了眼淚,又回復到巧笑嫣然的模樣,為他再倒一杯酒。
不知是不是因為身在青樓的緣敵,她的眼淚竟說收就不再落下,是因為環境讓她不得不總是得笑臉迎人,還是她本就善于隱藏自己?
「關姑娘可曾想過查明自己的身世?說不定能找到親人也未可知。」
她嘆了口氣。「曾經試著找過,但都未有結果,也許我命中注定要孤苦無依吧。」口氣有些無奈。
又嘆了口氣,舉杯澆愁,一抬眼發現衛子商的衣領上竟沾上了胭脂,應該是她哭倒在他懷里時不小心印上的吧?拿起了手絹替他擦拭。
敲門聲響起,房門應聲而開。
鐵福英一打開門,映入眼里的竟是關燕燕親膩地靠在衛子商胸前為他擦拭領上的胭脂。她的心痛縮了一下,踏進房內的腳縮了回去。
「抱歉,我走錯地方了。」急忙轉身離開。
見她好像誤會了什麼,衛子商連道別都沒說,快步追了出去。
出了玉春樓,只見她的身影已飛快地跑離他的視線,他加緊腳步急追而去。
鐵福英既後悔又氣自己,後悔為何听了冉德申的一番話後就像個傻子一樣跑到玉春樓去;氣自己竟為了所見的那一幕感到心痛。他與她什麼都不是,她究竟心痛個什麼勁?!真的好氣!可惡!
緊追在後的衛子商一靠近她即捉住她的手,阻止她再往前。
鐵福英一見他追上來,不想理人地想甩開他的手,卻是怎麼也甩不開,橫眉豎眼地瞪著他。
「放開我。」聲調甚是冷淡。
她其實是女子的事至今仍不肯對他吐實,那又為何見到玉春樓令人誤解的那一幕要感到如此氣憤?
「你氣些什麼?」說出來,對他親口說出她其實是女兒身。
「我哪有!」背過身不想看他。
「既然沒有生氣,為何要匆忙離開玉春樓?」
她不是說她走錯地方了嗎?他與關燕燕正濃情蜜意的相處一室,干嘛要追上她?她好氣自己為何要如此在意。
她氣得臉微紅,手中扇子猛搖蚌不停,似要扇走心中的悶氣,任誰見了都看得出她心里正不開心。
衛子商走至她身側,她賭氣地又想背過身,厚實的手阻止了她,她側過臉仍不願看他。
「你賭氣的樣子真像個女孩家。」
搖扇的手停了一下。她本來就是女子,不用她說他不是早就已經猜到了嗎?
「我沒有賭氣,是天氣太熱了。」有些強辯地說。
他笑了。「我與關姑娘真的什麼事也沒有,她只是想幫我擦淨領上的污痕!就這麼湊巧你剛好同時推門而入,真的是你誤解了。」
她又沒有問,干嘛向她解釋!還有,領上沾的明明是胭脂,哪是什麼污痕!房內就只有他們兩人,不用猜也知道胭脂是誰沾染上的。而且若是他對關燕燕無意,又何必去玉春樓見她?想到此,心里又是陣陣抽痛。
好像他愈解釋她愈不信的樣子,該怎麼做她才會消氣?
想了想,正打算將他去玉春樓的目的跟她說明,此時突然有人大聲呼救︰「有人落水了!快來人救命啊!」
听見呼救聲,兩人暫且忘了尚在氣惱及待解的誤會,同時往發出求救聲的地方奔去,只見一名男童掉落河里載浮載沉,情況甚是危急,隨時有滅頂的可能,而河邊站了一堆圍觀的人,卻沒有人敢下水救人。
鐵福英見狀,一躍入水。她水性本就極佳,一下子就游至男童身旁,一手抱住了男童想往回游,但水中的腳好像被什麼東西纏住了,竟阻住了她的行動,一時之間她有些反應不過來,加上男童害怕,緊抓著她不放,眼看連她也要沉入河里。
不諳水性的衛子商站在河旁看得膽戰心驚,逡巡了一下四周有無可用的繩索,剛好有人拿了一捆繩索趕至河邊,衛子商接過繩索打了個活結,使力拋至河中。
鐵福英抓過繩索,將它套在男童身上,河邊的衛子商再使力將男童拉上河岸,一上岸,男童嚇得直發抖,抱著雙親大哭出聲。
衛子商不再理會男童,看向仍在河中的她。
見男童已平安上岸,鐵福英閉氣往河底潛下,發現原來她的腳被強韌的水草給緊纏住,拉了許久都拉不開,突然想起了腰上的短刀,抽出短刀將水草給割除,腳一松,整個人往河面浮起。
見她潛下河底許久一直未浮出水面,衛子商心急如焚,不諳水性的他竟想冒險下水救人,才剛如此想時,就見一頭青絲先飄上水面,接著她的臉浮了出來,大口地呼吸著,岸上的人都大聲鼓掌叫好。
她往岸邊游去,尚未觸及河岸,已有人將她撈出水面,緊擁在懷里,擁著她的人心跳如雷。她知道是他。
罷憋氣憋得太久,胸口仍有些疼痛,她不適地大口吸著氣。
有人拿了披風披在她身上,衛子商請人雇了轎子護著她回到客棧。
小喜見她一身狼狽,驚呼︰「發生什麼事了?!」
兩人皆未回答她,衛子商吩咐店小二幫忙準備熱水。
坐在木桶內的鐵福英舒了口氣,閉眼享受著小喜的按摩。
「小姐怎會出去一會就全身濕透回來?」不是說出去走走嗎?是走到哪里去了?
鐵福英將剛剛救人的情況跟她提了一下。
小喜邊听她描述,心髒跟著驚跳好幾下。真是太驚險了!若是繩索再晚些拋到小姐手上,豈不是要沒命了嗎?
她只是听著小姐的描述便已嚇成這樣,衛公子人在現場,心里一定更不好受,難怪他剛剛臉色看起來有些糟。
「衛公子好像很擔心小姐,一直守在門口。」
她不想談他,整個身子往下滑,臉沒入水里,想讓自己冷靜一下。
「小姐?」小喜驚呼,才剛從水里活命回來,干嘛又將自己埋進水里?
門口的衛子商听到小喜的驚呼,本想推門而入,但想起她正在沐浴,又停住了手。
他驚跳如雷的心已平復,但仍忘不了她久潛水底一直未浮出水面時心里不安的感受。她還好嗎?從上岸後她就一直搗著胸口大口吸著氣,不知是否傷到了肺?
門內的鐵福英起身擦干了身子,換上了小喜為她準備的衣衫,不自覺地又盯著鏡內的自己。
必燕燕不但生得傾國傾城,且舉手投足間盡顯風情萬種,講起話來更是嬌嗲媚人,若她是男子,應也會為她傾倒;既然如此,衛公子為她所迷倒也是情有可原,她有什麼好氣的?嘆了口氣,又撫上臉上的胎記。
小姐又怎麼了?怎麼跟她出門前的樣子一模一樣!她跑去問大胡子到底他跟小姐說了什麼,讓她的心情變得如此低落,但大胡子死不肯對她說,氣得她用力狠踩了他一腳,他痛得齜牙咧嘴瞪了她一眼,她趁著他痛得不及追上,扮個鬼臉就逃走了。打不贏當然就逃嘍,她可是用腦袋不靠蠻力的。
「小姐,衛公子還在門口等著,要不要我跟他說一聲你已經沒事了?」
他應該只是道義上覺得應該照料她吧?既然是道義,可就不好讓他太費心了,無不可的讓小喜出房門告知他,她已無大礙,也讓他早些回去歇息。
小喜才一開房門,衛子商馬上迎了上去。
「她還好嗎?有沒有感到哪里不適?」語氣中毫不掩飾心里的擔憂。
「已無大礙。她要我轉達衛公子別再為她擔心,還說若是讓你太過費心,她心里會感到不安。」她也不知道小姐為何要這麼說,只能照實轉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