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非常抱歉,因為不慎遺失了身上的錢袋,不知能不能用它物抵住宿跟吃飯的錢?」
掌櫃看起來有些為難。他們是開客棧的,無法選擇來客,偶有想白吃白喝,妄想拿一些無用、沒有價值的東西就這麼蒙混過去的客人,但看這位公子穿著打扮似乎不像會做這種事的人,那麼就姑且看看他想拿什麼東西抵帳。
「讓我先瞧瞧公子想拿什麼抵帳再決定不遲。」
鐵福英自小袋中掏出一物,張開手掌,呈現在掌櫃眼前。
掌櫃看向他手中淡金色的小珠,驚呼了一聲︰「公子你這顆珍珠太貴重了!不僅能抵得了帳,連買下我們這間客棧都綽綽有余,我實在是不敢收。」
第3章(2)
听見掌櫃的驚呼聲跟他說的話,坐在旁桌的衛子商與一群捕快全轉過頭看向鐵福英掌上那顆圓亮、呈淡金色澤的珍珠。
衛子商起身走至鐵福英身旁。「可否借在下看看?」
鐵福英無不可地遞給他。
放置在衛子商手中的珍珠,珠形圓潤,足足有他的大拇指寬度大小,淡金色的光澤由內蘊透射出來,反復細看,找不出任何瑕疵。這般大小、色澤又毫無瑕疵的珍珠極其難見,沒想到鐵福英身上竟有這種珍寶,而且似乎不止一顆。
「冒昧請問這珍珠是如何得來?」看他年紀應該不到二十歲,怎會隨身帶著這麼貴重的東西?
看他們好像覺得很稀奇的樣子,鐵福英感到有些怪異。珍珠不是很常見的東西嗎?他家里就有很多,而且他隨身的小袋內一整袋都是這種珍珠,有什麼不對嗎?
「家母給的。」他出門前臨時想到,就將它帶在身上了,心想應該抵個幾兩銀子不成問題吧。
「公子,我建議你帶著珠子到街上的珠寶坊問問,一定能夠賣個好價錢的,拿到錢後再來付清房錢跟吃食的費用也不遲。」掌櫃給他建議。
這樣啊!不能拿珍珠抵帳嗎?雖然覺得有些麻煩,但也只能依掌櫃建議到街上的珠寶坊問問了。
出了珠寶坊後,鐵福英還有些發愣。他沒想到他隨身帶出門的珍珠當真這麼值錢,他還以為只值個幾兩銀子,沒想到珠寶商一見到他要變賣的珍珠,眼神頓時一亮,拿起了放大鏡邊審視邊驚嘆。
欣賞了許久,珠寶商客氣地對他說,因為坊內沒有放置太多現銀,能不能先付五十兩的訂金給他,過兩日再將剩余的銀兩補足?
他連珠寶商到底該付他多少銀兩都不清楚了,只是隨口問道︰「這珍珠值多少錢?」
珠寶商比了比一根手指頭。
一百兩?這麼多!還真是嚇到他了。但隨後珠寶商說出口的數字才真正讓他驚訝到啞口無言。
「一千兩。」
他有點像作夢般地自珠寶坊內走出。難怪客棧內的那幫人會用那種眼神看他。娘從未跟他提起過珍珠的價值,只是在他每多一歲時就會放一顆在他房里的盒子內,他看珠子挺漂亮的,還不時拿出來放在地上玩,沒想到竟是這麼有價值的東西,他真的有些嚇到了。
「頭兒,咱們要一直待在這里嗎?」
冉德申不明白,為何頭兒什麼話也沒說,只是跟著那位小兄弟一路出了客棧來到珠寶坊,卻一直沒有追上的意思,總是保持著幾步之遙,跟到看得到珠寶坊的街角就停了下來,像是在休息似地靠著牆,他實在想不透頭兒到底在想些什麼。
衛子商來不及回答他,看了眼從珠寶坊走出來的鐵福英跟小喜,隔段距離的又跟隨著他們的腳步漫步在大街上。
「少爺,沒想到珍珠這麼值錢。」還好少爺有帶著它出門,不然他們可慘了。
走在熱鬧的大街上,鐵福英雙手交握在身後,甚是悠閑地走著,不時好奇地停在街邊看著小販賣的一些從未見過的新奇玩意兒。
又走了幾步,在一攤賣字畫的桌前停了下來,鐵福英身旁站著一名正看著字畫的少年,兩人同時伸手想拿起其中一幅山水字畫,手互踫在一起,同時抬眼看了對方。
鐵福英跟小喜有一瞬的失神。
「少爺,他……他……」小喜驚訝得講不出話來。
他的臉有什麼問題嗎?蘇璽善不明白這兩名陌生人為何會這麼驚訝地盯著他的臉一直看,是自己臉上有什麼嗎?早上出門前明明就擦洗過臉。模著自己的臉,蘇璽善一頭霧水。
鐵福英先回過神來,對他笑了笑。「對不住,是我們失禮了。」
「好說。」不知為何,他對這個臉上有著明顯胎記的男子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你喜歡這幅畫?」鐵福英拿起剛剛兩人同時伸手想看的那幅畫,嘴角帶著一抹神秘的笑意。
「也談不上喜歡,只是隨意拿起來看看而已。」
這樣啊,只是隨意看看嗎?他又笑了笑。
蘇璽善不明白他在笑什麼,他講的話很好笑嗎?
「我說了什麼好笑的事嗎?」
「不是的,因為我也只是隨意看看。」眼神帶著笑意,看著比自己高一些的蘇璽善。「要不要一道走?」
蘇璽善有些訝異他會邀初次見面的自己一同逛大街,他是不討厭他的邀約,反正今日他也是因閑來無事才會出門閑逛的,多個伴也挺不錯。
就這樣,兩人並肩一起走在大街上,互相知道對方的姓名後,沒多久就像認識許久的朋友般,有說有笑地閑聊著。
「那不是蘇府的少爺嗎?」
一直跟在鐵福英主僕身後的衛子商一臉深思的表情,望向才剛初識就像熟人般談笑的兩人,還有跟在兩人身後、似乎有些受到驚嚇尚未回神的小喜,心中找不到適合的解答,決定繼續跟上去。
「珠崖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以往為了生意上的往來,他跟著爹出過幾趟遠門,但從未听過珠崖這個地方。
「四季如春,鳥語花香,四處可見漁帆樹影,是一個很美麗的地方。」說著說著,還真有些想家了。
竟有這麼美的地方?他還真想去看看。
「如果有機會,我倒很想去一趟珠崖走走看看。」不曉得能不能去他府上叨擾一段時日?苦惱著該不該提出這種無禮的要求。
他想去呀?鐵福英又笑了笑。「此去珠崖路途迢迢,你禁得住嗎?」故作嘲笑地瞥了瞥他有些瘦弱的身材,搖搖頭。
蘇璽善為了表示自己可不是瘦弱的書生,突地抱住他,將他抬了起來。
「少爺……」小喜嚇了一大跳。
「哈哈……」
鐵福英放聲大笑,嚇著了經過的路人,路人莫名其妙地瞪視著兩個抱在一起的男人,搖了搖頭,說了句成何體統就走開了。
拍拍蘇璽善的肩要他放自己下來。「合格。」
蘇璽善也跟著笑了。
苞在他們身後的小喜真的是一驚未平一驚又起,今天他的心髒跳得異常快速,待會回到客棧可得好好休息才行。
「你待在京城的這段時間,要不要到我家住住?」既然兩人約好有機會要去一趟珠崖,那麼他在京城的這段時間理當住在他家才對。
鐵福英想了許久,才回道︰「我還是住客棧就好了。」
見他似乎有什麼顧慮,蘇爾善也不勉強他。
行經一處茶館,兩人很有默契地想約對方進去喝杯茶,一望上對方的眼就明白對方所想,兩人相視而笑,踏入了茶館。
「我們也要進去嗎?」冉德申問著衛子商。
見他們走上了二樓,衛子商也領著冉德申進到了茶館,選了個最角落、只要抬頭就能看到二樓那兩人的位置坐定。
二樓傳來清朗的笑聲,衛子商一听便知是鐵福英正開懷大笑。他是習武之人,耳力本就比一般人來得好,但是這麼明確的只要听過一次便能分辨出是誰的笑聲倒是很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