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一開,二樓整個是透明、開放、挑高、無牆的空間,走的是紐約雅痞都會風,有非常強烈的設計感,但又自然的散發著一股休閑氣息,選擇的餐桌椅跟燈具也都為空間的
質感大大的加分,做為一個男人獨居的空間,真的是夠寬敞、夠大器,也很能凸顯單身男人的品味。
「你先去洗澡吧!」單澤郁找出一套粉紅色的短袖休閑服給她。「是我老媽的,她不胖,應該合你穿。」
二十分鐘後,她拿著自己換下來的衣物走出浴室,要去客廳找他時,經過一個類似工作室的地方,僅以玻璃隔間。
她眼尖的看到L形的長桌上有迭熟悉的紙,不禁好奇繞進工作室里。
果然!真的是她高中時用過的計算紙,他為什麼留到現在,還放在桌上啊?實在讓她很無言。
算了,他要在這方面這麼樞,她也拿他沒辦法,畢竟是她丟掉的紙,他撿起來留著用也沒犯法,她沒立場質問他,就當沒看見吧!
正要走時,她又看到一本陳舊的書,一眼認出是他當年的數學課本。
她還記得這課本上寫了幾句肉麻的告白話,她當時好心的偷偷拿給韓湘婷看,讓韓湘婷大受感動。
她記得那頁數,八十八頁……
她不由自主的拿起課本,輕輕翻到八十八頁。
果然!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天南地北、分隔兩地,而是我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就是這幾句沒錯!
可是……她連眨了好幾下眼,為什麼她的名字也在上面?而且……不只一個,是滿滿的。
老天!除了這幾句之外的空白處都寫滿她的名字,白俊琬、琬兒、琬兒姑娘……
為什麼是寫她的名字而不是寫韓湘婷?她越看越心驚,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
難道……
他喜歡的人——是她?
天啊!她在亂想什麼?!
她被自己的思維嚇得奪門而出!
「洗好啦,要吃什麼?」單澤郁見她出來,唇畔噙著微笑,揚揚手中的紙。「這里有很多外送可選,你過來看看想吃什麼。」
她定了定神,走過去,輕輕咳了兩聲,表情不甚自然的說︰「都這麼晚了,誰還外送啊?」
看著蛻變成帥氣男人的他,她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不可能喜歡她,他喜歡的是韓湘婷,這很明顯,因為現在他還跟韓湘婷在一起,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那你就錯了。」他揚揚眉,用極有朝氣的聲音說︰「因應夜貓子激增,有幾家外送到十二點,有間義大利店甚至還外送到凌晨兩點,不過我記得你不喜歡吃義大利。」
否定他喜歡她之後,心情也隨之輕松不少,她輕揚粉唇的說︰「我是不喜歡沒錯,要吃義大利,不如吃碗維力炸醬。」
他聾肩。「我沒有囤積泡的習慣。」
事實上他不吃泡,以他的身分地位,餐餐享用美食都來不及了,吃什麼泡啊?「那就隨便吃一吃,不必叫外送了,多麻煩,還要等。」她很自動的走到冰箱前打開門。「我來煮。」
「你煮?」他沒听錯吧?他的琬兒要煮東西給他吃?嘴角不由得往上飛,他的心情怎麼又更好了啊。
「你不要太挑。」她挑眉介面。「有什麼煮什麼,我只說要煮,可沒說要弄出滿漢大餐來。」
檢查了冰箱,食材少得可憐,一包開過的五木拉、一把青蔥、一盒蛋,沒了,倒是各式各樣的啤酒、飲料、進口氣泡水堆得滿滿滿,冷凍庫里不是魚、肉,而是一盒又一盒的名牌進口霜淇淋。
這人怎麼回事?靠吃霜淇淋維生嗎?那個牌子的霜淇淋又貴又甜得要命,他當真吞得下?
算了,不關她的事,或許是買給韓湘婷吃的啊,她記得韓湘婷確實滿愛吃霜淇淋的。「想好了嗎?要煮什麼?」單澤郁雀躍地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
她翻個白眼。「還用想嗎?只能煮湯。」
煮兩碗湯對她而言是輕而易舉的事,不到十分鐘就搞定了,甚至不必出動抽油煙機。
「趁熱吃吧!」把端上桌後,她也真的感覺到餓了,不管他還在那里噴噴稱奇,自己先吃了起來。
單澤郁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刻的心情,就是幸福兩個字吧!
湯頭清澈、條滑溜,一小撮蔥花置于中間,還看得到黃澄蛋黃,隱隱飄香,最重要的是,她就坐在他對面,而且這是她煮的。
他像餓死鬼似的,沒幾口就吃得涓滴不剩,滿足的去煮咖啡,一邊跟她閑聊。
「我記得你以前不會煮東西啊。」
「以前美花姨老是熱情的要我們過去吃,輪不到我煮,搬到高雄去之後,我爸的胃不太好,我不想他再吃油膩的外食,就學著煮樓,煮久了也就上手了,其實並不難。」
「對了,岳父……呃,我是說伯父呢?怎麼沒跟你一起搬回來?還在高雄嗎?」如果她爸爸有一起搬回來那就更好了,肯定會助他一臂之力。
「我爸過世了。」她深吸了一口氣。「咖啡好香,什麼豆子啊?」
他幕然停下倒咖啡的動作,震驚的瞪視著她。「……什麼?」
她耐心重復一遍,「我問你是什麼豆子?味道我喜歡。」
「不是,不是這個。」他看著她,急促問道︰「剛剛你說什麼?伯父他怎麼了?你說過、過世嗎?伯父過世了?」
她雲淡風輕地說︰「前陣子的事,新聞很大啊,你都沒看新聞嗎?」
他茫然的搖了搖頭。「我這幾個月都忙得焦頭爛額,沒時間看新聞。」
「這樣啊。」她簡短的說︰「在追捕通緝犯時,對方開了一槍,很靠近心髒,開刀後還是重傷不治。」
他的眼眶立刻瀑了,嘴唇輕輕的蠕動。「你……沒騙我?」
她瞬也不瞬的看著他。「我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嗎?是我爸爸耶,你不知道我爸對我多重要嗎?」
他的心髒緊緊一縮。「我竟然連這種事都不知道,沒去上香,也沒去送伯父最後一程……我……」
「不要這樣好不好?」他干麼反應這麼激動,害她也想哭了。「我們都多久沒見面,又不是多要好的交情,只不過在這里住過兩年,只不過是房東和房客而已,我也沒想過要你去送我爸啊!」
他深吸了一口氣,平復激越的心情。「那麼……你現在是一個人了。」
「對啊,一個人。」她故作開朗的笑了笑。「我女乃女乃也在一年前過世了,我們跟大伯父一家本來就沒什麼來往,我現在確實是一個人了。」
她坐在吧台邊,兩腳晃啊晃的,他徐緩走到她面前,深深的看著她。「不要緊,你還有我。」
「什、什麼?」她心跳加速的看著他,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結論嚇了一跳。
「我會照顧你,你不要擔心。」他啞聲說道。
如果早點知道她爸爸過世了,他絕對會親自去把她接回來,她一個人處理後事,一定很孤單。
「你、你到底在說什麼?」她漲紅了臉。「我有手有腳,干麼要你照顧,我又不是小嬰兒。」
拜托!這種話萬一讓韓湘婷听到可不得了,她不想當小三啊!
「總之,以後你由我來負責……」
「啊啊啊啊啊——」
他還沒說完,她坐著的高腳椅就突然失去重心往後栽,他要拉住她,卻反而被拖著往她身上壓。
他堅硬如石的胸膛就壓在她柔軟渾圓的雙峰上,下半身也緊貼著她,兩個人瞬間都意識到這一點,對他尤其要命,不管是心理或生理都起了莫大反應。
「你……你還不起來?」她的心髒猛烈跳動著,幾乎不敢看他。
他喉頭有些發干的開口,「好……」
怎麼起來?他的「情況」不容許他起來啊!這不過是男人接觸到女人胴體的自然反應,他可不想她把他當變態。
「鈴……」
殺風景的手機鈴響打破尷尬和火熱的氛圍,她模出手機來,看到是美花姨打來的,如溺水得救般,一鼓作氣推開他。
憑她的力氣當然沒那麼容易把他推開,是他順水推舟自己也出了幾分力站起來的。「美花姨,嗯,你回來啦?那我馬上回去……沒什麼事啦,只是大門鑰匙搞丟了而已……」
她匆匆掛上電話對他說︰「美花姨回來了,那我回去了!」
不等他開口說些什麼,她就抱著自己的衣物,飛也似的從他的視線之內逃走了。他的身體還在因而疼痛,佳人就這樣棄他于不顧的逃走了……
見鬼了,廢話少說吧!單澤郁,人住在你對面,又在你公司里上班,近水樓台到再有利不過,你現在應該好好想想要怎麼得到她這顆女王星才對。
他要從長計議,不能再失去機會了。
第4章(2)
「鈴……」
這次換他的手機響了不會同樣是美花姨打給他吧?難道琬兒回去之後發生什麼事?他急著接起電話。「喂?」
「寶貝兒子是媽啦!看你這麼急著接電話就知道你在等別人的電話響?」劉佩雯開朗的聲音從彼端傳來。
「媽!」太好了,他正想找老媽算賬!「你為什麼沒告訴我,你介紹的人就是琬兒?」
劉佩雯呵呵呵的笑了。「傻孩子,這就是俗稱的Surprise啊!」
單澤郁一陣無言。
什麼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算是在老媽身上看到了,那語氣和美花姨一模一樣。「琬兒是個好女孩,你要好好對待人家喔!琬兒爸爸和我可是同鄉,我們就像親兄妹一樣,在家鄉時,他像大哥哥一樣很照顧我,所以你啊,也給我好好的愛護琬兒,如果你敢讓她掉眼淚,你就死定了。」
「什麼?你跟琬兒的爸爸是同鄉?」他只听到這個重點,兩只耳朵豎了起來,很不高興的問︰「這種事為什麼現在才說?」
以前他還怕老媽不高興,不太敢明目張膽的往白家跑哩,沒想到老媽還暗杠了這段淵源。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把房子那麼便宜租給他們父女倆?」劉佩雯嘆了口氣。「老實說,媽以前很愛慕琬兒的爸爸,這麼好的人,老婆卻跑了,我也很心疼。」
單澤郁倏然回神,唇角抽搐了。「你你你,媽!你在說什麼?」
老媽現在是在告訴他,她以前暗戀琬兒的爸爸嗎?
「不要叫,只是暗自愛慕罷了。」劉佩雯完
全不把兒子的驚訝當一回事,自己安排了起來。「所以啊,你要接起我們這一代未完成的緣分,如果琬兒能當我們家的媳婦,媽會很高興滴,听到了沒,兒子?愛你喔!掛了,啾咪!」
他無言的看著手機。
連結尾也跟美花姨一模一樣,她們兩個是向往到相聲界發展很久了是嗎?
午休時間還沒過,羅姞提著兩杯外帶的咖啡敲了敲單澤郁辦公室的門,內心的不平靜全隱藏起來,就像只是單純來討論公事。「轉角新開的咖啡館,光是經過就被香味吸引,我自己想喝,順便帶一杯給你。」她若無其事的把一杯咖啡放在他桌上。
「謝了。」他很賞臉的打開杯蓋品嘗。「確實很香,看來大家下午茶訂咖啡的地方要換嘍。」
他怎麼會不知道羅姞為什麼這麼突兀的在午休還沒結束就跑來,一定是為了他近午才下的那道人事命令。
「對了,為什麼突然把白俊琬調到特別企劃組?而且組員就只有你跟她,我記得公司並
沒有這個單位吧!」她笑笑地問。
昨天他親臨創意部,後來怎麼樣了,她因為進自己辦公室而沒看見,但早上創意部都在傳,說他對白俊琬好像很不同,當時她還不以為意,直到人事命令下來,她才發現真的不對勁。
明明是他說要刁難白俊琬,讓她自己求去的,才一夜,卻把人調到身邊,擺明了就近照顧。
「是我媽交代的。」他早已想好說詞,把一切推到劉佩雯女士身上就對了。「她昨晚特別打給我,警告我,如果我敢惡整她的人情包袱就死定了,要跟我月兌離母子關系,我能怎麼辦呢,只能听她的。」
他知道這樣朝令夕改,羅姞一定會覺得很奇怪,也一定會追根究底,所以一定要給她一個說法。
「原來是這樣。」羅姞故作輕松的說︰「就算要替伯母照顧,也不必擺在自己身邊啊,把她調到你辦公室,你不覺得很不方便嗎?」
她在意的其實是這個,什麼特別企劃組就算了,居然要白俊琬進駐他的辦公室,這意謂著他們兩個人將有很多獨處時間,讓她很不舒服。
「我不覺得。」現在他巴不得二十四小時跟他的琬兒黏在一起,哪里會不方便?他覺得方便極了,太方便了。
羅姞瞪著他。
他臉上飄過的是開心不已的笑意嗎?
他似乎很高興可以跟白俊琬共處一室,難道他昨天對那個女人一見鐘情了?
白俊琬在外型上的確算是頗有吸引力的女人,但他的品味就只有這樣嗎?白俊琬沒背景沒資歷的,他真會看上她?
可是,打死她都問不出這麼沒自尊的話來。
「羅姞,謝謝你的咖啡。」他裝忙起來。「我下午跟業務部還有個會要開,我要看些資料。」
他已經訂了一組全新的辦公桌椅,下午就會送到,他要好好思考琬兒會喜歡辦公桌擺在什麼方位,她應該會喜歡靠近窗戶吧?
「你忙吧!我出去了。」她冷若冰霜的走出他的辦公室,咂的是,她知道他沒有在目送她。
「你說——咖啡廣告嗎?」白琬俊系上安全帶,很訝異自己所听到的。
事實上,今天她一直很訝異。
首先,人事主任很親切的告訴她,她從今天開始被調到特別企劃組,組員是她跟總總監,也就是單澤郁。
下午,她被通知換辦公室,從才待了一天的創意部換到總總監辦公室去,也就是單澤郁的個人辦公室。
二十分鐘前,跟業務部開完會的單澤郁不由分說的把她帶離公司,說是要去現場看看,要她一起去。
「現場」是哪里?她一頭霧水,在老爸的耳濡目染下,她只知道案發現場。
「你應該有喝咖啡的習慣吧?」單澤郁揚起帥氣的微笑問道,很熟練的把超跑開出公司停車場。沒辦法,他在她面前總不由自主的想要耍帥。
他真的覺得自己聰明極了,下對了第一步棋,把她安置在身邊,這樣就可以無時無刻看到她了。
是啊,他是公私不分、擅用職權,那又怎樣?
職權不用在這種地方要用在哪里?
「嗯,我有喝咖啡,每天。」白俊琬點點頭,還想不透自己為什麼突然換到特別企劃組,他也沒句解釋。
昨夜她一時沒想到自己跟他的身分已經不像從前,所以態度有點隨便,今天她一再提醒自己,在公司里他是老板,她是領他薪水的,對他要有一定的禮貌,不可以再把他當成隨她搓圓捏扁的單澤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