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鈞有些哭笑不得,怎麼做這種比喻,看著還有一絲不滿,「怎麼不高興了?」他點點她的鼻子。
「鈞哥哥長得太好看我嫉妒。」
「棠兒長得有比鈞哥哥差?不過,鈞哥哥絕不是只因為你的美色才喜歡你的。」
「是嗎?那剛剛鈞哥哥怎麼像匹狼,有些霸道有些粗魯,難道不是因為我美色誘人?」
她俏皮的反問。
其實剛剛她有點承受不住,但她是喜歡的,很喜歡他對她做的親密動作。
宋鈞自知越線,他的行為舉止就像個輕狂少年,但他在經歷上的確乏善可陳,曾經自豪的定力及理性在品嘗她的那一刻兵敗如山倒,他完全無法控制自己,只想一寸寸嘗遍她身上的所有美好,這一想,又全數回籠,只能強作鎮定,壓抑住那不曾減低半分的之火。
甘棠還笑咪咪的打量他,古靈精怪的搖晃著頭,「鈞哥哥怎麼不說話?棠兒可是第一次見到鈞哥哥這種表情呢,眼楮里像有火,嗯,我好有成就感,鈞哥哥這樣看比女人還要美呢。」
小姑娘的表情怎麼那麼魅惑人?宋鈞忍不住了,再次將她壓在床榻,低頭深深的吻住她,不安分的雙手再次揉握小姑娘的豐盈,任她在他懷里嬌喘申吟,他則努力的守住最後一道底線……
自從姚氏的藥膏打出名號後,雖然有春花幫忙,但姚氏仍是忙碌,而春花要分擔家務又要幫姚氏上山采藥、曬藥或熬藥膏,也是分身乏術,可就算只有一咪咪的時間,她也得找好朋友嘮嗑一下,卻發現甘棠被搶走了。
現在在蘭竹院幾乎是看不到甘棠的,她去雲開院找人,但小倆口恩愛的抱在一起說話寫字,完全沒有她的位置啊!
有一回,兩人在書房寫著寫著就開始親吻,然後出現兒童不宜的畫面,嚇得她差點沒跪趴地上逃離現場。
她隱晦的向姚氏提了個醒,「大娘,我覺得棠兒跟宋大哥感情培養得不錯,你要不要在年前就將婚事辦了?」
姚氏搖搖頭,「大娘這陣子忙得不可開交,可不想草草辦了他們的婚事,感情愈濃愈好,日後更恩愛。」
春花眼角抽了抽,她就怕他們感情太濃太恩愛,就這麼滾成一團,鬧出人命啊!
姚氏真沒想太多,也對兩個孩子有信心,就算有些親密之舉也是有分寸的。
直到這一日,她一個老病患突然病了,家人急急找她去醫治,听情形可能這一夜都得守在那里,姚氏也不讓春花跟,自己拿了藥箱就去了。
那老病患是舊疾,看似危險,但姚氏對他的情況了解極深,治療起來並不難,可也折騰到了二更天,雖然那戶人家留她住一晚,不過姚氏還是決定回家。
一回宋家大宅,經過甘棠的屋里,里面有燈卻沒看到人,她下意識走到春花房里,一盞油燈下,床上的春花睡得正熟。
她想了想,轉個方向往雲開院去,書房里沒燈,她便往兒子的寢室走,卻突然停下腳步,怔怔旳看著前方的窗影下,兩個高低身影合而為一,若按剪影挪移判斷,兒子往甘棠的脖頸又繼續往下親,那個位置可是——她連忙損住嘴,急急轉開眼跑了。
第二日,趁甘棠去善工坊,春花在藥房熬藥膏,姚氏將兒子叫到房間來,開門見山就問︰「昨晚我看到……咳,你應該沒有越線吧?」
宋鈞怎麼也沒想到母親會撞見他跟甘棠的親密事,雖然尷尬,他還是誠實回答,「沒有到最後一步,但我是認真的,也一定會好好待棠兒。」
姚氏錯愕的瞪大眼,這與她預想的不一樣,兒子一向守規矩,她還以為兩人最多就是擁抱親吻,「兩情相悅是好,但分寸還是要拿捏,若是一個不小心……」
「我明白,娘擔心的事絕不會發生。」
姚氏一听,點點頭,「我看還是早點把你們的婚事辦好吧。」
宋鈞卻拒絕了,「我跟棠兒說好了,想先找到她的家人,我希望棠兒成親時她身邊是有家人的,所以成親的時間先延後,過了正月若還沒消息,我們就成親。」
「知道了,反正也不差這幾這個月,還可以好好籌辦。」姚氏說到這里突然低頭不語,再抬起頭時,眼眶竟是泛紅的,「鈞兒,你得跟娘發誓,你絕不會像你爹跟你大哥,還有曾經住在這里的宋家族人一樣,一旦離開就不回來了。」
宋鈞臉色一變。
姚氏忍著眼底淚水,哽咽的說︰「這個誓不只是為我這個當娘的求的,還有幫棠兒求的,你要知道,丈夫是妻子的天,當那片天不在了,妻子要怎麼過日子?」
見兒子神情復雜,她深吸口氣又道︰「我知道那些所謂的宋家族人都是有理由的舉家離開白水村,但理由是真是假,你我心知肚明,你真當我是傻的嗎?」
「娘……」宋鈞不知該說什麼。
姚氏陷入過往的記憶,說起當年宋老太爺與她父親因緣際會相識,而後結了親家,她遠嫁來到白水村,進入宋家,才知道宋老太爺是看中她識字才選她當孫媳。
但奇怪的是,宋家對外說是獵戶,但族人眾多,子孫個個都識字讀書,也得練功夫,至于挑選媳婦的標準也很一致,一定要識字。
那些年,白水村幾乎都是農家,女子被視為賠錢貨,村人要栽培也是讓兒子上學堂,因而能嫁進宋家大門的新媳多是外來客。
姚氏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又繼續說著令她困惑的事。
宋老太爺是個睿智和善的老人,卻不讓子孫後輩去參加科舉,即便他老人家辭世,這個規矩依然沒有改變,那時宋鈞的大哥宋霽還是三歲小兒,她不過笑著說了句要他長大後去參加科舉,公爹便語氣堅硬的道︰「祖訓有雲,族中子孫絕不入官場!」
姚氏說到這里,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再看著眼前出類拔萃的兒子,「尋常人家栽培子孫讀書,莫不想爭取功名,光耀門楣,宋家長輩卻反其道而行,當時我便隱約察覺宋家藏著大秘密,我並未探問,只做好本分,不是我沒有好奇心,而是害怕知道後我要如何自處?如何看待自己的丈夫及夫家的每一個人?」
當時,姚氏愈想愈害怕,為何一大家族窩居在這偏遠山村,一個個長者知識淵博,教育出的子孫也是知書達禮、文武雙全,卻又一個個攜家帶眷離村,再也不見,若問留下來的人,得到的只有沉默。
曾經人來人往的宋家大宅,如今只剩他們這對孤兒寡母,回頭再看,宋家從遷村至今,至少已有四代人離開了。
「我答應娘親,對棠兒永遠不離不棄,對娘親亦然。」宋鈞鄭重起誓。
「好,這樣就好。」她忍不住蒙臉低泣出聲,不敢追問也怕知道真相。
宋鈞靜靜的離開了。
宋家的確有秘密,但在母親得知父親及大哥消息全無的那一日,她一夜之間白了半頭烏發,當時他便有了永遠留在白水村守護母親的心思,只是隨著日子挪移,得到的消息更多,他的心也松動起來。
尋找父兄下落的事不能停,趙家的冤屈他也要洗清,若真的到了要選擇的那一天,這誓言能不能守得住,他實在沒把握……
第十二章 二房嘴臉太惡心(1)
秋日漸濃,白水村可見滿地落葉的蕭瑟風景,時而雨時而晴,襯著洗滌過後的楓紅,當秋陽輕吻其上,點亮上頭不舍離去的雨滴,總是吸引甘棠駐足凝睇,也總有個人不忘拿了薄披風始她披上。
小姑娘回身踮腳,回送一個吻,好在兩人都還有分寸,這等親密動作只在宋家大宅或山上無人可窺之處才敢親熱。
但兩人感情漸濃,走在一起的甜蜜氛圍還是引起不少人的猜測,頻頻向姚氏打探內情,「是不是要請喝喜酒了?」
姚氏也很大方,「是啊,等時間定了,一定請你們大家過來熱鬧熱鬧。」
于是一傳十、十傳百,兩人好事近了的消息也傳得人盡皆知,與甘棠相好的姑娘都跟她道喜,春花更不忘調侃她,「近水樓台先得月呢。」
與宋鈞交好的村人則是直接給宋鈞一拳,開玩笑的道︰「養著養著,就成了自己的媳婦,還真的不虧呢。」
宋鈞情場得意,心情可樂,隨朋友們打趣。
甘棠在善工坊愈做愈好,前些日子還來了個大戶,說是在風城看到甘棠的作品,大為驚艷,正巧他在京城的鋪子正尋著要添一批新貨,因而派人來下單,今日是親自來拿貨,若賣得好,日後會固定下訂單。
既是大戶,招待他的便是常老板跟老劉。
要做大生意,絕不是拿了貨走人,參觀工坊是必要的,常老板跟老劉就帶著大戶顏文興繞了工坊一圈,卻跳過甘棠的個人工作坊。
顏文興是個中年人,留著八字胡,整個人不見精明,但是有著文人的溫潤氣息,在來到作品陳列室時,一听到右排一列全是甘棠的作品,他撫著胡子,目不轉楮的看,臉上盡是驚艷。
眼下的作品中有寶石般的紅釉色,瑰麗勻潤,也有釉下青花與釉上彩結合的逗彩,另外也有微閃著肉紅色,看來更細膩瑩潤的粉白釉色,更有如初開如葵花的黃釉等。
「這幾個作品的釉藥很特別,讓人一看就挪不開眼。」顏文興贊不絕口。
「可不是嗎?這都是棠兒做出來的,小姑娘不藏私,老師傅又愛才,要她守著藥方,說要鑽研出這幾種配方也不知要耗上多少年。」常老板也是人精,有些話說在前頭,對方就知道有些話不好開口了。
「小姑娘雖失憶,但這是獨門功夫,也不知師承何人,怕她失憶下也忘了師門規章,大家都幫忙守著,很有分寸。」老劉話一樣說得很有技巧。
「唉,真是可惜了,實不相瞞,老夫也是醉心陶藝,真是看得眼讒,心想有沒有機會買下這些釉色的藥方?」既然人家暗示,他便明示,不隱瞞自己心中所想。
常老板跟老劉倒沒想到對方如此坦然,雖然甘棠跟常以徹無緣成夫妻,但兩人私下達成共識,不管甘棠所創的哪種上釉藥方,雖然她大方教授技藝,但他們認為有責任替她把關,不讓秘方外泄。
顏文興也明白自己是強人所難,「罷了,我這就再訂下一批,我相信銷路不會有問題,不過我想見見甘棠姑娘,她能做出這些作品,定是人中龍鳳,還請常老板引薦。」
這要求不過分,老劉將已包裝好的近五十件瓷瓶及掛件差人送到顏文興馬車上,常老板則帶著他邊說著救下甘棠的宋家人待她如何如何的好,一邊往甘棠的私人工坊走去。
一進入工坊,常老板笑咪咪看著坐在長桌前的甘棠,「棠兒,這是給你下訂單的顏老板,說想見見你。」
甘棠微笑起身,「您好,我是甘棠。」
顏文興訝異她年紀之輕,貌相之佳,但確實是天才,見她長桌上的未完成品已那般漂亮奪目,他點頭贊賞之余,不忘邀約,「我可以預見姑娘的作品一定能在京城引起熱議且大受歡迎,如果有可能,顏某誠摯邀請姑娘到我京城的總店坐鎮。」
「京城?」甘棠訝異的道。
「是,我在各大城市都設有陶瓷鋪子,京城是總店,各家生意都不錯,就不知姑娘可曾听過『瓷玉軒』?」顏文興說到店名頗有幾分自豪,但隨即想到小姑娘失憶,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哪會知道他的店名。
常老板倒是一臉錯愕,他怎麼也沒想到這景水鎮竟來了尊大神,瓷玉軒在陶藝界是稱王的地位,買賣上更是童叟無欺,價格透明,以誠信揚名。
他貼心的替甘棠解惑,她明白了,也對京城有了憧憬,在那個人文薈萃的地方,來自各地出色非凡的陶瓷珍品,還有很多醉心陶藝技藝的名師,那有沒有可能,這些人中得以從她的作品里看出她師承何人?
一旦找到她師父,她就能知道自己是誰了。
于是,對顏文興的邀約,甘棠點頭答應了。
一連數日,天空下起夾裹著寒風的雨絲,白水村的居民在感到那股沁骨寒意時,才驚覺秋天已經接近尾聲。
不久,時序入冬,村里及鎮上的百姓早早換上保暖的棉襖,稱頭點的還有披風或大氅,精神抖擻,但貧困點的人家就辛苦了,舊棉襖打了補丁,頂著呼呼寒風,總是身影瑟縮。
春花每每看到這情景,就想到以往僅著夾衣舊襖的自己,如今的她已是一身保暖好看的新衣,偶而遇到父親或岳氏,甚至那個被鎮上私墊退學的廢物弟弟,不管他們或罵或動之以情,她都視而不見,听而未聞。
她早已不是蘇家人,而是認真的把自己放在丫鬟的位置,宋家人雖不願意,但這是她自己認準的定位。
山上的動物要冬眠,宋鈞鮮少上山,姚氏鈴醫的活兒也暫歇,畢竟四處積雪總是不好走,因而需要看病的村民多會自己來宋家大院,若病患不方便過來,也是由家人轉述病情再給藥。
如此一來,宋鈞、姚氏、甘棠、春花在大宅的時間就變多了。
善工坊那邊也禮遇甘棠,若有技術上的問題,派人來問就行,天寒地凍的,村里到鎮上的道路不是結冰就是有積雪,就不麻煩她去鎮上了。
外頭冰天雪地,甘棠的日子卻過得暖暖的,甜甜的,即使走在村里的路上,她一身紅色斗篷,瓖著白狐毛,在白毛領襯托下臉蛋更顯小巧精致,讓宋鈞看得都直了眼。
宋鈞從不覺得自己是貪圖美色的男子,但看她如此,他竟覺血脈賁張,忍不住將縴弱嬌小的她擁在懷里,吻得她喘不了氣。
此時春花剛好拐過彎來,一看這情景,嚇得趕忙倒步三步,卻一腳踩到雪地里。
姚氏剛好走過來,見狀不禁蹙眉,「怎麼連走路都不會走,偏往積雪的地方踏?」
春花站起身,拍拍身上的雪花,無奈直言,「被嚇的。」
姚氏頓時明白了,小倆口感情正濃,她雖然已經口頭叮嘩過,但總不能時時盯著,何況兩個小輩不怕冷,晚上還依偎著看雪花落下、看明月伴星,連在廚房里做飯時也是黏乎乎的,她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宋鈞私下跟她說了,他派人往鎮上、附近相鄰的城鄉村落查訪,盡可能想在過年前找到甘棠的家人,左右也不過這兩個月的事,她還認真的想過,年後就成親,就算小倆口不小心擦槍走火有了娃兒,成親時也是看不出來的。
隨著冬日一日日冷得刺骨,過了臘八,過年的腳步愈近,雪也下得更多了。
村里有些人家的路實在不好走,姚氏有心,趁著一日冬陽灼眼,讓宋鈞送給幾家一些簡單退燒解咳的草藥或跌扛損傷的藥膏,以備不時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