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有什麼問題嗎?」
魏執行長?听得出來她是在跟他保持距離,這也是他之前要求的,為什麼他卻覺得心頭悶悶的?「干麼那麼生疏的叫我魏執行長,你剛剛不是和弘文互叫名字,以後私下我們也如此稱呼。」
他要她叫他名字?高語晴不確定他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以後不需要跟我刻意保持距離,好了,我走了,再見。」
高語晴愣愣回了句「再見」,見他上了車,然後開車離開。
他剛剛是什麼意思?不必刻意保持距離?可是他不是不想要她黏上他,要她離他遠遠的?
那他現在的意思是,她可以靠近他了?猛地心狠狠地撞了下。不不不,不可能,男人已經很清楚說過他們之間不可能有發展……
不要奢想了,她還是上去吃烤地瓜吧。
第6章(1)
魏易軒回到家,手一按開關,客廳頓時明亮起來,他隨手將鑰匙往桌上一拋,走向冰箱,拿了瓶飲料喝著。
坐在沙發上,看了眼客廳,通透寬敞,安靜清幽,當初他就是因為這些特色而買下這間豪宅公寓,沒有多余的擺飾品,簡簡單單,因為他不喜歡復雜。
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突然覺得客廳太大也太安靜,是因為剛從高語晴她家回來的關系嗎?她家客廳約莫只有七、八坪大,卻擠上七個人,非常熱鬧。
所謂的家應該就是那樣吧,慈藹的爺爺女乃女乃,好客的爸爸媽媽,還有一雙愛斗嘴的兒女,非常標準的傳統家庭,然後,一起吃烤地瓜。
輕嘆口氣,此刻的他是覺得那樣像大雜院的家庭很無聊,還是羨慕?
打從他有記憶以來,父母親的感情就不好,八歲那年父母離婚後,他就沒有再叫過媽媽了,而父親在他高一的時候再婚,因此把他送去住學校宿舍。
是啊,新婚,再加上又是不喜歡的孩子,送去住宿是最方便的解決方法,但因為他常常夜歸,讓學校很頭痛,也讓他父親不得不頻頻到學校處理他的問題,最後幫他租了間公寓,從那時候起,他就一個人生活了。
都過了這麼多年,老實說,他也已經習慣,他不需要不必要的情情愛愛,親情也好,愛情也罷,一個人多輕松自在。
不過今天在高家,他才知道,原來個性是會遺傳的,對他們而言,他應該是個陌生人,卻對他非常熱情,想起爺爺挑了顆他認為最好吃的地瓜給他,卻遭女乃女乃退回,因為她覺得另一顆才好吃,結果,他兩顆都吃了。
有些人的熱情,會讓人不自在,但在他們家,卻讓人覺得輕松愉快。看來,他是有點羨慕那樣的家庭,是因為獨自一個人生活太久的關系嗎?
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他隨手接听。
「易軒,是我阿賢,你怎麼還沒有過來?」
阿賢不是水電工,而是在台北市幾間酒吧的老板,今天他又有間新酒吧開幕,上個月就寄邀請函給他,也親自打電話來,他也說了一定去捧場,結果,他忘了。
「抱歉,今晚我有點事情,可能無法過去,下次我再去好了。」
「真的不能過來嗎?為了今天的開幕,我可是邀請了多位知名模特兒來站台,你不來,真是太可惜了,我這里可是美女如雲喔!」
「改天,謝謝你的邀請。」魏易軒再次回絕。
「性感美女打不動你,難道晚上吃了什麼好料?」
好料?魏易軒知道阿賢口中的「好料」是美女的意思,不過,今晚他的確是吃了好料。「沒錯,我是吃了好料,吃了兩顆烤地瓜。」
「吃了兩顆烤地瓜?什麼意思?」電話那端,阿賢語氣困惑。他覺得應該不是真的吃烤地瓜,英俊帥氣的貴公子,開著名貴跑車吃烤地瓜,未免太不搭了吧!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吃了兩顆烤地瓜。」魏易軒笑答。
再次拒絕阿賢的邀請後,收了線。
為什麼他不去?美女如雲呢!可是就如他自己說的,他吃了好料,沒有興趣吃其他的「好料」,此時的他,喉頭至胃間,整個好舒服甘甜。
腦海中回想今晚的一切,那個家,還真是有趣,當然,還有高語晴。
※
下了班,高語晴和張桂馥來到位在巷弄內的一家茶莊,雖然位在巷子里,但生意不錯。
「桂馥,謝謝你,托你的福,我才可以買到這麼好喝的高山茶。」她剛剛在店里試喝,清雅芬芳,入喉甘醇。今天是爺爺的生日,她想買老人家最喜歡的茶葉送給他。
「不客氣,我公公都是來這里買茶葉,質量有保證,不怕買到黑心貨。」
「總之,謝謝你嘍!」
「希望高爺爺會喜歡,然後又要討別的禮物了,呵呵。」關于家人的生日禮物,語晴都會很用心準備,但听說高爺爺每次都會念說最想要的禮物是孫女婿,不過念歸念,還是有把禮物收下。
「我猜他老人家今年還是會說同樣的話。」就算如此,她還是買了上等好茶送爺爺,希望他老人家開心。
兩人離開茶莊,走向停車場,今天不喝咖啡聊是非,因為桂馥的老公和兒子在家里等她吃晚餐,而她也要回家慶祝爺爺生日。
「上次你拒絕後,震祥好像很失落。」
听到桂馥提起張震祥,高語晴頓了下,「你替我再向他說聲對不起。」
「只說對不起?沒有別的?」張桂馥好驚訝,「說真的,我以為你們應該會復合的說,畢竟你們一個沒有男朋友,一個沒有女朋友,應該會在一起的。你老實說,拒絕震祥,你真的不會後悔嗎?」
高語晴無言輕笑。她沒想過後不後悔的問題,只是很真誠的面對自己內心的感覺,想要或不要,如此而已。
「語晴,你是不是還在氣當年震祥在美國另結新歡甩了你,所以你才不想復合?」當年她也很氣他,只打了電話回來說要分手,真的很不負責任。
「當然不是,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我早就忘了。」雖然當年她的確難過許久,但她早就已經不生氣,否則三年前他回來探親,她就不會答應和他見面了。
「那麼是為什麼?難道是因為你還喜歡上次相親的那個初戀?」
「對。」高語晴沒有否認,因為她真的很喜歡魏易軒。
「為什麼?你不是說你和他之間已經不可能,而且你們不是沒有聯絡了?」自相親之後,沒有听說他們又有接觸,她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了,沒想到語晴到現在還喜歡對方,甚至因此拒絕震祥?
「老實說,最近因為工作的關系,我和他見過幾次面。」
「你們又見面了?!」張桂馥好驚訝,「可是,你們有交往的可能嗎?他不是說對你沒有感覺?」
「是啊,他不喜歡我,而且也很清楚的說我和他之間沒有任何發展的可能,我們見面純粹只是因為公事。」雖然私下也曾吃過飯,甚至他還去了她家吃烤地瓜,但那也不算什麼。
「人家都這麼說了,那你還……」見好友微低下頭,張桂馥止住了想罵人的話。「你還是喜歡他,對不對?」
高語晴微笑,但那笑有著一抹苦澀。「你是不是又要罵我很傻?」
「你當然傻。」張桂馥直說,「語晴,我不是因為震祥才要說這些話,就算今天不是震祥,有個條件不錯的男人追你,我當然希望你能接受,以前你不是嚷嚷著想當貴婦,嫁個有錢人後,就馬上辭掉工作的嗎?難道你想辛苦工作一輩子嗎?」
站在好友的立場,張桂馥真的希望語晴能做出明智的選擇,然後得到幸福,畢竟年紀是個問題,若是錯過這一次,沒有更好的對象出現,怎麼辦?
「其實你說的我都懂,也都明白,有哪個女人不想嫁給有錢人,然後當貴婦呢?」之前她也是這麼想的,更何況身邊就有一個「貴婦」。「可是,最近我的想法有些改變了,還記得前陣子我工作很忙,忙到都抽不了空和你吃飯嗎?」
「我當然記得,太辛苦了。」
「沒錯,是很辛苦,可是當合約書到手的時候,我真的很開心,原來這麼認真,全心全意投入工作的感覺很不錯,讓人有著很大的滿足感,不管是在時間或心里,都很充實。」以前的她也不是不用心認真,而是只做到好為止。
「小姐,你不會是現在才想要做女強人,然後說不想結婚了吧?」
「當然不是。」
「幸好,嚇了我一跳。」張桂馥撫著胸口壓驚。語晴之前超忙的,還以為她愛上工作了。
「我只是覺得認真做一件事的感覺很棒,因此,我也以認真的態度來看待自己的心,我想要認真過自己想過的日子,不管是在工作上或結婚都是。」
張桂馥看著好友。當語晴說這些話時,那認真的神情,明亮的眼楮像是會發出光芒似的,閃亮亮的,讓她看起來自信亮麗,耀眼迷人,怪不得人家會說認真的女人最美。
「語晴,你變了,變得自信又美麗。」
「謝謝你的贊美,總之,替我再次向震祥說抱歉,我真心祝福他找到他的真命天女。」
「高語晴,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後悔。」因為說不過好友,張桂馥有些賭氣地說。不過她知道語晴不會後悔,因為現在的她,是她認識這麼多年以來,最美的樣子。
「如果我後悔了,你可以請我吃頓大餐嗎?」
「是,請你吃,吃成大胖子也沒有問題。」
「你啊!真是的,干麼咒我變成大胖子。」
斗完嘴,兩人相視一眼,然後笑了。盡管有些小小遺憾,但卻像是獲得更多,心情開朗滿足。
※
當高語晴回到家,看見魏易軒坐在家中客廳,驚訝地呆愣當場,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
「我上次給爺爺名片,他今天打電話給我,邀請我來慶祝他生日。」魏易軒替她解答。
高語晴看著桌上的高級洋酒和養命人參酒,那應該是他帶來的禮物吧!因為她們家不會有這種高檔的東西。
只是,為什麼沒有人跟她說,要邀請他來呢?
「既然語晴回來了,可以開飯了。」壽星起身,笑得開懷不已,中氣十足喊道︰「孫女婿,走,今天你要陪我好好喝一杯。」
孫……女婿?原本張大的眼楮,瞪得更圓、更大了。
看著爺爺開心的和魏易軒走進小飯廳里,高語晴想開口解釋,卻被她爸爸揮手擋了下來。
「我知道你要說易軒不是你男朋友,我們都知道,可是今天是你爺爺生日,你就讓他老人家開心一下,你也知道,爺爺這幾年有多麼想要孫女婿陪他喝酒,別壞了他的好心情。」
「可是……」明明就不是。
「人家易軒都沒有說什麼了,你就順著爺爺吧。」高父說完,也笑呵呵的走向小飯廳。「女婿,我來了。」
女婿?
此時高語俊從一旁走過來。「老姊,你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
「說你呆,還真的很呆耶!」
「什麼?」誰才呆!
「真是的,一點也不懂得老人家的想法,孫女婿,孫女婿,這樣一直叫,叫久了就會變成真的了。」
叫久了就變成真的?爺爺真這麼想?從剛剛一進門,高語晴的眼楮一直瞪得大大的,好累喔。
「爺爺未免也太好笑了,怎麼可能喊一喊就變成真的?那對著小石頭喊變成蛋,變成蛋,小石頭就真的會變成蛋嗎?」這種說法根本不通。
「哈哈哈,好好笑,真的好好笑喔!」高語俊很不給面子的放聲大笑。
「哪里好笑?」她是認真舉例。
第6章(2)
此時高母喊著,「你們兩個別再玩了,快點過來坐好,要吃飯了。」
姊弟兩人走進小飯廳,高語晴才一坐下,又有她的事了。
「老姊,你剛剛進門,好像還沒有洗手,難道你想不洗手吃東西嗎?幼兒園的小朋友都知道吃飯前要先洗手。」
本來她認為弟弟的智商應該還有六、七十,現在看來,絕對在五十以下。發現大家都在看她,高語晴臉上染上一陣薄紅,立刻起身去洗手。
原以為會是很尷尬的一餐,卻出乎意料的氣氛融洽,而且很High,面對爺爺和父親的灌酒,沒想到魏易軒照單全收,照這樣喝下去,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看得出來她家人都很喜歡魏易軒,沒想到他的魅力不只在女人堆里很吃得開,連老人家也抵擋不了。爺爺好像很久沒有像現在這麼開心了,他就真的這麼想要孫女婿喔?!
飯吃了一半,弟弟的女友小敏也來了,她剛下班,送給爺爺一條小羊毛圍巾,非常有心,爺爺一開心,和孫媳婦干了一杯,餐桌上,氣氛更熱鬧了。
一頓飯下來,三個小時過去,說笑聲依舊不斷。
「對了,媳婦,我朋友昨天送來的女敕羊肉怎麼沒看見?」高爺爺看著桌面問道。
高母放下筷子。「瞧我忙的,忘了拿出來微波了。」
「媽,你繼續吃,我去弄就好了。」在餐桌上,只有她和魏易軒最沒有話聊,因此她去拿菜出來微波。
約過十分鐘後,高語晴從廚房里端出女敕羊肉,味道很香,走回飯廳,發現大家全笑得詭異的看著她,然後她看見弟弟一臉賊笑,不用說,這家伙一定又說了她以前的糗事。
因此她不以為意,也不想問,免得更糗,當作沒看見好了。然後她看見魏易軒對她笑著,讓她心震了下。
「羊肉味道不錯,謝謝。」
他是因為羊肉好吃而笑?可是,他好像是在吃之前就笑了,神情溫柔……
感覺真的很怪,算了,晚點等魏易軒回去之後,她再去拷打她弟弟到底又說了她什麼糗事。
一會兒,大家又開始說說笑笑,她弟弟最吵也最唆,一直問車子的事,虧魏易軒還願意理他。
看著他們又敬酒又干杯的,會不會喝太多了?
「來,孫女婿,再干一杯。」
看見爺爺又要在魏易軒酒杯里倒酒,瞧他臉都紅了,一看就知道已經醉了,因此高語晴阻止,「爺爺,您不要再倒酒了,他已經醉了,不能再喝了啦。」一瓶洋酒快喝完了,有一半都在魏易軒的肚子里,他不醉才怪。
「醉了嗎?」
魏易軒有些醉意的憨笑道︰「我好像真的有些醉了。」
「醉了就在我家住一晚好了。」
住一晚?听到爺爺這麼說,高語晴怔愣了下。家里哪還有多出來的房間?本來還可以和語俊一起睡,可是小敏來了,她應該會留下來過夜,然後明天早上語俊送她去上班,那麼,不會是要讓他睡客廳沙發吧?
高語晴才想說要不要幫他叫車,讓他回家睡覺,結果爺爺搶先開口——
「兒子、語俊,孫女婿已經醉了,你們扶他進去語晴的房間休息。」
「什麼?我的房間?!」高語晴還來不及多說什麼,就見父親和弟弟扶起喝醉的魏易軒,然後真的將他扶進她的房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