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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妻多福(上) 第8頁

作者︰陽光晴子

嚴春山本來還呵呵傻笑,但漸漸笑不出來了,因為他被針扎的地方麻麻的疼了起來。

薛吟曦額上也冒出細細汗珠,一旁的茯苓正要拿帕子,眼前一晃,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突然伸出來,她一愣,就見朱哲玄已拿著絲帕替主子擦拭汗珠,直接搶了她的活兒。

薛吟曦屏氣凝神的扎針,並未注意到周圍的情況,直到完成手邊工作才抬頭,見朱哲玄手上拿著絲帕,還沒反應過來,他陡地牽住她的手走出小房間到看診的伍大夫面前。

「房里那個病患交給你,本世子渾身不舒服,將薛大夫帶走了。」

「你誰啊,為什麼帶走——」嚴春山見佳人跑了,連針也沒拔就急著走出來,話說一半就呆住了。

眼前的男子相貌出色,一襲銀紅色的刻絲錦袍氣質非凡,就連在嘴角的那抹邪笑也足以讓女人看得痴,連他都看呆了。

一旁有人說出他的身分,嚴春山瞬間回神,怔怔的看著俊美男子,「你……你就是慶寧侯世子?」

朱哲玄一挑濃眉,出言恐嚇,「對,就是本世子,再告訴你,薛大夫是本世子的表妹,誰敢騷擾她,本世子就跟他急,斷手斷腳也是——」

「我好了,沒事了!」嚴春山自己動手將針拔了,連外衣也不套就奪門而出,隨侍的兩名小廝愣了愣,反應過來後也急急的追出去。

「我有這麼可怕?」他困惑地回頭,問向一直想甩掉他的手,但又不好弄出太大動靜,只時不時扯了扯手的薛吟曦。

「放手。」她說得小聲。

他看著等著看病的長長人龍,幾乎都是男性居多,個個看來都沒病態,顯然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直接拉著她上了馬車,這才放開手。

「表妹還是別來坐堂了,真正的病人也沒幾個,不是還有個杜聖文盯著你嗎?他聞風而來,你怎麼辦?」朱哲玄愈說愈擔心。

「我習醫是為了救人,難道因為幾個害群之馬就因噎廢食?何況給嚴大少爺扎那幾針也不是整他,他氣血流通不順,只是並不嚴重。」她頓了一下,又說︰「還有,我這段時間沒來濟世堂是因為要看表哥的傷,與杜聖文來不來無關。」

「那……那熊孩子怎麼听到我是誰就嚇跑了,我這張臉不可能丑到會把人嚇跑啊。」朱哲玄是真的想不通。

「噗哧!」

他沒好氣的看過去,就見茯苓連忙指著身旁的半夏,意指不是她笑的。

半夏也無所謂,笑著道︰「世子爺近來跟著我家小姐前往偏鄉村落,不知道縣里有關世子爺的傳言變多了。半夏認為其中有一些可能真是世子爺的輝煌事跡,有的則是被添油加醋過,但知庾縣的老百姓們多是不信的,世子爺不必在意。」

朱哲玄水渾不吝慣了,也不是在乎臉皮的人,但流言傳什麼總得听听。

于是,在回縣衙的車上,半夏就將她听到的流言一股腦倒出來。

這里頭關于流連花叢、為搶花魁初夜一擲千金,斗蟋蟀斗到打群架,在床上躺半個月的確實不假,但說他受重傷來知庾縣是因為意欲玷污世家閨秀,被對方家人發現教訓一頓就真的是胡扯了。

這還不是最離譜的,還有說京城不少女子都深受其害,只是那些人都是平民百姓,不敢張揚,其中還有不堪受辱而自盡,正直的慶寧侯氣恨兒子太過荒唐墮落,才將他扔到這里不聞不問。

至于這段日子朱哲玄沒再在熱鬧的城北或城東出沒,而是跑到了城西,則說是他知道親舅舅鐵面無私,不好太過肆無忌憚,盡往窮鄉僻壤找對象,玩完提了褲子就走。

他禍害女子的事情被一些莊稼漢撞見,氣不過要打,沒想到朱哲玄武功高強,幾腳踢死好幾人,引起全村人的憤怒,紛紛拿棍子、菜刀要來拼命,朱哲玄硬生生敲斷好幾人的手腳,差點沒把人家滅村。

說完這個離譜的傳言,半夏捧月復大笑後,還難得的安慰起他,「放心吧,這個沒人相信的,我家夫人是什麼個性,世子爺要真這麼做,第一個饒不了您的就是我家夫人,還有我家小姐,世子爺要真的這麼混帳,小姐怎麼可能還帶著您四處走,沒事啦。」

朱哲玄委屈地看向薛吟曦

她也點點頭,「半夏說的是,口舌是非不必在意,何況這還可能是有心人故意為之,就更不必在意,也無須隨之起舞。」

听她這話,她知道放話的是誰?

朱哲玄立刻追問,她卻答得含糊,「左右就是些好事無聊之人。」

朱哲玄在回到竹林軒後,愈想愈不是滋味,他根本被這莫須有的流言給妖魔化了,即便大多數人都相信他不是那樣的人,但只要有人信了就會沒完沒了。

不行,父親早就想放棄他了,只是一直沒尋到機會,若是這流言傳回京城,父親肯定不會管流言真假,順勢撤了他的世子之位。

思忖再三,朱哲玄急匆匆的去前院找薛弘典,卻沒見到人。

劉聰說︰「大人今日休沐,在後院呢。」

朱哲玄又匆匆返回後院,一到舅舅舅母住的小院,就見院中涼亭內,舅舅跟薛吟曦正在對弈,舅母坐在一旁觀棋,身邊沒有丫鬟小廝,難得的一家三口。

他走過去,三人都只看他一眼,目光又回到棋盤上。

棋逢敵手,戰況激烈,朱哲玄忍不住也坐下來觀戰,隨著戰局膠著,兩方思索時間拉長,更添緊張氣氛,最終由薛吟曦險勝,只贏一子。

「女兒棋藝日復一日精進,爹甘拜下風。」薛弘典還拱手一揖。

「真敢說,你從來也沒贏過,倒是吟曦下得辛苦,一邊下一邊還得想方設法不要贏你太多,落了你的面子。」郭蓉可不給丈夫面子,她都是有話直說的。

「我棋藝也極好,表妹,我們來玩一盤。」朱哲玄迫不及待的開口,父女兩人戰況激烈時,他幾度忍不住要開口,但觀棋不語真君子,他只能生生憋著。

「極好?」郭蓉笑意滿滿。

「真的,我在京城可是打遍天下無敵手。」他點頭如搗蒜,除了在女人堆中所向披靡外,就屬棋藝最強了。

薛弘典也知道今天在濟世堂發生的事,半夏早先就過來嘰嘰喳喳、活靈現靈的描述一遍,當听到外甥牽著女兒的小手不放,他跟妻子還愣了愣。

「既是如此,表妹與表哥就來上一局。」薛吟曦說。

「表妹不必相讓,千萬不要保留實力。」朱哲玄一臉認真的叮囑。

郭蓉不厚道的搖頭笑了,就連薛弘典看外甥的眼神也充滿同情。

第四章  外頭流言不確實(2)

不久,真的沒有太久,朱哲玄的臉就白了又紅,紅了又白,他怔怔的看著薛吟曦以秋風掃落葉之姿席卷而過,他都還沒回過神就全盤皆輸!

「承讓了,表哥。」薛吟曦起身一福。

他讓個屁啊!朱哲玄相信此時他的臉一定漲得紅通通的,是羞是臊他不確定,只知道臉頰熱得像是要冒煙了。

她的棋藝令人瞠目結舌,再想到她一整天要做的許多瑣事,他不知該敬佩她多才多藝,還是鄙視自己無所事事,相較之下他覺得自己真的很廢。

「說吧,還有什麼是你不會的?」然後他就會死命往那件事鑽營,練得精深厲害,至少壓過她一項也好。

想到這里,他突然有了一股拼勁,覺得對未來有了目標。

薛吟曦也正視他的問題,思吟片刻,語重心長的道︰「表哥應該先問自己,有什麼是表哥會的,這才是表哥該重視的。」

朱哲玄一噎,咬牙切齒的瞪著她,完全不想去看噴笑的舅母跟低頭憋笑的舅舅,氣呼呼的道︰「姑娘家像表妹這樣動不動就慰人,肯定沒人喜歡。」

「表妹不在乎,只是表哥是男子,撇開流言中荒謬造假的部分不提,一些紈褲行徑相信就沒冤枉表哥了。」她頓了一下,又道︰「近日表哥跟著表妹也有一段時日,說句真心話,表哥可以變成一個很好的人,何苦硬是讓自己成了紈褲子弟,只盼能引來一絲絲的溫暖關注?」

「你多言了,哼。」朱哲玄嘴硬地道。

他也不知自己怎麼了,不但沒有生氣,甚至還有一點點的開心,有種被了解的感覺。郭蓉看他們斗嘴還挺有趣的,尤其是吟曦,不得不說她在他們面前太沉穩,總不像個十幾歲的丫頭,但與朱哲玄對話時看來就鮮活靈動得多。

不過,肯定沒人喜歡女兒這句話,她不愛听!她半眯著黑眸,輕咳一聲,讓朱哲玄看向自己後才道︰「吟曦說你是就事論事,也是關心,多少優秀男兒想娶我家吟曦為妻,你不喜歡吟曦是你眼拙。」

薛弘典知道妻子護短,也最听不得他人說養女有半點不好,趕忙打圓場,「夫人,清風嘴快,不必與他一般見識,吟曦也是。」

「對對,舅母、表妹,我胡說八道慣了,開口沒一句好話,你們大人有大量,不要與我這廢材一般見識。」他自嘲一笑。

薛弘典一愣,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郭蓉受不了的搖頭,才說他幾句就做出這般頹喪樣,心靈是有多脆弱?

她本想多說幾句,薛吟曦卻搶先開口,「若表哥自認就是一個扶不上台面的阿斗、浪蕩子,隨口說的都是廢話,恕表妹日後相處也多以廢話回應,屆時還請表哥大人有大量,不必與我一般見識。」

朱哲玄雙拳緊握,黑眸忿忿一眯,縱然好男不與女斗,但他手癢癢的,真的很想捏捏她的臉,看看那清冷神態會不會變。

「好心勸表妹,你這種個性男人可不喜歡,還是多備些嫁妝,不然肯定嫁不出去。」

臭小子還來!郭蓉又怒了,但薛弘典一把搞住妻子的嘴,使了眼色。

郭蓉愣了下,看著女兒,再看著朱哲玄,兩人互瞪著對方,這是杠上了啊。

「嫁不嫁得出去,不勞表哥擔心。」薛吟曦也不懂自己為何從他自嘲廢材開始,胸臆間就憋著一股怒氣。

「怎麼不擔心?溫柔鄉是英雄塚,你年紀輕輕就性子寡淡,老成持重似老僧,沒有一個男子受得了,我就一定不行。」

「很好,若是表哥受得了,我也不行。」

「為什麼?你瞧不起我?」

「表哥不是自己說不行?現在又想自薦?」

朱哲玄被問得一愣,對著那雙漂亮純淨的眸子,再思及她語意,俊臉驀地泛紅,說話也結巴起來,「我、我犯傻啊!我又沒吃錯藥……我有點事先回去了。」

薛弘典一家三口看著那幾乎落荒而逃的身影,不約而同的笑了出來。

薛吟曦是因為不曾看過朱哲玄如此狼狽而笑,她不懂朱哲玄這怪異舉止因何而來,只覺得莫名其妙,連同胸臆間那突然充斥的火氣也消散不少。

但薛弘典跟郭蓉的笑就頗具深意了,他們早因女兒對男女情愛的遲鈍與不開竅而傷透腦筋,去年為女兒辦了及笄禮後,多少媒人上門,女兒都搖頭,可眼下……

夫妻倆回到房里,想到女兒與朱哲玄的唇槍舌劍時難得露出的小女兒神態,就忍不住又笑出來。

雖然朱哲玄過去的行為過于荒唐,但就最近的表現來看,他們勉強接受這可能的半子人選,但前提還是女兒的意願。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來找他們只是為了下棋嗎?

「表哥不是自己說不行?現在又想自薦?」

就是這句話讓朱哲玄在奔回竹林軒後起了嚴重的危機意識。

他算是情場老手,雖然對象都是些較不入流的煙花女子,但正經人家的姑娘他也不想招惹,就怕得娶回家,沒了自由。

他一向把自己的心管得很好,這是第二回,他發現自己差點又著了薛吟曦的道,任她牽著鼻子走。

當下,他竟然差點月兌口說出「自薦又怎樣,本世子還配不上表妹了」這句話,他一定是瘋了!

就在他自我懷疑的當天下午,薛吟曦帶著兩個丫鬟到鄰縣,說是找到一名剛從京城回鄉的工匠,一去就要五天,也不知在急什麼,反正沒給他安排活兒。

而他也在恍神五天後才想起那荒謬無比的流言,再次主動去找舅舅,並將那些流言還有自己的擔心說出。

「謠言止于智者,你爹不糊涂,不會信的。」薛弘典笑咪咪的拍拍他肩膀,看他的眼神詭異的充滿慈愛,讓朱哲玄頭皮發麻。

隔日,薛弘典又丟給朱哲玄一堆書,要他好好讀,有任何問題都可以來找他或劉聰,還說男子漢一生,功成名就再娶賢妻,要他為考功名努力——

朱哲玄听得頭昏腦脹,猜想大概是侯爺爹寫了什麼家書過來,要舅舅鞭策自己,但他開口問,舅舅卻說

「沒有信也沒銀子,所以你還是好好听你表妹的話,該干活干活,其他時間就挑燈苦讀,求取功名……」薛弘典又是一番勉勵如念經般的碎碎念,最後總結,「人生兩大樂事,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舅舅對你期之盼之,亦有信心之。」

翌日,舅舅又找了人來替他做衣裳,說知庾縣夏天會特別熱,他那些綢緞綾羅都不耐穿,且要跟著薛吟曦上山下海,容易被勾破弄髒,所以要裁制一些棉布長衫,既舒適又吸汗,一天換個兩三套也行。

「我沒銀兩治裝,舅舅。」他把丑話說在前,薛吟曦沒給他半點工資呢。

「呃……沒關系,舅舅送你好了。」薛弘典笑得勉強,覺得自己虧大了,想著得再去搜出藏在哪兒的私房錢來支付。

他的確是有點心急,但劉師爺知道兩個小輩之間好像有些情生意動,也贊成說要打鐵趁熱。

就他對女兒的了解,對那些穿得光鮮亮麗的公子哥兒都特別不喜,所以他覺得外甥的衣著風格必須徹底改造,再添點書卷氣,看能不能讓女兒投入感情的速度加快。

朱哲玄是幼稚了些,但也是因為幼稚,讓女兒跟他相處時像個一般少女,薛弘典自忖看人的眼光極好,他相信小倆口若有機會修成正果,朱哲玄絕對會是個寵妻的好男兒,而他的女兒一定會過得很幸福。

五天後,不知道為了自己的終身大事,讓養父損失一筆私房錢的薛吟曦回來了。

隔日又是到七里莊替二丫復診的日子,而朱哲玄後背的傷雖已完全康復,湯藥也停了,但活兒還是得照做。

「總得干活兒換食宿。」半夏直言,得意的抬高下顎,「我家小姐說的。」

「本世子有說什麼嗎?」

朱哲玄很不甘願的承認,自己對薛吟曦好像愈來愈沒脾氣,而且還很主動的告知他這五天有多乖,哪兒都沒去,連舅舅做的兩件怪事也說了。

「多讀書好,知庾縣的夏季也的確會愈來愈炎熱,接下來還有秋老虎,爹對表哥有心了。」薛吟曦沒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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