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內,門才剛關上,蘇雪霽便摟住了兒金金的腰,緊緊的,頭抵著她的肩,拼命的汲取屬于她身上的香氣,狠狠的啃了一口又一口。「我想你了媳婦。」自從兩人成親,他們還沒有分開過這麼長的時間。
兒金金也一樣想他,但嘴上不忘嫌棄,「你身上都是汗臭味,做什麼那麼趕?說好最遲十五天就到家,遲都遲了,還差這一天半天的。」
其實她也能理解出門在外,哪能說什麼時候回來就什麼時候能到家,外頭多的是變數,但是嘴上又不肯輕饒這讓她吃不香睡不好的男人。
蘇雪霽不用聞都知道自己的味道有多重,想著早一刻回來看見她,一上馬車就一路奔馳,把人和馬都累壞了。
「給你下碗面吃?你先去沐浴,出來剛好趁熱吃。」
蘇雪霽不放手,兒金金一躍跳在他身上,雙手圈住他的脖子,兩腿環住他的雙腿,自動的熱情獻吻。
她也想死他了!
蘇雪霽笑起來,又抱著媳婦親了半晌,該磨蹭的地方都磨蹭夠了才沐浴去。
兒金金則是笑咪咪的去了廚房。
從淨房出來的蘇雪霽披散著濕漉漉的長發,看見熱騰騰的湯面已經放在桌上,坐下就要開動,一路馬不停蹄的,他還真餓了。
兒金金拿了干淨的棉巾替他擦拭起頭發來,一時間,屋子里溫情脈脈。
「還是家里好。」痛快的沐浴,又吃完了湯面,蘇雪霽身上的疲乏盡去,他覺得整個人都活了過來,也不讓兒金金擦發了,把她拉坐到自己腿上,攬著她腰肢不放。
兒金金用食指點著蘇雪霽的唇,半命令,半溫柔。「這些日子我看你也累壞了,好好睡上一覺,有什麼話,明日再說。」
蘇雪霽眼下一片青黑,眼底也有紅絲,這些日子可見勞心勞力,連個覺都沒睡好,往後有的是時間,還怕沒話可以說。
「陪我。」他說,人都歪到她身上了。
「遵命,我的舉人老爺!」兒金金拉長了聲。
因為看見夫君歸來,已經有許多日子沒睡好的她,現在心里最重要的人回來了,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氣味,心下安然,困意襲來,便有些語意不清。
蘇雪霽把娘子安置到床上,轉頭卻看見枕邊被蹂躪到不像話的布料,打開一看……這不是他的中衣嗎?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她是因為對自己過于思念,把沾染了自己味道的衣服拿來助眠,讓自己陪她睡覺嗎?
他十分動情,在兒金金的唇印上了自己的,接著吹熄了燭火,睡下了。
*
蘇雪霽中舉,還拿下解元,意味著一腳已經踏入仕途,舉人在地方上尤其受人尊敬,除了具備做官的資格,見縣太爺還要給座位,平起平坐,可以被人尊稱為老爺。
至于舉人老爺能免除的地稅、徭役就更多了,就算舉人老爺在家什麼也不干,把免徭役的名額掛出去,也是個大財主。
不過對兒金金來說,最令她高興的是,官府還會發放足夠的盤纏讓舉人老爺去京城參加會試。
在雞鳴和犬吠中起床,兒金金已經不見蘇雪霽的人影,盆架上有著干淨的水和巾帕,她胡亂的漱洗過後,跌上繡花鞋,看也沒看堆在堂屋里,昨夜蘇雪霽帶回來的行李箱籠,就往廚房去。
熟悉的香氣,熟悉的人影在灶上忙碌著,听見兒金金的動靜,穿著半舊布衣的蘇雪霽回過頭來。「左右沒什麼事,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我肚子餓了嘛。」看見她的太白哥哥仍像以前那樣站在那里,兒金金喪失了許久的好胃口都回來了。
「我煮了豇豆粥,你來嘗嘗味道。」對蘇雪霽來說,中舉只是一個過程,就好像他離家去辦一件事,事情辦妥,他自然又回到他認為的生活軌道里,做他該做的事。
夫妻倆剛坐下來吃飯,蘇雪霽就發現睡在偏房的肉肉探出了頭,看見他,卻視而不見的別開眼,然後動作迅速的蹭到了兒金金腳邊。
兒金金很奴才的起身去給它張羅吃食,滿滿的一大盆,肉肉來者不拒,吃得小肚子都圓了起來,很難得的,它抹了嘴,沒有離去,而是踱過來把兒金金的腿當成樹干,三兩下爬上她的大腿,把頭埋進了她胸口。
唔……忍無可忍的男人看著肉肉那心滿意足的圓臉,火山噴發了,它以前的目中無人也就算了,可他娘子的胸脯,是他私人專有的洞天福地,是生人勿入的禁地,它竟敢!
他直接起身,氣勢洶涌走過來,拎起了懵樣的肉肉,鞭三十,驅之別院!
蘇雪霽這醋桶酸味四溢,兒金金悄悄的翹起了唇角。
兩人吃過飯,蘇雪霽又把收拾碗筷的活兒包攬了去,兒金金閑著沒事,便去開他帶回來的十幾個箱籠。
她明明記得自己沒有打包這麼多行李讓太白哥哥帶去府城啊!
箱子里有許多新奇的玩意,都是府城的特產和府城碼頭一些行商從外地帶回來的異國物品。
原來,蘇雪霽此行,除了吃住,節儉成性的他幾乎沒有別的花銷,娘子給他帶了太多銀子、銀票,他原來想著要原封不動帶回去繳庫的,可考試後,被丁朱華慫恿著去逛了圈府城的街市,便有了別的想法。
論熱鬧,六安縣是完全沒法和府城比,一個是堪比郡州的大城,一個只是諸多大縣中的一個小縣,他心想著自己難得來一趟府城,家里也有個鋪子,不如買些稀罕的貨,擺在鋪子里賣,也好給金金增添一點收入。
他一不小心就掃了幾條大街,他眼光也毒,黃桂稠酒、黑白茶葉、絲綢和各式各樣的小巧精致不佔地方的瓷器,因為一不小心買的太多,那從拜佔庭過來的貨商還送給他一小箱的玻璃彩色珠子當添頭。
這也是為什麼,他本來想快馬回家,後來卻不得不改為馬車的原因。
兒金金對這幾箱新穎的東西很感興趣,也很從善如流的讓秦勺把鋪子清出一塊地來,設了櫃子,把物品全擺進去,這是免費看不要錢,要掏錢出來買也歡迎的區域。
另外,只要買賣超過五十兩銀子就送一顆玻璃珠子,原本只是一時心血來潮的想法,哪知這批為數不多的玻璃珠子卻入了許多半大小子、小小子、小姑娘的眼,到後來,有些父母甚至專程為了那些珠子而來,出了高價要蒐羅那些彩珠,因為家里頭的小子哭鬧不休,嚷著誰家的小子拿出來炫耀,為什麼他沒有……明明他們家比誰家更有錢,受不住兒子哭鬧的爹娘只能投降。
虎子和大丫也眼紅,但是兩人都忍著沒敢說,直到最後一顆珠子送出去,兩人還是什麼都沒說,可虎子的眼眶紅了。
這一切,兒金金都看在眼里,她把兩人叫來,各給了他們一個小荷包,也不說里面是什麼,等她走後,兩人打開荷包一看,居然是兩粒圓滾滾、色彩斑爛的玻璃珠子。
虎子激動得話都說不清了。
大丫摩拿了那兩顆珠子後,很大方的把自己的給了虎子。「拿去玩吧,阿姊年紀大,已經不玩這個了。」
然後她高高興興的看著弟弟興高采烈又鄭重的把珠子收進荷包,有些害羞的伸雙臂抱了她一下,小臉爆紅的轉身干活去了。
第十七章 法寶曝光了(1)
這批貨很快銷售告罄,也讓兒金金看見了商機,夜里和蘇雪霽一番商量,她的理由是反正他這舉人老爺距離會試還要幾年,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兼點副業來做,這副業也不難,就請幾個信得過的人到梵朝各大城市去批貨,然後回來賣,另外為了不空跑一趟,也把六安縣附近的特產帶到各處去銷售。
蘇雪霽見娘子大人說得有道理,便推掉了縣老爺邀請他為幕僚的機會和書院聘他為教諭的邀約,思來想去,這門生意,單打獨斗不是不行,只是累人,上回他在府城批貨的過程丁朱華也參與了,他知道門路,做生不如做熟,便想把他拉進合伙圈里。
丁朱華被他一說也心動了,自從和蘇雪霽去了趟府城開了眼界,他更確定自己不該死守在這小縣城里,但實際該怎麼去做,還沒想出法子來,蘇雪霽這舉人老爺居然給他指了條明路。
這是可以看見錦繡未來的行當,他有什麼不樂意的?
兒金金嘴皮子上下一踫,把一條開源的財路指給了丁朱華,然後她兩手一攤就不管了。
什麼事都沒有比得上她地里的糧食要收獲重要。
「你、你說咱們有糧食可以收割了?」蘇雪霽難得結巴了。
夜里,夫妻躺在床上,時序進了三月,天候漸漸變暖,但又暖得舒適宜人,只要打開窗子,紗窗便能將屋外的徐徐涼風往屋里送,只要蓋上一層薄被就行。
蘇雪霽輕輕推了兒金金一下,「你說的是咱們山下那塊荒地?」不過,水稻?
在他的記憶里,山上那塊地還是荒著的,因為他根本抽不出手上山去墾荒,他只知道金金幾乎天天往山上跑,可那麼大一片荒地,她一個女子什麼時候已經種上水稻甚至可以收成了?
他知道自己這小妻子和旁人不一樣,就說力氣大一項,她一個人能頂十個男人,她做事,其實自己多留心,也是有跡可循的——那些荒山的亂石,家里那些狼肉,他身上的大蹩,他吃過的山雞、兔子都是她下套子,找到兔子窩打來的……還有肉肉的娘親,他雖然一直不得見,也不知道家里就這麼點大,金金能把它放哪去,甚至不讓肉肉察覺,但是他確定金金不會騙他。
他越是分析心越驚。所以說,所謂的水稻收成,是有可能的。
更奇異的還有,算起來從縣城到城鎮得花上一個半時辰,到三塊厝還得加上小半個時辰,所以從這里到自家荒地,來回就要差不多兩個時辰,就算她腳程再快,她卻從不誤點的給他送午飯。
一直以來從未細想過這個,他深深的凝視與他同床共枕了那麼久的女子,心中的不確定越來越大。
「是啊。」兒金金虛應他。「不然我們家還哪里有地?」
看起來,那山,他得上去瞧瞧。
第二天一早,兒金金听說他要上山。「我也有東西要給你看,幸好你提醒了我,要不然我還真給忙忘了。」
她把一直放在靈境卻給忘到腦後的東西拿了出來。「就這兩個,我覺得它們應該是金塊和鐵塊吧?」
因為不確定,挖到的時候她便想著要帶回來給她的太白哥哥瞧瞧,他懂的東西可多著了,問他準沒錯!
但是家里接連著發生許多事,她也就給忘了,這會兒听到他說要上山去瞅瞅,這才想了起來,靈境里還有這兩塊東西呢。
蘇雪霽翻來覆去看了一遍,縱然有不少雜質,但用肉眼還是能看出來是鐵塊與金塊,他不可思議的問︰「你在哪里發現這個的?」如果是礦脈,那就不得了了。
兒金金嘻嘻笑,這麼大一塊金塊,她發了!「我帶你去看!」
于是,小倆口帶上肉肉坐上自家新買的馬車,去了白頭山,肉肉第一次搭馬車,居然暈車,到了三塊厝下來步行才恢復過來。
自從做好要放它回歸山林的準備,兒金金就天天幫它帶上一個背包,里頭裝滿食物,有時肉肉會照著她回家的時間回來,有時逗留的比較晚,她便等著。等到夕陽下山,有時等得到它,有時等到滿天星斗了也不見蹤影,後來她發現要是它在山上過夜,第二天她再來,就能看見丟在地上的背包食物被清空。
隨著它在外面露宿的時間變多,她準備食物雖然也被清空,她卻發現是喂了別的動物,也就是說,肉肉已經不知跑哪去了。
雖然已經做好離別的準備,但是思及,心里又一陣難過,人的感情真是復雜。
「沒良心的小家伙!」她碎道。
但是如果又到上山日,她仍舊把背包裝上滿滿的食物,就怕餓著它。
瞧,這一放肉肉下地,它就熟門熟路的滿山瘋跑去了。
她在這邊為了肉肉的即將野放傷懷,蘇雪霽卻站在田上,啞口無言。
他沒辦法形容自己看到這一片水稻時心里的感覺,正常的水稻也就差不多到人的胸月復處,他家的水稻卻有成年男子的高度,這完全是巨稻形的作物,仔細一看,累累的稻穗彎下了腰,稻田里還有食指大的魚在游來游去,整整百余畝的稻田,豐收時該多壯觀?
相較起藥城鎮沿路上看見的莊稼,地里頭只見綠苗迎風搖曳,自家的地卻已經成熟,可以收割了。
兒金金看得懂蘇雪霽眼里的贊嘆,她老實不客氣的說道︰「我育苗育得好,它自然就長得快,按理說收獲應該也不差。」
蘇雪霽捏了她的手,「為什麼還放魚?」
「我從一本書里看到,水田里放魚苗可以幫忙吃蟲吃小稗子,養了咱們往後就不愁沒魚吃了。」兒金金萬事都是從吃為出發點,卻不知道自己造就了多少驚喜。
「我已經和三塊厝的里正說好,過兩日請幾個村子里的種田老手來幫忙收割,我可能要先租了糧倉放糧。」她現在並沒有去想有多少收獲,而是考慮,水稻收完,這處肥力很夠的地要繼續種點什麼?
輪作的話,對土地是比較好的,不如種些蔬菜和苕子,有花海可以看,苕子還可以當成綠肥種子。
看完田地,蘇雪霽爬上小坡看了已然被推倒改建成燕屋的屋子,經過一個冬季,燕群已發現了這麼個適合築巢養育孩子又容易覓食的好地方,木造的梁檐上起碼有十幾個燕巢。
「這些,都是你一個人做的?」事實在眼前,不由得他不信。
「你瞧,那些燕子對我替它們布置的窩很是滿意,等燕兒離巢,咱們就可以來割燕窩了。」到時候又是一大筆的進帳。
蘇雪霽想起當初那金絲燕窩替他們賺進了第一桶金,如今燕屋蓋上了,水稻可以收成了,他心里那股騰雲駕霧的感覺越發濃郁,好像,自從遇到了他的妻,他的人生就越發的不真實起來……
「我想著,不如在山頭多蓋幾處燕屋,以後咱們只要賣燕窩維生就好了。」兒金金開始畫起大餅,只是她畫出來的大餅只要她身體力行,從來沒有辦不到的。
不過她也發現蘇雪霽的神思不屬了,她想起另一件事,指著白頭山上的山尖處。「那金塊和鐵塊就在那里發現的。」
蘇雪霽正了正神色,順著兒金金的指尖極目眺望過去,不由得苦笑。「我體力好,都不見得能上去。」何況他們連攀岩的繩索都沒有,他也沒學過輕功。
山峰極高,一眼望不到天邊,往上看去,都是凹凸大小的岩山壘石,呈直上直下之勢,難得老遠才見到一棵斜長出來的老松,望不到的邊都蒙在雲和霧中,這一看就知道是憑著人力也上不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