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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惡毒女配咸魚了 第12頁

作者︰蔡小雀

于是他嘗到了和舊夢中一模一樣的菜色口味,也看著過去那個貪婪狠辣愚蠢的「趙嘉人」,重新站到他面前,成為了自己印象里既精明慧黠搞笑,又時時天馬行空腦洞大開,有那麼一點點小厭世,卻又對人生充滿奮斗與熱情的……他真正為之心動的趙嘉人。

那個他在義大利西西里島為了排解兩大黑幫火並時,不小心墜入海中,卻莫名其妙穿越到了另一個平行世界的台北淡水出海口岸邊,記憶全失,一身黑西裝卻被礁石劃破得慘不忍睹,皮夾手機什麼的都遺失在大海中……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女孩。

「——帥哥,在演『與龍共舞』嗎?」

剛下班的社畜趙嘉人穿著套裝,頂著一身被工作吊打完的疲憊,拎著一塑膠袋×師傅五十元鹵雞腿便當,蹲在他面前卻是一雙大眼楮晶晶亮,又是贊嘆又是好奇,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你該不會叫大……呃,龍家俊吧?」

「……」晉臨眯起眼。

就算自己現在腦中一片空白,還是覺得眼前女人的腦子恐怕比他還不大好使。

「我是十一姑,以後你想起來自己是誰的話,要記得報答我呀!」她嘻皮笑臉……看到又美又柔弱的極品大帥哥總是特別開心的。「不用幫我買義大利名師Sit-Down-Please設計的龍蝦裝禮服,只要送我一尾真龍蝦吃吃就好了。」

他一瞬間有考慮閉上雙眼,再滾回大海的沖動……

但是渾身力氣全無,高大挺拔一八八公分的晉氏集團家主,黑手黨新任教父——晉臨,最終還是被好心的趙嘉人撿回去了。

她當然扛不動他,但非常機智地去跟附近柑仔店水蛙嬸借了輛手推車,把他搬回家……

「龍家俊!」趴躺的咸魚趙嘉人忽然一個懶驢打滾地翻身坐挺挺起來,醉眼迷蒙地激動揪住他的襯衫前襟,大喝一聲。「——媽的你跟省港奇兵回去了怎麼都沒有跟我說一聲?」

眼神溫柔猶陷入回想懷念中的晉臨猛然一震,屏息地握住了趙嘉人的肩頭,大手竟有一絲顫抖。「嘉嘉,你……你想起我了?你記得我了?」

她氣呼呼,嗓音有些小哽咽。「……沒良心……白吃白喝白嫖……說走就走……欠我的龍蝦呢混蛋?」

他熱淚奪眶而出,低啞地道︰「嘉嘉,對不起,我也是身不由己,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又回來了,又回到了這個世界,我把淡水里里外外翻了個遍,你住的老公寓還在,可是里面空空蕩蕩,鄰居都說從來沒有一個叫趙嘉人的租客……我找不到你,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再去你那里的世界……」

「龍蝦……」她哭哭啼啼地被他緊緊環擁著,只覺心里很難過很難過,像是漏了風的屋子,被吹得陣陣發涼生寒,怎麼都溫暖不起來。

她沒有阿嬤了,「龍家俊」也不見了……

——從此後上班下班累成狗,回家對著淒涼寂寞的四面牆,再也沒有一個高大沉默卻安全可靠的身影等她回來。

——再也沒有一個人,會在台風夜風雨交加時,讓她靠在身邊傾听著他低沉溫和解說著台風起源和相關科學,只為了轉移注意力、安撫提心吊膽的她。

——當年關將近小偷猖獗狂賺「年終獎金」的時候,也再沒有一個他,動作俐落如刀地三兩下就將撬鎖闖入的小偷揍得鼻青臉腫慘叫連連,最後將其捆成螃蟹狀送到派出所後,回頭默默地將她摟進懷里說——「不怕,我在」。

那個縱使吃著她有時煮一煮就偷懶整鍋亂炖的狗飯,深邃眉眼間依然含笑,帶著濃濃溫存包容的男人……消失了。

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她開始相信了其實現實生活中,自己身邊就從來沒有出現過這個人。

「他」不過是獨居單身大齡的她,幻想出來的落難無名王子,她的夢中情人。

……趙嘉人就和大部分的女孩子一樣,閑時喜歡看言情小說,喜歡里頭或舍生忘死或勢均力敵又或同舟共濟的愛情,無論是熱熱鬧鬧的,纏綿悱惻的,幽默逗趣的,揪心斷腸的……

但在真實世界中,她同樣的保持冷靜理性,也已經沒有那麼渴望愛,也不見得非找一個男人來愛不可。

她自己能過得很好,養得起自己,能自己找樂子,活得舒坦自在。

可現代婦女什麼都能扛,自由瀟灑,卻也不代表就必須在大環境某些「政治正確」的驅使下,承認內心深處還在追求愛、期盼愛、幻想有人來愛自己,就猶是古代的纏小腳女人般那樣令人唾棄、瞧不起,好像這樣就丟盡了女人以及所有二十一世紀成年人的臉面!

想要擁有一個能跟如同知己般有說不完的話,又能深深為之怦然心動,還能攜手相伴到老的「心愛之人」,又有什麼不對?

人生固然寂寞如雪,固然能找到那個伴也好,沒能找到那個伴也好……

我們的心始終想為自己作主,也始終祈盼有一份美好真摯的情感廝守,無論是友情,親情,愛情……都好。

可她曾經以為她有。

但後來沒有了,還是模模糊糊間,好似是一覺醒來,睜開眼發現那自以為真實經歷過的人與事,原來都是假的,她是做了一個很美很好的夢。

醒了,當然就是空空的。

可是她現在居然又做夢了,又夢見消失了好多好多年的「龍家俊」正抱著她,懷抱一樣溫暖強壯,氣息一樣性感好聞……

這個夢,真好呀!

「嘉嘉,我真的好想……」他正心神激蕩的當兒,低頭一看,這才發現懷里剛剛還嚎啕的小女人居然睡著了,而且還發出了小小的、像貓咪似的呼嚕鼾聲。

悲喜交加的晉臨一片呆滯……

第7章(2)

隔天一覺醒來,趙嘉人恍恍惚惚地從席夢思大床上坐起來,依稀記得她昨晚是和大佬吃日式料理,飯還吃不到十分之一,她就幾杯清酒下肚,自斟自飲自己把自己灌醉了。

……然後呢?

記憶斷片的趙嘉人猛然低頭檢查自己的服裝儀容,心髒瞬間提得老高,卻在看清楚自己衣衫整齊且還是昨夜那一套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可惡!居然沒有趁機酒後亂性?!

「言小誤我啊……」她仰天長嘆。

唉,男主果然是留給女主撲倒的,為女主角保全貞操潔身自好到連她這樣一個鮮艷嫵媚的活跳跳大美人醉酒在他面前,他依然坐懷不亂十分君子地安全把她送回家、送上床。

說不定還跟她道了聲晚安呢!

趙嘉人覺得自己矛盾又雞掰得不得了,理智說得多義正詞嚴,對于大佬不敢起覬覦之心,但情感上……

哎,每天對著一盤米其林三星頂級珍饈料理,不流流口水也不算是正常人吧?

她打著呵欠,撓著亂糟糟的蓬松卷發爬下床,光著腳丫子進浴室梳洗一番,讓自己清醒清醒。

一走出客房,她懶洋洋打的第二個呵欠就這樣硬生生卡在喉嚨——

那個高大的美男子正手持著咖啡杯,靜靜佇立在落地窗前若有所思,肩寬窄腰長腿,側臉好看得令人心悸,通身上下養眼至極。

嘓嘟……趙嘉人清楚听見自己吞口水的聲音。

「醒了?」晉臨回頭,深邃黑眸瞬間亮了起來。

「醒、醒了。」她望著他含笑快步而來,心口又開始怦通怦通,小臉發燙。「大佬你今天怎麼還沒去上班呀?」

他熱切的腳步霎時頓了一頓,「你……叫我大佬?」

「喔,對,他們都尊稱你先生。」她愣了愣,自以為是地連忙改口。「還是你也喜歡我叫你先生?我沒問題的。」

晉臨眸底失落之情幾乎濃得氤氳出霧氣來。「你,又忘記了?」

「忘記啥?」

他一時間有些沖動,想問她要不要再喝幾口酒……難道嘉嘉只有喝醉了才會想起他們之間的事?

趙嘉人眨眨眼,不是很能理解剛剛還沉穩如天神的大霸總,瞬間卻活像鼻頭被狠狠貓了一拳的阿拉斯加犬般,垂頭喪氣肩膀下垮……

「不要這樣啦,有話好好說啊,」她莫名心虛,總覺得害他一秒變頹廢的凶手是自己。「難道是我昨晚……玷污了你的清白?不,不會吧?我沒、沒感覺呀!」

盡管實務操作經驗為零,但看過的言情小黃書不計其數,他倆昨天有沒有酒後亂性醬醬釀釀……她身上應該也是有感覺的吧?

尤其大佬看起來就是龍精虎猛、器大活好咳咳咳……總之,兩人有沒有咿咻嘿咻是騙不了人的呀!

「如果有,你該不會想不負責任吧?」晉臨一秒鐘前還憂郁的眸光倏然專注犀利起來。

「我……我也沒有……不負責任啊……」她結結巴巴。「但前提是我們昨晚有怎樣……」

「你在包廂里喝醉酒就爬到我身上。」他指出。

她霍地睜大了圓眼楮。「臥槽!我這麼生猛?」

「還問我要大龍蝦。」他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大……龍……蝦……

——是暗指那個大××(消音)嗎?

媽耶,她骨子里未免也太色、太渣了吧啊啊啊!

趙嘉人小臉轟地紅成了熟透的番茄,一時手足無措。「你、你听我解釋,也許這是誤會……」

晉臨低低嘆了一口氣,惆悵道︰「若你堅持是誤會,我也會听你的。」

她心髒微微抽了抽,深深愧疚爬上心頭。「也別、別這麼說啦……」

「你真的都不記得了?」他目光幽深地注視著她,不死心地追問。

她老實地搖了搖頭,心下有一絲沉痛——

所以自己昨晚確實是撲上去模了「大龍蝦」卻忘記了?手感肯定很好吧?是不是傳說中的碩長熾熱硬邦邦……

停停停!大會要發黃牌了!

趙嘉人小心髒亂亂跳,下意識摀住了色迷迷的笑婬婬,對著晉臨努力做出正在大力懺悔的表情。

……但是她怎麼就能胡里胡涂喝醉了酒把「大龍蝦」完全忘得一干二淨呢?這麼好康(大誤),羞恥的體驗行為,以後她可沒那個包天的狗膽再敢做第二次了。

趙嘉人深惡痛絕自己酒後斷片的壞習慣,在感覺到對面的大佬心情好像不太美妙之際,只得戰戰兢兢地提出亡羊補牢的挽救措施,腦子一抽,月兌口而出——

「不然……我給你模回來?」

這下子換成沉默冷峻陽剛的大霸總瞬間耳朵紅透了,岔氣嗆到。「咳,什、什麼模?」

她心慌意亂間卻把「什麼模?」听成了「模什麼?」,羞臊尷尬至極地囁嚅。「模……當然是模模頭,捏捏臉,彈彈耳朵什麼的……要不你就彈我耳朵出出氣吧!」

他頓時好氣又好笑。「我彈你耳朵出氣做什麼?」

不對!怎麼又莫名其妙被她給帶偏離了主題十萬八千里遠?

「嘿嘿嘿。」她訕訕然局促地對著他陪笑,搓著小手手,還是那副不知所措的小模樣。

晉臨終究還是舍不得她為難,嘆了一口氣。「昨晚我們什麼都沒發生。」

「真的?那太可惜了……」趙嘉人趕緊摀住又亂炮的嘴。「不不不,我是說,那就好,那就好。」

他險些被她給氣笑了,低沉嗓音隱約咬牙。「你忘記我們已經是合法的夫妻了對嗎?就算真的有什麼,難道不也是順理成章?」

「可你跟……我,不是契約夫妻嗎?」她一臉困惑。「我們手上合約一式兩份,寫得明明白白的。」

他卡住,一時有些惱恨起自己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當初若早知道嘉嘉會穿越過來他的世界,那份婚姻契約的日期就該寫上——地久天長、永不分開!

但這就像是上天特地跟他開的一個大玩笑,讓他當年在西西里島詭異離奇地穿越到她的世界後,龍困淺灘地被她撿了回去。

他被迫困在一個看似熟悉卻又陌生的台北,沒有晉氏集團,也沒有他的人馬,甚至連身分證都沒有,只能成為黑戶蹲在她家。

在初始的慌亂過後,晉臨迅速冷靜了下來,一方面努力想找回自己的記憶,一方面謹慎地和這個世故又樂天的「恩人」相處與周旋。

漸漸的,他倆從互相提防磕磕踫踫中慢慢靠近彼此,他沉默寡言性情內斂,她卻是妙語如珠天馬行空。

他喜歡听她的嘰嘰喳喳,還有身上那抹忙碌疲倦卻始終歡快的人間煙火氣息……

溫暖得讓人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再靠近。

可當晉臨覺得就算找不回他遺失的記憶與身分也無妨,開始有了想永遠留下陪著她的念頭,命運卻偏偏又狠狠地給了他一記重拳——

一場突如其來的超級強烈台風重創北台灣,靠近出海口的淡水首當其沖,大浪破堤倒灌進民宅,地處低窪區的老舊公寓在狂風暴雨中彷佛飄搖顫動的枯葉,像是隨時都會被撕碎。

那夜他倆原本坐在客廳老式木頭沙發椅上依偎挨靠著,她被屋外乒乒乓乓風雨巨響嚇得小臉蒼白,他臂彎環著她微微發抖的嬌小身軀,聲音低沉地跟她說著台風的物理構造……寬慰著她縱使十七級強陣風在經過陸地後,造成的破壞力也會如何逐步減弱……

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鄰居對面頂樓違建的鐵皮和水塔被風雨瘋狂卷起砸進了老舊公寓內——

電光石火間他只來得及翻倒木頭沙發椅倒扣下來,並用身體緊緊地護住了懷里的她!

他無視于背脊被巨物擊碎壓迫下來的劇烈痛楚,努力在冰冷潮濕洶涌灌入屋內的海水和雨水中,試圖安慰驚慌失措哽咽著連番追問他有沒有受傷的她……

「嘉嘉,我在,別怕。」

她和他一樣渾身都濕透了,不斷打著哆嗦。「我、我不怕,你有沒有怎樣?你好像在流血……」

「沒有,那是雨水。」他在黑暗中竭力維持嗓音平穩。

難以言喻的痛苦從背脊一路延伸上後腦,鮮血不斷自後腦順著頸項流下,可晉臨試著稍稍挪移位置,不願血滴落懷中女孩的臉蛋上。

不能讓她發現……不能讓她傷心。

「我在,別怕。」他只能喃喃重復保證著。

漫天風雨像是想摧毀整個世界般無止無盡癲狂咆哮著……

遠處有警笛和救護車的聲音不斷尖鳴穿梭著,依稀有爆炸聲……看來受災的並不只是他們這一區……

晉臨真怕警消人員來不及救援此處,他已經可以感覺到懷里的趙嘉人冷得不斷激烈顫抖,因為驚懼和冰冷逐漸意識模糊——

「別睡,保持清醒!」他心髒絞痛成了一團,低吼道︰「嘉嘉!別睡著,看著我!」

「我們……會死嗎?」她哆嗦著,聲音越來越微弱。

「不會!」他堅定地道︰「我不會讓你有事。」

「龍家俊……不,不要忘記我啊……」她已經凍到心神渙散,喃喃囈語。

「嘉嘉,看著我,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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