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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美 第10頁

作者︰風光

「你別理會開陽說的話,要相信自己。」他凝視著她,讓她對自己的情感多點信心。

然而他不說則已,一說小雪險些沒哭出來。

她相信自己,就是相信他喜歡丑的啊!她好不容易騙自己說不定他見她長得漂亮會轉轉性,但他現在居然要她相信自己……

她哭喪著臉問道︰「爺,小雪長得丑嗎?」

她沒想到有一天竟會對他要不要回答感到矛盾不已,因為無論他怎麼回答,她都會哭死。

華惟深不明白她在糾結什麼,直言道︰「你很漂亮,比我見到過的任何女子都漂亮。」

「……我要回府了。」小雪低著頭轉頭想走,她怕自己再待下去真的會哭出來。

華惟深卻坐不住了,他根本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錯,她怎麼突然難過起來,難道他夸她漂亮還夸錯了?

起身後一個箭步來到她身邊,華惟深飛快地拉住她的手臂,「你不是來陪我一起過節?」

「但你好像不是很喜歡我陪你……」

「我很高興你來了。」他索性說得更明白一些。「我喜歡你陪我。」

小雪靜靜地望著他,看出了他眼中的堅定,心頭突然沒那麼酸楚了。他喜歡丑的人也沒關系,至少他不排斥她在他身邊啊!近水樓台不一定能得月,但他總是住在樓台中的嘛!

她能夠在自己的一輩子中,發現一個這麼喜歡的人,已經很幸福了,又何必執著他也要相同的回應?

回應也沒有用啊!反正以他們兩人的身分只怕不會有什麼結果,何況他這個人本就冷冰冰的,誰都不喜歡啊!

就眼下的情況看來,他應該並不討厭她,她也是目前為止唯一能親近服侍他、卻沒有被扔出侯府的人,能陪著他多久算多久,能親近他一寸是一寸,她只要把握自己能把握的就好了!住在自己的美夢中,並不是罪啊!

這麼自我開解著,她也慢慢放開了心胸,羞澀對他一笑。若是將他方才的話想像扭曲成對她的剖白,那她也的確該羞不可抑。

華惟深卻以為她想通了,滿意地勾了勾唇角,接著突然將她攔腰抱起,在她的低呼聲中走出了二堂,來到後進一座樓房前,猛地往上跳。

當小雪發現他停下動作,他已經帶她來到屋頂上。錦衣衛衙門的屋頂很高,他們站的甚至是更高的兩層樓房頂,當下更是讓她有種腿軟的感覺。

「你看。」他指向遠方。

小雪朝著他指的地方看去,那里是城東,燈市所在之處。

從他們站的地方,可以遠遠看到皇宮午門上那個大大的燈山,縮得像只蜘蛛般大小,如日中天的燈市猶如夜間中一條會發光的長蛇,璀璨耀眼,只見其繁華卻不聞其喧囂。

這屋頂,果然是個好地方!

屋頂風大,華惟深直接拉她坐在屋脊,用自己的身子護著她。

她在他的懷中一點都不覺得冷,只是痴痴看著遠處令人窒息的夜景,想把這一刻他的體溫與動人夜晚交織而成的旖旎和溫馨,努力地留在心里。

華惟深卻是恨不得能把時間停在這一刻,夜景很美,卻美不過他懷里的丫頭。她一直看著燈市,他卻一直看著她,感受她身上傳來的幽香,那種香味有些類似她常吃的隻果,甜美卻清淡,他可以肯定,咬下去一定多汁又香甜,可是他必須壓抑住這種孟浪的沖動。

要攻陷這小丫頭不能心急,必須一步步來。

此時無聲勝有聲,在如此皎潔的月光、如此絕美的夜景中,兩人相互依偎著,寒風不再那麼冷,繁重的政事也不再令人牽掛,這時候的他們心中只有彼此,雖然沒有言語,心卻比往常都貼近。

不知道過了多久,燈市的輝煌都黯淡了些,他望向天空看了看月亮,心頭一動。

該是子時了啊……

他猛地捂住了她的耳朵,將她整顆頭埋在他懷里,果然不久之後,衙門外便陸陸續續傳來鞭炮聲。幸好這一整片胡同都是三法司的衙門,鞭炮聲都離得遠,不會嚇到他的小丫頭。

待一陣爆響過去,他低下頭,赫然發現她竟不知在什麼時候靠著他的胸口睡著了,小手還依戀地環著他的腰。

不知是夜的溫柔,還是他的溫柔,此刻他的心前所未有的柔軟。

這麼可愛、這麼依戀的小人兒,被他抱在懷中,多麼溫暖多麼美好,令他本能地低頭親吻了下她的頭頂。

幸好她睡著了,否則又不知要為此別扭多久。

他覺得自己不想放手了。

第五章  扭轉邪氣成祥瑞(2)

上元節過後,朝會重啟,百官復朝,經過了前陣子的沉澱,各個勢力都在私底下頻繁地運作著,只是沒有人敢大動作,窺探的目光隱隱約約指向干清宮,以及今上寵信的元熙真人。

過了三月三的上巳節,宮中靈壇也興建得差不多了,就建在東華門與文淵閣之間,皇宮的東南角,因為根據易經,東南是皇宮的巳位,為至陽之位,與文淵閣鼎立,也頗有寓道于政的意味。

只是這樣的意涵,內閣那些大學士可不是人人買帳,在某些人看來,元熙真人其實是異端,沒有實際的政績,妖言惑眾欺君罔上。

但是這樣的聲音在趙首輔息事寧人的安撫下,並沒有鬧起來,這也讓元熙真人更有底氣,在月中突然上了一封奏折,謂自己夜觀星象發現了熒惑守心的天象。

所謂熒惑守心,就是熒惑靠近了心宿,留滯其中。由于熒惑司天下人臣之過,主傷、饑、兵、死、殘等大惡,熒惑若守心,對君王皇室恐有「大人易政、主去其宮」的征兆。

而元熙真人明確地指出,此次征兆為皇子對天子形成壓迫,需由皇子罪己自省,以避天子之災禍。

如今皇帝的兒子只有大皇子福子淵及五皇子福子勝兩人,若熒惑守心之說為實,那麼兩人都該罪己自省,放下手中政事及職務為皇帝祈福,以讓天命永固。

然而經元熙真人嘔心瀝血的卜算,以壽命換取天機,導致此次天象變異之禍首,實為大皇子福子淵。

對福子淵來說,此讖言無疑無妄之災,而且還不需要什麼證據,因為皇帝對元熙真人的信任已經超越理智,但為了朝政的安定以及自身的性命,福子淵不能爭辯,否則就真的落實了熒惑守心的惡兆——皇子欲主其宮,欲亂其國。

于是福子淵被迫幽禁在擷芳殿,日日齋戒,待到寒食節之際,元熙真人會親自于靈壇開壇作法,由福子淵主祭替天子祈福,之後福子淵需日日于住所誦經祝禱,此祈福的期間可長可短,端視天象而定。

也就是說,如果元熙真人不松口,大皇子一輩子都可能在誦經幽禁之中度過。

這可是殺人不見血的妙招,消息傳到華惟深手上時,即使他一向不摻和黨爭,也知道事情不能再這樣發展下去。先不論他還頗為欣賞福子淵的為人,光是元熙真人用這種借口插手朝政,華惟深就不會讓他心想事成。

「侯爺,戶部蔣侍郎求見。」此時李總管來報。

「不見!」華惟深直接擋了蔣聰,還讓府中門衛高調地將他「請」出去,務必鬧得眾人皆知蔣聰吃了閉門羹。

知道蔣聰與華惟深有同窗之誼的人不少,但蔣聰是福子淵的心月復、新政推行的骨干,此時正值福子淵臨禍之時,蔣聰貿貿然尋來,若華惟深接見了,只會讓人覺得他們密談了什麼要救福子淵,那麼華惟深將被迫涉入朝廷的朋黨之爭,甚至是皇子間的奪位之爭。

如今華惟深亮明旗幟地轟了蔣聰出門,說明他一如往常不摻和政爭,那些算計福子淵的人便不會太過把眼光放在錦衣衛,也方便他之後的行事。

此時正在書房侍墨的小雪,听到華惟深趕人,趕的還是他好友蔣聰,磨墨的手不由停了一下,不過她沒有多問,又重新研磨起來。

只是這一下遲疑被華惟深看到了,她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得他心中直想發笑,索性開口問道︰「怎麼?怕我以後沒朋友?」

小雪毫不遲疑地點點頭,沒朋友很可憐的,她可是知道那有多難熬。

華惟深自嘲地一笑,也沒有隱瞞她什麼。「蔣聰是為了大皇子被幽禁的事來的。」

大皇子被幽禁?小雪突然睜大了眼楮,小手一抖,墨汁濺了一滴在她雪白的手背上。

「你怎麼了?」華惟深察覺了她的不對勁。

「我……」小雪不知怎麼解釋,說出來的話顛三倒四。「……小雪就是沒听過皇子也會被幽禁,嚇了一跳呢!大皇子犯了什麼錯嗎?」

反正大皇子的事鬧得人盡皆知,說與她听也無妨,華惟深便像說故事一般,將熒惑守心的事情說了。

「……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大皇子只是因星象之說被幽禁還算好的,但把熒惑守心之禍推到他身上,無德者失天助,暗示了大皇子失德,一個失德之人,又怎麼可能被立為太子?這是想一並斷了大皇子的立儲之路。」

小雪听得目瞪口呆,不知是否太投入,額際都冒出冷汗。「那個……那個大皇子有做過什麼壞事嗎?」

「在皇子之中他算好的。」華惟深思索了一番,不偏不倚地說道︰「至少沒听過他行事或德性上有何虧失,這在皇子之中算是難得的。」

真要說起來,表面上五皇子也是正直端方、沒有劣跡的皇子,但那只是他掩飾的好,他又有一位好母後趙氏,替他掩蓋了諸多不可告人之事。

「爺……你會幫他吧?」小雪隨手抹了抹額際的汗。

「你這麼關心大皇子的事?」華惟深瞄了她一眼,但當她放下拭汗的手,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奇怪。

小雪這回腦筋動得可快,認真地回道︰「因為那個元熙真人很討厭啊!他那樣道貌岸然的人,所做的事一定不是什麼好事,坑蒙拐騙、陷害忠良,實在令人看不過去 ?是錦衣衛指揮使,除暴安良也是情理之中,幫了大皇子,就等于破壞了元熙真人的陰謀。」

他的確想不著痕跡地幫子淵,雖說理由不完全如她所言,但也差不多了。

「你說的有道理。」華惟深看著她,似笑非笑,突然伸手抹了把她的臉,然後在另一邊的臉上也抹一把。

小雪傻了眼。「爺你做什麼?」

「這樣才對稱。」華惟深忍住笑,拉來盛放清水的架子,讓她自己照照水面看個清楚。

小雪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臉上不知什麼時候沾了墨,方才她還抹了汗,馬上成了半邊的小花臉,他又助了一臂之力,現在整張臉都是花的。

「啊!」小雪低叫一聲,不敢相信自己竟在他面前出了這種模,她一臉控訴地瞪著他,一下都忘了尊卑。「爺你變壞了!」

「你的爺一向都不是什麼好人。」華惟深若有深意地道。

這麼一句飽含親匱的話,當下讓她紅了雙頰,只是因為臉還花著,看不出來。

雖然她像頭小女乃貓炸毛一般的可愛姿態令他發笑,不過華惟深也知道適可而止,沒有玩得過火,他取出一條干淨的帕子,過了清水擰干。「你把臉靠過來。」

小雪傻兮兮地將臉湊過去,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親手替她擦起了臉。他一手捧住她的下巴,另一手仔細地擦著,她發現他的手大到能蓋住她整張臉蛋還有余,而他那俊美的臉離得她極近,她都能從他的氣息中感受到一種燥熱卻又令人向往的味道。

她整個人都懵了,只能呆呆地任他為所欲為。

終于還她一張白淨小臉,華惟深將弄黑的帕子扔回水中,手卻流連在她白女敕無瑕的臉蛋上,感受那滑膩的觸感。

模久了,自然就想得寸近尺,他一下捏捏她小臉,一下子又揉一揉,再伸出雙手一擠,擠得她像只小河豚……這種深具彈性的柔女敕手感,簡直叫人愛不釋手。

原本還因為他替她擦臉而害羞的小丫頭,赫然發現他竟上手玩起來了,那點感動也不由化成了惱怒,等他發現,她已經氣鼓鼓瞪著他。

「你不要玩我的臉!」她氣呼呼地控訴,白皙的臉都被他捏得紅了,連爺的尊稱都忘了。

華惟深也知道自己有些過分了,誰知道她的臉這麼好模,她又乖巧得讓人不欺負一下都不好意思。但看她生氣,他又壞心眼地覺得有趣,想不到自己也有十來歲少年欺負心愛少女那種壞毛病,一時之間居然還有些新鮮感。

「好了,你別生氣,我補償你,給你賠禮。」他終于放開了手,嘆了口氣,遺憾卻不帶慚愧地說道。

小雪的臉還熱辣辣的,听他這麼一說,她突然眼楮一亮。「什麼都可以補償?」

「可以。」他答應得干脆,內心思索著府中隻果的庫存。

「那爺方才說的那大皇子的事,我也要幫忙!」小雪出人意表地說道。華惟深笑意一凝,那種輕松的姿態隨即消失不見,「為什麼?」

他不是直接拒了她,而是問她緣由。

她一向在自己的小天地里玩得好好的,怎麼這一回遇到福子淵的事,卻想跨界了?

「我……」小雪鼓起勇氣道︰「那個元熙真人調戲過小雪,小雪想報仇啊!爺你也知道我和動物可以溝通的,所以我可以在暗處偷偷來,一定可以幫得上忙,不會被發現的。」

「你真那麼討厭元熙真人?」討厭到寧可以身犯險?

「我其實是想幫爺啊!」小雪一臉期盼,拉著他的袖子搖呀搖的。「爺你讓我幫忙吧?讓我幫吧?」

如果她是銀狼,華惟深毫不懷疑下一瞬她就會舌忝他的臉了。不知為什麼他听到她其實是想幫他,頓時覺得通體舒暢,再被她這麼一撒嬌,以乎就這麼答應她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有他在,一定不會讓她出事,捅破天也有他兜著,若她那奇特的能力真能用在福子淵的事情上,那可是如有神助,他也可以把事情做得更漂亮些。

凝視著她嬌美的臉蛋,華惟深心都軟了,當下他有種深深的頓悟,古代那些紅顏禍水,真不能怪她們狐媚,實在是男人太沒有自制力啊!

「好!這回就讓你一起玩一玩吧……」

待到寒食節那日,皇帝領諸皇子和百官至靈壇作法祈福,消除熒惑守心的災禍。

由于沒有先例,這次作法簡直愁壞了禮部及太常寺,欽天監更是已被完全架空,連出主意的資格都沒有。

最後還是元熙真人主導了整個祈福儀式,甚至由龍虎山調來了他的幾個徒子徒孫幫忙。

由京城去信龍虎山請人,再馬上趕來最快也得兩個月,兩個月前熒惑守心的星象根本還沒發生,怎麼元熙真人就知道要請人來了?

這個簡單的推論,不說支持大皇子一派的官員們,連立場中立甚至偏向其他皇子的人都心寒不已,只是知道歸知道,看在皇帝的面子上沒有人敢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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