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她怎麼說啊?她先拭淚,再指指自己的胸,恨恨的道︰「他踫了。」
阿沙華怔怔的瞪著她遮掩之處,那呼之欲出的柔軟……他打了她那里?
「你還看!信不信我戳瞎你的眼,敢吃本姑娘的女敕豆腐,我這里是你可以踫的嗎?」
「如秀,你要嫁他嗎?」孟樂雅急急的打斷她幾近咆哮的話。
「當然不要!我又不是頭被驢給踢了。」她的聲音壓了下來,但還是很大聲。
孟樂雅看兩個人又氣呼呼的互瞪,哼來哼去的,她揉揉額際,頭疼了。
不一會兒後,大夫過來替兩人看傷,一個眼楮紅腫又瘀青,一個受了點內傷,孟樂雅就著膳房一個隔間小心翼翼的看了她的胸口,其實也紅了一大塊,好在大夫把脈後,說休養半個月也就沒事了。
孟樂雅讓夏荷、秋瑾一個送大夫出去,一個去抓藥,這才坐下來,看著坐在桌子兩旁的男女。
她先看向長得清俊儒雅的阿沙華,那多出的一輪黑眼圈,再加上滿頭彩色發辮,讓他看起來有種莫名的可愛,讓人發噱想笑,但她忍住了,「阿沙華,你貴為親王,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黃金果物我要用的量也不多,你給我,便是我的,如秀是我的好朋友,我定會請她吃的,你不給她有意思嗎?」
阿沙華無言,心里除了委屈還是委屈。
她再看向殷如秀,她一下疼得齜牙咧嘴,一下又得意的朝阿沙華挑釁的笑。
孟樂雅揉揉發疼的額際,「如秀也是,在宮里上這麼久的課,還是用拳頭說話,別以為我忘記是你先動手的,阿沙華其實一直在讓你,是你咄咄逼人,不肯放手。」
兩個年紀分明比孟樂雅大的男女,像個稚子被訓話。
阿沙華右眼黑青紅腫,一顆顆淚水往下掉,不是他想哭,而是那痛點就在敏感的淚腺上,逼得他只要眨個眼就令他淚滴直淌。
殷如秀被打中女人全身上下最柔軟的渾圓部位,疼得她是猛吸氣,眼淚不受控的流淌,兩人不經意的對上視線,淚汪汪的眼中都是厭惡,還不得不頻頻拭淚。
最後,孟樂雅是逃出去的,因為這畫面實在是太詭異了,她憋不住笑,只能出去笑了。
*
這件事,沒多久就有人報告到姚光的耳里。
姚光小心翼翼的看著主子爺,這段時間主子爺忙得不可開交,從早到晚批閱奏折,原因就是前些日子花太多時間及精力在籌備同心樓,因此主子爺有令,除非有重要的事,否則不需特意稟報,于是他就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最後是什麼也沒有向主子爺報告,天底下還有他這麼為主子爺著想的奴才嗎?
但剛剛听到的事,不說可是會出大事啊。
于是他倒上一杯茶香四溢的茶放到案桌上,眼巴巴的看著主子爺喝了一口,放下狼毫,在主子爺的眼神示意下,他暗暗清喉嚨,將阿沙華跟殷如秀大戰點心樓的事說了,不意外,主子爺表情不太好,但他還是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听說阿沙華在宮中設宴那天,吃了孟三姑娘的點心後就上了心,特別關注她的事,只是她在太後宮中,他不好親近,一直到孟三姑娘的同心樓開張後,他就常往同心樓去。」
「這事朕怎麼從未听說?」傅言欽眼神微寒。
姚光瑟縮一下,干笑一聲,「這……親王只是去那邊喝茶吃點心,奴才想著不是大事,不過,皇上請放心,我的人都盯著呢,就算親王找盡借口、千方百計的要接近孟三姑娘——」
傅言欽慍怒的目光立即射向他,「找盡借口、千方百計?」
姚光大大的吞咽一口口水,雙膝跪了,「是,但孟三姑娘不喜歡、不、不是,根本是煩不勝煩,皇上一點都不必擔心親王,他不是皇上的對手。」
「煩不勝煩?」傅言欽可不認為善良的孟樂雅會這樣對送食材給她的人。
姚光心里一緊,這是想哭了,他不就故意說得嚴厲一點,怕主子爺擔心嘛,「呃,孟三姑娘就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好姑娘,哪會對人擺臉色?是奴才說太快說錯了,他們就像朋友,但多的真的沒有了,見面時,秋瑾跟夏荷一定在身邊,不會有獨處的機會,那是皇上獨一份的。」
「還算機靈。」傅言欽臉上緩和了些,示意他可以起來了,又道︰「只是殷姑娘跟阿沙華?」
「皇上放心,殷姑娘大剌剌的,雖然是小孩心性,但也知分寸,阿沙華為討佳人——咳,為朋友之誼,也不會砸了孟三姑娘最寶貝的廚房。」他很清楚皇上的擔憂啊。
傅言欽點點頭,再度批閱奏折,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國事繁忙,案桌上的奏折才少了一些,姚光又搬些過來,桌上馬上又堆積成小山。
「皇上辛苦些,明後幾天,奏折肯定更多。」姚光心疼啊,尤其今日選秀結果嚇掉眾人下巴,明後兩日皇上已決定不早朝,但肯定擋不住那奏折滿天飛啊。
傅言欽一個奏折一個奏折的批閱,慢慢的,他手上的筆停了下來。
從同心樓開業前與孟樂雅見一面後,至今他未再見她,也不好去看,然而,一顆蠢蠢欲動的心總是壓抑再壓抑,只好讓自己不停的忙,忙得沒空去找她,但他知道,她每天一定很快樂,她實現夢想,他能想象那雙清靈美麗的眼楮一定熠熠發光,神采飛揚。
雖然點心樓日日送來她做的點心,但他吃得不來勁,反而更想念她的人,想見她,思念職骨。
他一直提醒自己,他的出現對她本身就是困擾,太後那里已留了話,孟家二房肯定不敢擅自決定她的婚事,他有足夠的時間圖謀兩人的未來,然而,如今得知阿沙華一直在追求她,他實在有些坐不住了。
翌日,孟詩雅也被送回一片愁雲慘霧的右相府。
富麗堂皇的廳堂里,孟詩雅表情木然,落選那剎那,她腦袋是一片空白,皇後沒有,嬪妃沒有,才人沒有,就連女官都沒有,她竟比孟三還不如。
孟偉德心情也很沉重,雖然沒有一名秀女入了皇帝的眼,但秦佳音是誤傷龍體出宮,他還心存僥幸,他的嫡女沒有強勁對手,成為皇後榮寵無雙是理所當然,誰能想到,事情發展急轉直下,女兒沒有觸犯龍顏,卻也不得今上青睞!
孟偉德重新審視女兒,國色天香,身姿曼妙,家世也算顯赫,才氣亦有,但卻還是沒得皇上的眼緣。
在皇上身邊多年,他深知皇上一旦決定就難再改變,「罷了,你年已十六,爹吩咐你母親給你物色個好的夫婿人選,早早把親事定下吧。」他看向不停拭淚的妻子。
魏氏點點頭,她臉上是沮喪也是難過。
孟詩雅臉色蒼白,不吭一聲,孟老夫人也來到廳堂,勸慰幾句,嘆了幾聲,看著同樣得知孟詩雅回來的二房夫妻,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轉身回院子去。
孟偉德和孟軒德也沉默的各自回自己的院子。
田氏看著魏氏,再看看面無表情的孟詩雅,「大嫂好好勸勸詩雅,其實她真的很優秀了。」她心里其實挺高興的,萬一孟詩雅成了母儀天下的後宮之主,二房就真的沒有出頭天了。
「謝謝。」魏氏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下不得,她知道田氏口是心非,一定在心里看他們大房笑話。
兩個妯娌虛偽應付幾句,田氏便借口忙去,留下魏氏安撫著孟詩雅。
「我沒事。」
孟詩雅心亂如麻的回到自己的院子,不久,孟書雅便過來了,她打量著大姊,進了初選又如何?決選還不是一樣沒過,她心里高興,開口卻說︰「我也替大姊難過,別人不知道原因,大姊一定清楚,秦太後左一個恩典讓三妹進宮,右一個恩典入股三妹的點心樓,要說里面沒什麼貓膩,我可不信,一定是小膳房那件事讓太後如此禮遇三妹!」
聞言,孟詩雅目光驟然一冷,「拔舌割耳,妹妹膽子之大,真是讓姊姊佩服。」
孟書雅臉色刷地一白,她沒想到大姊會這麼沖的回答,「我、我只是——」
「我乏了,妹妹回去吧。」孟詩雅拿起桌上的茶盞,慢慢喝上一口。
孟書雅狼狽又忿恨的出了門,孟詩雅獨自在房中,眼眶慢慢的泛紅,一股酸澀哽在喉頭,皇上誰也不選,是因為心上擱了一個人。
孟樂雅!她就是她心里的一根剌!她不懂,她哪里輸給孟三那個庶女?只因為她不會做點心?
她靜靜的悶坐好久,直到丫鬟進來稟報,「姑娘,三姑娘回來了,大夫人問您要不要去廳堂?」
「她是特別回來看我笑話的嗎,她不是都住在點心樓嗎?」她氣不打一處來,一手打掉桌上的茶盞,乒乓落地,碎成數片。
丫鬟嚇得急急跪下,「不是的,大姑娘,三姑娘是大老爺特別差人去喊回來的。」
她一怔,是父親?那自然不是問孟樂雅點心樓的生意,難道爹要拜托她去找秦太後幫自己說話?畢竟秦太後與孟樂雅親近早是公開的事,後宮無人,皇家無後,皇上總要再選秀納妃。
孟詩雅猜得沒錯。
富麗堂皇的孟家廳堂里,孟偉德像個慈愛的長輩,先關心孟樂雅在點心樓的生活,再切入重點,「太後可有召你入宮?可有提到秀女決選的事?」
「沒有。」孟樂雅回答,卻沒有再下一句話。
「你終是得太後青睞,若有機會,替你大姊說些好話,放眼京城,除了秦佳音,沒人的才情比得上你大姊,」他眼中精光一閃,神情變得極為認真,「大伯知道有些事你不懂,但皇後除了是後宮之主外,也牽動朝堂,大伯與左相的朝堂勢力並未勢均力敵,皇上是明白人,若想平衡,讓咱們府中出一個皇後,是最簡單也最直接的方法,孟家一榮榮……」
這一日,孟偉德上了一堂扎實的政治學,孟樂雅則是听得頭昏腦脹的回到點心樓。
第九章 皇上追愛投所好(1)
皇宮里,傅言欽有先見之明,早已宣布一連兩日不上朝,暫避群臣的口水戰,這會兒則是坐在太後寢宮里听訓。
寬敞透亮的暖閣內,秦太後坐在榻上,一臉凝重,她昨日頭疼一天,都不敢回想那些秀女得知後宮無她們位置時,一臉難以置信及傷心落淚的樣子,而且消息一出宮外,幾個被賜了女官職位的勛貴之家也急急的請求進宮,就怕他們的女兒得到二十五歲才得以外放嫁人。
她們這會兒才都是十五、六歲的如花年紀,到那時還找得到好姻緣嗎?雖然在宮里有近水樓台接近皇上的機會,但選秀都上不了,當女官就能?機會太渺茫,姑娘家的青春可等不了。
秦太後昨兒見了一波波的夫人們,最後都應允只要議婚都可提前外放。
沉沉的吸了口長氣,秦太後道︰「皇帝自個兒說,怎麼給那些臣子交代,扣了人家閨女大半年,結果,沒一個看上眼,這不是耍人嗎?雖然賜了黃金珠寶,但那能一樣嗎?
「哀家不敢要皇帝廣納後宮,就一後二妃有那麼為難?別以為母後不知道,這兩天的奏折多得跟什麼似的,一國之君怎麼能過如和尚般的禁欲生活?又該如何為皇室開枝散葉?」
秦太後說得都累了,她原本還打算在皇帝挑了三女充實後宮後,再將其他優秀秀女指給其他適婚的皇室宗親子弟,肥水不落外人田,但現在皇上一個都不要,那些覬覦後位的王公貴戚又怎麼願意讓女兒先指婚?
「母後,封後納妃茲事體大,兒臣怎能不慎之又慎?」傅言欽說。
他心中自有計劃,首先得提拔孟軒德轉至門下省侍中,擔任向天子規諫舉薦之責,這官職不大,卻是眾官會去接近的吃香官位。
秦太後仍在語重心長的勸說,傅言欽卻是心不在焉,想著這幾日如何撥出時間去見見孟樂雅。
姚光是貼身照顧皇上的,任何面上的變化都逃不過他的法眼,看秦太後長吁短嘆,引經據典的要皇上以我朝永續為重,開枝散葉,可憐天下慈母心,不知帝王心不動則已,一動心便如滔滔不絕的江水一發不可收拾,再也回不來了。
兩日轉眼即過,第三日,天未破曉,皇帝上朝,王侯公卿、文武百官身著朝服,依品級列于朝堂上。
金鑾殿上,傅言欽一身龍袍高坐上首,朝下文武百官下跪叩頭,「臣等叩見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賢能、威德皆,使天下百姓安居立業,然,臣斗膽,懇請皇上封後納妃,為皇室開枝散業,以安天下黎民百姓之心啊。」秦凱說到動情處,幾乎要聲淚下。
繼秦凱的激情演出後,朝上又是一陣接力上奏,尤其幾個老臣懇切陳詞。
「微臣們皆知皇上胸有丘壑,自有主意,但微臣們懇請皇上為國為民,以皇嗣為重,再重新選秀廣納妃嬪。」
「懇請皇上為國為民,以皇嗣為重,再重新選秀廣納妃嬪。」朝臣們再度聯合發聲。
傅言欽臉色微沉,「好,很好,朕國事繁忙,一堆奏章日日批閱仍堆積如山,朕連睡覺時間都沒有,各位賢臣還要後宮女人來瓜分朕的時間?」他冷笑一聲,「看來,是朕做得太多,朕的賢臣做得太少,這樣吧,讓賢臣們先為朕分憂解勞,待朕好好休養生息一番後,自然就有心思體力想想後宮之事,各位賢臣以為如何?」
聞言,下方的文武百官面面相覷,心中都有一種不太美妙的感覺。
果不其然,皇帝直接提了幾個吃力不討好的繁重新政,而這個為國為民的重責大任就交給幾個說得最激動的老臣,讓他們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至于左、右相爺這段時日也跟著他這個皇上勞心勞力,這些新政就不需讓他們折騰,一樣喘口氣兒,好好休息休息。
然而,左右兩相的兩派勢力經上回鹽稅貪污案被洗了一次,皇上已安插不少自己的人馬,這會兒不少新政上路,兩人又被晾著,他們互看一眼,心里都有些忐忑。
退朝後,傅言欽回到御書房,隨侍的姚光來到跟前,讓太監宮女們退了出去,還要他們將門口守嚴實了,任何人都不得打擾。
「都想好了?」傅言欽端坐下來,神情特別嚴肅。
姚光拱手一揖,表情也十分認真,一雙細小的眼楮努力睜大,「皇上的事,奴才是日也想夜也想,就連睡著了腦袋也還在想——」
他黑眸一眯,「說重點。」
姚光輕咳兩聲,笑得可諂媚了,「奴才派人從民間括來的追妻秘籍甚多,要如何攻城掠地的偷心,奴才可是細細熟讀融會貫通後,找出最適合皇上的,第一呢,就是要從她身邊的親朋好友開始攻陷,而孟三姑娘在乎的只有同為二房的弟弟孟磊,奴才已收集他一些喜好,至于孟三姑娘除了喜歡烹制點心之外,其實還極好一樣……」他看著他,主子爺一張天姿國色的臉就是最大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