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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膳嬌醫 第8頁

作者︰風光

嘴巴張張闔闔了幾次,于原生才終于擠出一句話,「那你們是不想負責了?難道不怕我告上御前——」

「此事就算要告,也是京兆尹負責,你直接告到到御前,先不說你見不見得到萬歲,就算真有機會讓你見了,也不過是多了一個僭越的罪責,在你替女兒求得公道之前,你這學正的位置只怕會先被奪了。」

閔韜涵言辭犀利,目光尖銳,竟看得于原生回避相視。

「而且我們伯府也不怕你去告,你並無證據,同時此事鬧開來,對舍弟頂多就是名聲略損,文人頂著個風流的名頭也無傷大雅,但你女兒此後可是名聲全毀,以後大概也乏人問津了,你真要這麼做?何況于學正一來就宣稱此事為奸婬,為何就沒想到會不會是于鳳娘自願,否則如何解釋她為何會留在客棧里頭,與舍弟共度一宿?」

見那于原生的臉已經氣成醬紫色了,閔韜涵適時放緩了語氣,「不過如果于學正真的能確認令媛的確與舍弟有了肌膚之親,且是舍弟強迫,有了如山鐵證,那文安伯府也絕不逃避,該如何就如何,就算要舍弟娶了令媛也沒什麼。」

幾個大喘氣之後,于原生的臉色終于好看一點。這閔韜涵問的話,他沒一句答得上來,更別說還想替女兒爭取什麼了。

在來伯府之前他早就打听清楚,文安伯正在上朝,且閔允懷是個寬厚的人,把事情鬧大要說動他並不難;其他留在伯府的只有一個老夫人,還有幾個女眷,頂多還有一個病人,應是文安伯的大弟,如今一看,眼前辯才無礙、鋒芒逼人的年輕男子,口口聲聲稱閔子書為舍弟,那應該就是那個病人了,怎麼就沒听過這號人物,讓他今日踢了鐵板,顏面盡失。

閔韜涵見于原生有些服軟了,便道︰「無論如何,于姑娘因為舍弟而受到了驚嚇,那伯府也不能什麼都不表示,我代舍弟贈銀百兩,也算給于姑娘壓壓驚,其後如果查出了舍弟確實犯了錯,我們再論後事。」

于原生掙扎了半晌,心忖今日有文安伯的大弟在是討不了好了,百兩銀子不無小補,于是他沉下臉,撂下了句狠話。「好!你們給我等著,我一定會要你們文安伯府負責的!」

說完,他便領著人匆匆的又離開,臉上那不服氣的樣子,擺明了事情還沒完。

洛瑾看著這群人來了又走,長長地吐了口氣,心里懸著的大石才算放下一半,從暗處連忙走到了閔韜涵的身旁。

前世于原生來的時候,閔韜涵正病著,無法理事,是閔老夫人與張氏硬撐著,讓人趕緊去宮里找閔允懷,閔允懷告假趕了回來,卻拿于原生沒辦法,只能先給了一大筆銀兩讓他回去,不過于鳳娘最後仍是沒有嫁入伯府,因為她懸梁自盡了,為此伯府又花了一大筆錢,總算是安撫了于家,此事才暫歇。

不過三年後,因為洛瑾的自私,又將此事掀出,聯合于家告到京兆尹,伯府才會一夕敗落。

今生有了閔韜涵,居然一切都不一樣了,才一開始交談于原生就落了下風,拿了一點點好處就灰溜溜的走了,甚至想反咬伯府一口都沒辦法。

洛瑾崇拜地看著閔韜涵,她最大的心結竟是被他三言兩語便化解了大半,這個弱不禁風的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能讓她依靠了。

閔韜涵這回卻是錯過了她的眉目傳情,因為一群人圍著閔子書,那眼神可沒比剛才來找磴的于原生好多少。

閔老夫人氣得直拍閔子書的背,此事就算于家想善了,他們伯府也不可能輕易饒了這個死孩子。「你給我進來好好說清楚!晚上你就到祠堂跪著去,跟你爹和祖宗們說你究竟做錯了什麼!」

第四章  于家上門討公道(2)

因著閔子書這一樁事,閔老夫人發了好大一場脾氣,讓閔子書到祠堂里跪了三天三夜,只準喝水不準吃東西,還是洛瑾對這小叔心存愧疚,心知小叔是被陷害的,所以讓下人偷偷塞了點食物進祠堂,閔子書出來時才不是躺著被抬出來。

不過閔老夫人這幾日憂心焦慮,再加上春日天氣寒暖不定,居然狠狠地病倒了,在床上反覆發著高燒。

洛瑾當仁不讓替閔老夫人診病後,發現她脈沉且澀,恍惚疲乏,呼吸急促,發熱,身體微抽搐,認為她是氣郁化火,憂思傷脾,風邪入體,如此肝脾兩傷加上受了風寒,等于原本就有的一些小癥狀,在遇到大悲大怒之時身體內機能失調,病邪便趁機坐大,才會短時間便一發不可收拾。

在閔老夫人病得不省人事的時候,幾乎都是洛瑾隨侍左右,因為她最懂醫理,閔老夫人萬一有個什麼變故,也來得及馬上應變,不過也是她醫術了得,終于閔老夫人的燒退了,也不再囈語抽搐,洛瑾認為她很快便會醒來,命人去準備了些好消食的湯粥。

此時張氏來了,她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這幾日辛苦洛瑾了,也該讓她去休息一下,換自己為閔老夫人侍疾,她向洛瑾問清照料閔老夫人的一些要點後,便取代了洛瑾的位置。

洛瑾雖是忙累了這麼一陣,但累過了頭,突然閑下來倒不是那麼疲倦了,她帶著忍冬及木香信步走回攬山居,看到梅樹都結果了,忽然想到都春天了,可是老天爺居然一場雨都沒下,難道今年的旱情真是那麼嚴重?

前世的她全副心力都放在文安伯府這棟宅子里,斗婆婆斗叔伯斗大嫂,卻沒注意天象或收成等事,現在就是兩眼一抹黑,不過這也不是她一個小人物能夠解決的,就算事先知道也改變不了什麼,只能先將隱憂拋去,入了房門。

如今她雖然與閔韜涵仍未睡在一起,不過倒是能自由進出他房間了,當她推門而入時,閔韜涵正在看著一封信,一見到她入門,只是微微頷首,便將信擺在桌上,一副也不怕她偷看的樣子。

洛瑾微微一笑,他心里已經接受她是自己人了吧?否則又怎會將這樣的秘密堂而皇之的擱著。

其實她到現在還不是很清楚,只隱約知道閔韜涵似乎在朝中與在京里都有一股隱藏的勢力,替他打听各種消息,所有他想知道的事,往往很快就能查出來,也不知道一向臥病在床的他是怎麼建立起這樣的勢力。

這幾日他便是在忙著查閔子書奸婬于鳳娘一事,瞧他閑適自如的姿態,想來應該有了初步的結果。

見到她坐下,閔韜涵親自替她斟了杯茶,這茶還是她親自調制的清心安神茶,以銀花、百合與枸杞沖泡而成,最近府里事多,所以大家喝的都是這茶,喜甜的就自己加點蜂蜜,味道倒是不錯。

洛瑾也不客氣,最近她與閔韜涵關系越來越好,所以在他面前也不做作什麼,拿起茶杯便一口飲盡。

「啊!不喝還不覺得自己渴了。」她嘖了一聲,回味了下茶湯甘美。

閔韜涵聞言,又替她斟了一杯。「這陣子辛苦你了,娘的身體如何?」

如果不是他自己也體弱,怕靠閔老夫人太近被過了病氣,到時候洛瑾又要分神照顧他,他早就飛奔到懷慈院去了。

不過他有一天一定會擺月兌這種窘境的……閔韜涵有信心,但他一時還未意會到,這種信心來自他對洛瑾醫術的信心。

洛瑾知道閔家三個兒子都是孝順的,也不賣關子,把閔老夫人的情況說了一遍。

「娘的高燒已經退了,我估計現在應該已經醒了,已經先讓人備好一些好入口的湯粥,先讓她填填肚子。」

「應該?」閔韜涵听出了一點不對。「你沒有見到娘醒來嗎?」

「我本來是想等到娘醒來,但是大嫂來了,說讓我先回來休息,那里有她看著就好,我想嫂子也是細心的,就把照顧娘的一些重點還有服藥的時間告訴她,我便回來了。」洛瑾如實道。

閔韜涵愣了一下,在心中微微冷笑。這張氏還真是不依不饒,難道娘睜開眼看到的是張氏,就真會以為一直都是張氏在照顧?用想的也知道,這府里唯一會醫術的是洛瑾,娘能好起來,洛瑾的醫藥絕對功不可沒,張氏頂多讓娘誤認為是她不眠不休的侍疾,對她心存感激罷了,總不可能抹黑洛瑾什麼都沒做。不過娘對張氏的印象原就不差,多了這樁也不會加分多少,但洛瑾卻是不同,妙手回春,張氏的功勞怎麼也越不過洛瑾去。

想通了這點,閔韜涵對張氏所做所為便一笑置之,這個大嫂心地並不差,就是有點小心眼,幸好他的小媳婦心寬,對這點小事從不計較,至少家宅內還是一片和諧。

洛瑾倒是沒想那麼多,她緩過氣來後便問起閔子書的事。

閔韜涵想到閔子書那沒用的模樣就來氣,但再轉念一想,閔子書遇到于原生上門並沒有逃避,該承認的他承認了,該被責罰的他也受了,以他如今的手段與見識,確實遇到這麼大的事也解決不了,那麼也是他這個二哥該站出來的時候了。

「三郎那件事,並非酒後亂性那麼單純。」閔韜涵冷靜地道︰「我能篤定他是被陷害的,而且這事的主謀不是于原生,他頂多只是個幫凶,一定還有更大在陰謀在這後頭。」

洛瑾瞪著楮楮都快凸出來了,她的夫君也未免太厲害了,她也是有了前世的經驗才確定閔子書是被陷害的,但背後是什麼人下的手她始終不清楚,現下閔韜涵只是查了幾天就能做出如此判斷,這腦袋得要多靈活才行?她覺得自己深深被打擊了。

閔韜涵還以為她只是驚訝,便接著道︰「趙制的父親趙端成是吏部功考司的郎中,負責記錄每年官員考課的功過善惡,呈交吏部即可,表面上沒什麼實權,官階也不高,不過這記錄的過程可以做的手腳甚多,他多添一筆、少添一筆,遣辭用字稍微變動,未來在獎懲甚至是死後錄于史書上時那差別可就大了,一般人不會輕易得罪他。

「如果三郎的事是趙制設事陷害,那麼後頭的始作俑者可能已經考慮到了大哥的性子敦厚,即使出此事與趙嗣有關,亦會因為趙端成的緣故輕輕放下,于家自可予取予求。而那于鳳娘一事就會成為大哥從政上的把柄,無論將來是要令大哥為其做事,或是暗中想讓大哥倒台,那將輕而易舉。」

洛瑾對他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了,幸好自己是嫁給他,並選擇好好與他相處,今生或許能不再像前世那般淒慘。她現在都回想不起自己前世的時候是腦袋是怎麼想的,居然和這般聰明絕頂的人對著干,要不是他那時病得起不來,她早就是一抨黃土了吧?

「你的意思是,有個背後主使者,指使了趙家和于家來陷害三郎,而他們真正的目的是針對大哥?」洛瑾將他的話整理了一下。

閔韜涵頷首。「沒錯,我一開始就知道三郎是無辜的。其一,三郎很少喝得爛醉,有些醉意必會回家,那日被灌倒留宿在外著實蹊蹺。其二,于原生的話漏洞百出,況且他一來就一口咬定于鳳娘是被奸婬,試問事情都還沒搞清楚,就口口聲聲說自己女兒被奸婬,完全不顧于鳳娘的名聲,他有多關心女兒,實令人難以相信。」

洛瑾嘆了口氣。「那于鳳娘也只是個犧牲品。」

閔韜涵眼一眯。「這倒不一定。設計這樁陰謀的人,誰不選卻選了于鳳娘,足見她很可能也有什麼問題。」

洛瑾自然是知道于鳳娘有什麼問題,她還想著該怎麼提醒他,想不到他自己都想透澈了。前世處理這件事的是閔允懷,他性格敦厚,不會把人往壞里想,才會中了招,但今世可是足智多謀的閔韜涵處理,看來她可以不用再那麼擔心那件令文安伯府家破人亡的事會再發生一次了……

等等!洛瑾突然想到了一個關鍵,前世閔子書奸婬于鳳娘這件事發生時,閔韜涵正病著所以根本不知道,閔允懷拿錢安撫了于原生,但也留下隱患,事後洛瑾被煽動後告發閔子書,拖累整個伯府,而那個煽動她的下人便是羅嬤嬤。

當時她將閔子書告上京兆尹後,事情鬧大了閔韜涵才知道,在病中撐著最後一口氣派人去查,才查出這于鳳娘當初瞞著眾人早有了身孕,那孩子算算時間根本不可能是閔子書的,而替于鳳娘隱瞞診斷的大夫,居然還是洛氏一族的大夫,所以閔韜涵才會對洛瑾更加失望。

洛瑾突然整個背脊都涼了,難道洛家與此事有關?又是否從一開始自己被嫁入文安伯府,便不僅僅只是吳氏想擺月兌她而已,其中更有一樁天大的陰謀?

她再也坐不住了,向閔韜涵說了一聲後,急匆匆的離開了房中,想盡快將此事搞清楚。

她已當過一次棋子,這一次,她要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里!

自從重活了一世,洛瑾對于洛家派給她的人再也不信任,尤其是羅嬤嬤,前世還覺得這個婆子對自己的主子盡心盡力,身在文安伯府也不遺余力的為主子爭取好處,鬧得文安伯府雞飛狗跳,如今想想,或許這就是吳氏想要的效果,所以洛瑾現在出入帶著的都是伯府配給她的兩個婢女忍冬與木香。

羅嬤嬤失了寵,在洛瑾面前說話不得力,也默默的蟄伏起來,自然前世伯府那亂七八糟的情況便消停了。

洛瑾知會閔老夫人說自己要出門采買一些罕見的藥材,怕文安伯府的下人不懂分辨藥材的好壞,難得地帶著羅嬤嬤出門,理由是羅嬤嬤是洛家來的,對藥材比起忍冬與木香還是多了解一些。

閔老夫人自無不允。

被冷落已久的羅嬤嬤這下可趾高氣昂了,走路抬頭挺胸,看人都是用著眼角,洛瑾將這一切看在眼中,不動聲色,隨便帶著幾個侍衛,乘坐馬車便出了府。

這一路洛瑾皆是閉目養神,羅嬤嬤反倒坐不住了,因為馬車已經路過了幾家藥鋪都沒有停下,她不時的揭起車簾看走到了哪兒,發現馬車直直朝向城南,在那個方向只有一家洛家的醫館,羅嬤嬤居然流露出了幾許焦慮。

「這……夫人,看這方向,我們可是要到城南的洛家醫館?」羅嬤嬤終是忍不出月兌口勸著。「那家藥鋪並不大,怎麼夫人就要去那兒了?要還方才經過的方家藥鋪就不錯,店面大貨源也足,城南的洛家醫館可沒那麼齊全的貨色,怕夫人找不到想要的東西。」

洛瑾淡然地道︰「我要買的藥是調養伯府里幾個主子的身體,這麼大搖大擺的去別人家買,怕不把伯府人的身體情況都泄露出去?洛家是自己人的產業,買起來也心安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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