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習霏是問了常去買早點的幾位嬸子大娘,她們都推薦如意布莊,她便也來到如意布莊。
田習霏上門的時間是晚餐之前,這時段的客人本來就比較少,加上田習霏生得惹眼,荊釵布裙還是掩不住的麗質天生,趙悅伶驚艷之余親切的迎了上來,露出一個友好的微笑。
「姑娘要看布還是看衣裳?」
田習霏第一眼就對這位美女掌櫃有好感,二十七、八歲的模樣,臉上掛著笑,面容光潔,眉目婉約,一襲白色粉綠繡海棠的裙裝很適合她,發髻斜插一支五彩蝴蝶瓖粉寶簪,髻後戴了朵桃粉絹花,大方俐落。
田習霏也微微地笑,說道︰「我想找十四歲少年和十歲女孩的衣裳,少年個兒比我高,兩個人體型都偏瘦小,要實穿的、耐髒的顏色,各要五套,里衣里褲也要幾套,大衣各一件。」
趙悅伶細細問了大約的身高體重便吩咐伙計去找衣服,轉身倒了杯茶給田習霏。「這是我自己做的梅子茶,很爽口止渴,姑娘嘗嘗。」
田習霏走路過來確實也渴了,便喝了幾口,贊道︰「確實爽口,掌櫃下次做可以加入鳳梨片,或者擠些檸檬汁再加些蜂蜜,又是不同風味。」
趙悅伶很是驚喜。「姑娘說的有理,我下次一定試試。」
第十三章 三樣寶貝(2)
田習霏見她戴的耳環頗為別致,想到了愛戴耳環的薛荔,隨口問道︰「掌櫃的耳飾真好看,不知在哪里買的?」
趙掌櫃的耳垂很小,她此刻戴著細長垂墜的耳環就很適合她,而薛荔是尖耳,就是俗稱的貓耳,看起來古靈精怪又可愛,戴什麼耳環都好看也都適合,薛荔很知道自己的優點,因此很愛戴耳環。
「這是在隔壁的如意銀莊打造的,也是我開的銀莊,姑娘有興趣的話要不要過去看看?」
「好呀。」田習霏欣然應允。
她有心想送薛荔禮物,雖然薛荔什麼也不會,但現在也融入了他們盡力在幫忙,雖然常搞砸幫倒忙,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既然給阿布、小蘭買了衣物,也不能獨漏薛荔。她隨趙悅伶由月洞門去了隔壁銀莊,雖然現成的款式眾多,但她沒有特別喜歡的,趙悅伶察言觀色,問道︰「還是姑娘想要訂制?我們收的工錢很合理,姑娘若要訂制,告訴我們師傅想要的款式即可,我們的師傅都很有經驗,一听便會明白的。」
田習霏腦中浮現了凱蒂貓的模樣,覺得很適合活潑外向的薛荔,可她認為師傅再怎麼有經驗也听不明白的,索性向趙掌櫃要了筆墨,直接畫了出來。
趙悅伶驚艷的看著畫上圖樣,十分喜愛。「姑娘太有才華了,不知這圖樣是否能賣給我呢?我以二十兩銀子向姑娘買,且打造出來的實品也會送姑娘一副,姑娘意下如何?」
田習霏萬萬沒想到她隨手畫個圖也能賣錢,那她何必在廚房里炒菜累得半死?每天凌晨起床備料?
她內心竊喜,馬上說道︰「我腦中還有幾種圖案,掌櫃想看看嗎?」
「當然想看了!」趙悅伶一臉欣喜,馬上叫人再拿紙過來。
田習霏畫了幾種現代的卡通圖案,趙悅伶越看越喜歡,愛不釋手地說道︰「太俏皮了,姑娘究竟是怎麼想到這些圖案的?這些圖案我都要了,每種二十兩,我們現在就寫合同吧!」
趙悅伶為人爽快,當下就與田習霏簽了合同,拿了銀票給她,又叫來老師傅一起討論,田習霏收了大筆銀子,自然盡心盡力的把師傅不明白之處講解到明白為止。
「如此有緣,還不知道姑娘芳名?住在何處?」趙悅伶笑著說道︰「待做好了實品,我派人給姑娘送去。」
田習霏笑吟吟道︰「我叫田習霏,住在吉祥坊的田家食肆,要是掌櫃對圖紙還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派人去找我,我再抽空過來。」
價格那麼好,售後服務當然是要的。
趙悅伶笑著點頭。「吉祥坊的田家食肆是嗎?我記住了。」
她們回到布莊,伙計已經把衣服都找齊了,田習霏大致檢查了一下沒問題便付了銀子。
趙悅伶體貼道︰「衣物太重了,姑娘肯定拿不動,我讓人給姑娘送過去。」
田習霏淺淺一笑。「那就有勞掌櫃了。」
不用自己提的半死當然好啦。
田習霏出了布莊,心情特別的好,不自覺的哼起歌來,懷里揣著的銀票是她生平第一回收到銀票,有了這筆錢真是踏實多了,腦子里不由得又構思起別的首飾圖案來,不只是耳環,她還可以畫項鏈、戒指、包包、帽子……越想越興奮,若能月兌離勞動,她爹也不需要這麼累了,能躺著誰想站著?
她想讓她爹享享清福,再將手疾徹底治好,以前在馨州鄉下小鎮沒這機會,就算她畫了圖也沒人會買,就算打造成真品可能也賣不出去,鄉下地方嘛,能吃飽就不錯了,誰還注重打扮?且思想也保守,要買也會買那最傳統的款式,誰會買凱蒂貓飾品?
因為是在京城,風氣不同,京城人愛新鮮事物,眼光不同,懂得欣賞,有閑錢,也是創造流行之地,富貴人家比比皆是,三天兩頭家宴詩會,夫人小姐們喜歡比美與跟風,天時地利人和,她才有此機會。
機會來了,當然要把握,不過也不能現在就放掉食肆生意,總要等那批耳環上市了看看反應再說,趙掌櫃當然也是如此想,若是沒有銷路,自然不會再向她買圖案,而食肆生意就相對穩固多了,每個人每天都要吃東西,但卻不一定要佩戴飾品。
她邊走邊琢磨著未來可能之路,經過一間小土地公廟時看見前方大榕樹下一名三十來歲的男子拿著糖葫蘆在跟個八、九歲的男孩子說話,而那孩子有點怯怯的樣子,她想到近日沸沸揚揚的孩童失蹤案,腳步便警覺性的慢了下來。
那男子笑道︰「我家里還很多糖葫蘆哩,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呀?挑些你喜歡的帶回來,好不好呀——」
男孩遲疑。「我娘說不能離開家門口太遠。」
男子著微笑道︰「不遠不遠,我家就在這里拐個彎就到了,才幾步,我也認識你娘的,你娘會上早市買菜對不對?我也在那里買菜,很熟的,你到我家挑個糖葫蘆,你娘不會責怪你的。」
田習霏心里一驚,這是在拐帶小孩嗎?這里哪戶人家不上早市買菜,可小孩子哪懂這些,可能真以為他娘跟那人是相熟的。
她看看四周安靜,現在快到吃晚飯的時間了,附近半個人都沒有,忌憚那男子可能藏有凶器,她不敢靠近,便故意援起腰來,揚聲道︰「小毛!你在做啥呀?娘喊你回家吃飯!」那小男孩當然不叫小毛,可有人大聲喊小毛,他自然而然就回頭看了。
她這麼中氣十足的一喊,加上孩子回頭看,那男子忽然拔腿就跑,手中的糖葫蘆也不要了,直接扔在地上。
田習霏連忙跑過去。「小朋友,你認識那人嗎?」
男孩搖搖頭。
田習霏嚴肅道︰「現在壞人多,你快回家去!要記住,要給你糖葫蘆吃的都是壞人,不可以跟他走,他會把你賣掉,賣得遠遠的,你就再也看不到你娘了!」
男孩點點頭,連忙轉身奔回家了。
田習霏越想越覺得事態嚴重,若她沒阻止,男童可能就跟著那男子走了,然後可能就再也回不了家。
左思右想,這件事都不能等閑視之,告知那男孩的父母只是治標不治本,其他孩子也可能被拐走,她索性過家門而不入,直接走到大理寺去,這件事還是告訴蕭得驕為上策,他們也在找失蹤兒童,可能會是個線索也不一定。
她正要向守門差役說明來意,就見幾個人縱馬而來,其中一人正是蕭得驕,一行人紛紛在大理寺前停了下來。
蕭得驕下了馬,遞出強繩,守門差役立即來把馬牽走了,田習霏覺得像現代的代客泊車。
後面白淺婼和戴遠霆也下了馬,白淺婼不咸不淡的看了她一眼。戴遠霆相較之下熱情許多。「田姑娘怎麼會來?」
蕭得驕從遠遠看到她到下馬,眼神都一直落在她身上,他知道今天食肆公休,但他忙著查案,無暇找她。
田習霏道︰「我看到有個人好像在誘拐孩子,擔心其他孩子的安危。」
戴遠霆驚道︰「有這種事?犯人原來都在城外鄉下拐帶孩子,現在是拐到京城里來了嗎?好大的膽子!」
蕭得驕護著田習霏身子往里走。「進去詳細說。」
他這舉動自然,就只差沒把手放在田習霏肩上摟著她進去,而田習霏也很自然的在他半個身子的護送下進了大理寺,兩個人都表現得很平常,但後面的戴遠霆和白淺婼卻震驚了,他們這樣熟不拘禮的是怎麼回事?
進了大理寺,蕭得驕親自給田習霏錄口供,他還先倒了杯茶給她,這舉動同樣又驚掉了所有人下巴。
田習霏詳細說了過程。
蕭得驕沉吟了一會兒。「我明日再去那孩子家問問那人的長相特征。」
田習霏自告奮勇道︰「我看得很清楚,我畫給你看!」
她前世就愛素描,也學過,因此給趙掌櫃的圖稿畫得栩栩如生,如今也是幾筆就把那人的長相特征畫得清清楚楚。
戴遠霆早就圍了過來,看到畫像忍不住贊道︰「原來田姑娘不只燒得一手好菜,還畫得一手……」
還沒說完,蕭得驕已經抽走了畫紙,更起身擋在了戴遠霆面前對田習霏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隔著個人,戴遠霆直接句點了,沒辦法再說下去。
白淺婼卻走了過來,有意無意的說道︰「田家食肆幾十步就到,蕭少卿還有很多事要忙,適才的驗屍報告也還沒看,田姑娘能自己回去吧?」
田習霏也不想擔誤他工作,正要點頭,蕭得驕卻道︰「田姑娘現在是目擊證人,必須保護她的安全,我送證人回去,走吧!」
除了不容置喙的語氣,他已經像來時那樣又護著田習霏起身了。
他的態度都這麼堅持了,田習霏自然跟著他。
第十四章 薛家兄妹(1)
兩人出了大理寺,月上柳梢頭,蕭得驕竟然牽起了田習霏的手,將她的手緊緊握在自己手中。
田習霏眨了眨眼,好生意外,但她並沒有有掙月兌,笑了一笑,心情跟著飛揚了起來。
「大人,你不怕叫人看見?」
蕭得驕淡淡道︰「看見了也只會當沒看見,你以為有人敢議論我?」
「你有大頭癥哦?」田習霏失笑。「為什麼不敢?你有那麼讓人敬畏嗎?」
要說京里的官有多少?就是一塊招牌掉下來能壓死一個官的地步吧,他只是四品官,真的不算什麼。
「大頭癥?」蕭得驕揚眉。「那是何病癥?」
田習霏笑不可抑。「意思是,自我感覺良好,自認高人一等。」
蕭得驕眉目稍動,說的卻是,「我原來便高人一等。」
笑意不受控制的由眼角唇邊滿溢出來,田習霏好笑地道︰「你看,你這就是標準的大頭癥、王子病,病得不輕。」
蕭得驕不但不惱,反而執起她的手啄了下。「你哪來這些稀奇古怪的用語?你們鄉下來的姑娘都是這麼說話的嗎?你總讓我感覺不是屬于這里的人。」
田習霏悄悄的抬起睫毛,悄悄的笑著,渾身有種暖洋洋的感覺。「你們今日不是休沐嗎?大伙都沒休息在查案呀?」
蕭得驕神色微凝,面容嚴肅了。「又有姑娘遇害了。」
聞言,田習霏也跟著沉重了,嘆了口氣道︰「真希望早日將凶手繩之以法。」
「我一定會將他繩之以法。」蕭得驕抿唇,突然問道︰「薛荔還在你那里?」
田習霏心里一緊,連忙求情,「你不要對阿荔那麼有意見,阿荔她真的不是壞人,也不是一無是處,今天還幫忙釀酒哩。」
「我知道,所以你無須在我面前袒護她。」蕭得驕目光復雜。「讓她走有別的原因,日後再告訴你,但是你必須盡快讓她離開。」
田習霏無奈的嘆了口氣。「好吧!」
她得承認自己重色輕友,蕭得驕不想薛荔在她身邊,她也不想讓他心里不痛快,因為她對薛荔不知根底也是事實,沒必要為了薛荔的去留與他起爭執,在她心里蕭得驕還是最重要的。
對不起啦,阿荔,友情和愛情,她選擇了愛情,腦中不由得浮起了一首歌,一邊是友情,一邊是愛情,左右都不是為難了自巳……
路不長,很快便到了田家食肆,田習霏正在感嘆自己怎麼不住的遠一點,最好住在十條街外,好跟他可以散步久一點時,蕭得驕居然冷不防把她拉到後巷里。
「你干麼!」她真的是猝不及防,完全沒想到他會這麼做。
「不要說話!」
暗巷里,蕭得驕迫不及待似的壁咚她到牆上,火熱的堵住了她的唇,彷佛他一直想做這件事!
他的吻輾轉再輾轉,纏綿再纏綿,田習霏完全臣服也沉溺在他的吻里無法自拔也不想自拔,她想跟他這麼天旋地轉的吻下去……
「我好想你!」蕭得驕的唇滑到了她的耳邊,喘息又嘆息的說道。
他完全沒想到自己會犯相思病,辦案時勉強把心神拉回,其余時間都在想她,整個腦子都是過分的綺麗幻想。
「我的小兔子,你想我嗎?」他的唇抵著她的唇低語,雙手把她的身子緊緊摟在懷里。
「當然想啊……」田習霏昏昏沉沉的說道,整顆心都熨貼著他的名字,心跳都不規則了,沒法思考。
她真的分不清楚他是調情高手還是母胎單身了,古人居然會這麼直接?尤其他平常在外的形象是高冷不苟言笑,可對她完全不是這樣,在她面前他變成了一個最熱情的情人。
「小兔子,我想要問你一件事。」他特別慎重的看著她。
她眼光如酒,雙頰酷紅。「你問。」
蕭得驕認真的看著她,眸光灼灼。「當日你在鞏太醫府里,醒來之後看到我的第一個感覺是什麼?」
田習霏瞪大眼楮。「你想問的問題就是這個?」
蕭得驕點頭。「不錯,我想知道,你快點說。」
田習霏巧笑倩兮,難得嬌羞地道︰「就是……這個人也太帥了,這樣。」
她以為外貌協會的自己會被蕭得驕所唾棄,沒想到他竟然很滿意她的結論,眼里滿是笑意,五髒六腑都很舒坦。
這下換她好奇了。「那麼你呢?你看到我的第一眼感覺又是什麼?」
蕭得驕坦白道︰「我覺得你……美得像仙子。」他還記得當時他十分鄙視自己形容詞匯的匱乏。
田習霏嘴角往上翹了翹,想笑。
她同樣很滿意他的結論,因為原主和她前世長得一模一樣,所以她穿越醒來後沒有適應容貌的問題。
她唇邊蕩漾著笑意。「告訴我一些你的事情,瞧,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住在哪里,家里有什麼人,你卻對我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