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我好像能動了耶。」田習霏高興的發現身子不僵硬了,她動了動腳,能踢了。
蕭得驕一把拉起了她,沉聲道︰「很好!我們必須快走!可能會有土石流!」
「什麼?」田習霏還以為適才的一切就夠驚心動魄的,想不到還有!
幾聲驚雷之後,豆大的雨點落了下來,兩人身上瞬間濕了大半,雨勢變成了傾盆大雨,雨點劈里啪啦砸下來,兩人手挽手狼狽的在山林里奔跑,田習霏踉踉蹌蹌的根本看不清楚路,只一逕的被蕭得驕拉著跑。
可是奇異的,她並不害怕,有蕭得驕在,她覺得很踏實,很有安全感……哇哇哇哇哇——安全感個屁!
他們猝不及防從山坡滾落,無數的碎石跟著雨水一起砸落,蕭得驕費力的摟住了田習霏,將她護在自己懷中。
田習霏驚恐至極,但她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緊緊抱住蕭得驕的腰,祈禱一切快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摔到了地上,田習霏躺著,蕭得驕壓著她,他的唇不偏不移就落在她的唇上。
田習霏腦子都懵了,現在的情況真是比扯鈴還扯!他們這是在干麼?在演偶像劇嗎?怎麼他的唇會剛好壓在她的唇上?不可思議!
蕭得驕的瞳孔睜大定格,不敢置信會發生這種離譜之事,他受傷了,但他使勁撐起身子,讓他的唇離開她的,幸好他們落下的地方是個山洞,暫時免除被雨水沖走的危機。
兩人一分開,氣氛立即變得瞥扭和尷尬,田習霏指著他說道︰「不用說!不用解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一定不是故意的,我相信你!」
蕭得驕用一種「你在抽什麼風」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蹙眉問道︰「檢查一下有沒有哪里受傷。」
他對意外的踫唇事故沒有任何表示,田習霏松了口氣,連忙夸張的檢查起自己來。
「天啊天啊,我覺得我全身上下都受傷了,全身都好疼,我的骨頭一定散開了……」田習霏大動作檢查著擦傷的手腕,還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檢查,說到一半,冷不防想到滑落的過程中是他一直抱著她,避免她被落石打中,她總算良心發現,安靜了下來。
蕭得驕挑眉看她。「怎麼不說了?」
田習霏內疚的看著他說道︰「你應該傷得更重……」
「死不了。」蕭得驕撐著山壁站了起來,他一跛一跛的走到洞口去觀察情勢,一會兒後又回到洞里。
田習霏察言觀色,知道不樂觀,還是問道︰「外面怎麼樣?我們能回去嗎?」
蕭得驕對她搖了搖頭。「目前不能,你先坐著吧!」
田習霏坐了下來,她捂著生疼的腰,但眼楮一直隨著他轉,就見他往洞里拾了好些干樹枝出來,也不知道怎麼弄的,居然讓他升起了火。
她睜大眼楮,由衷崇拜。「你好厲害!怎麼生火的?」
蕭得驕面色稍緩,因為她單純的崇拜眼神有了莫名的成就感,他朝她招手。「過來坐。」
有了火堆,兩人總算暖和多了,看到火光映在田習霏的臉龐上,蕭得驕頓時覺得有了那麼一點詩情畫意的感覺……
「如果現在有只鳥飛進來就好了。」田習霏嘆了口氣。「那我們就有烤鳥可以吃了。」
蕭得驕瞪著她。詩情畫意是什麼?他剛剛絕對沒有那麼想!
「對了,你怎麼也會到山里來?今天不是你們的休沐日,到山里來運動啊?」田習霏隨意問道。
蕭得驕緩緩說道︰「我來找屍體。」
田習霏嚇了一大跳,連搓手的動作都定格了,她咽著口水。「找、找屍體?不會是我看到的那個吧?」
「不確定。」蕭得驕淡淡地道︰「要驗了屍才會知道。」
「那現在怎麼辦?」田習霏替他擔心,那可是他的工作。「雨那麼大,我們都被沖到這里來了,何況是屍體,定不會在原來的地方了吧?」
如果不是遇到她,他肯定能順利的把屍體帶下山。
蕭得驕倒是不以為意。「只要還在山里,不管沖到哪里,總會找到。」
「嗯,有道理!話說,你做這行多久啦?」田習霏很感興趣的問道,他們唇踫唇的畫面在她腦海里揮之不去,她覺得如果靜下來一定會很尷尬,所以胡亂找著話題。
蕭得驕垂眸道︰「五年。」
「哇,這麼久啊,你是幾歲開始做這行的?你看起來很年輕,你幾歲啊?」
蕭得驕悶聲道︰「今年二十有二。」
田習霏心算了下,很是驚訝。「你十七歲就進大理寺了?你是天才嗎?太不可思議了……」
她一直說話,蕭得驕的眉越蹙越深。
她怎麼還有心情跟他扯東扯西?現在他滿腦子都是他們唇壓唇的畫面,只要一看到她的唇,他就心跳失速,彷佛天地間只剩下她的唇。
他突然抬頭,打斷她的話,問道︰「你訂親了嗎?」
之前調查她身家時得知她已經過了十八,這年齡的姑娘若是尚未成親上定有理由,最大的理由一般是未婚夫在守孝,或在求功名,或死了之類的,總之不會無故過了婚期還待字閨中。
「沒有。」田習霏很快答道︰「我單身。」
「單身?」
田習霏笑了笑。「就是沒有夫君,沒有未婚夫,也沒有喜歡的人的意思。」
蕭得驕莫名的接口道︰「那麼我也是單身。」
田習霏訝異道︰「不可能吧?你長得這麼帥,又是個官……」
蕭得驕扯了扯嘴角,揶揄地看著她道︰「可能因為只是區區四品官吧,至今無人看上我。」
田習霏尷尬了,她又挖洞給自己跳了,這里又沒有茶,她沒辦法喝口茶掩飾尷尬。
蕭得驕把她的尷尬看在眼里,他勾唇問道︰「你要的天下第一夫君是什麼條件,說來听听,或許我身邊有,幫你留意留意。」
田習霏嘿嘿一笑。「其實就是愛我、對我好,不要變心,永遠把我擺在第一位,永遠袒護我,這樣就夠了。」
蕭得驕挑眉。「這麼簡單?」
田習霏眨眨眼,抬頭看他,慢悠悠的說道︰「才不簡單,君不見多少海誓山盟在小三出現後就灰飛煙滅了。」
她大姊二姊三姊分別被老公、未婚夫、男朋友劈腿背叛,看她們傷心欲絕,她也陪著掉了不少眼淚。
「小三?」
田習霏想了想。「就是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之類的。」
蕭得驕抬頭,目光深幽的看著她。「如果我心悅于某人,我便絕不會變心,不會令她傷心。」
他那深沉的眼神令田習霏心里一跳,她臉上飛上了一抹緋紅,結結巴巴地道︰「你你你、你干麼跟我講?」
他這這這不會是告白吧?不是她要往自己臉上貼金,是他那眼神真的很不尋常,加上他們還不小心踫了嘴,要說沒有任何感覺不可能呀!不說他,單她自己就在意得不得了呀!
前世她從來沒有跟異性唇踫唇過,兩世為人,他是第一個和她踫到嘴唇的男人,還長得那麼帥,讓她直接變花痴,沒有抵抗力……
「我們在談天,這里只有你,不是嗎?」蕭得驕說道,目光里看不出情緒,彷佛只是就事論事。
田習霏自我懷疑了起來。難道是她想太多了?他根本沒別的意思,就只是單純分享他的觀點罷了,是她心里有鬼,才會對號入座……
「你三個姊姊都出嫁了嗎?」蕭得驕隨意問道。
田習霏這下子是真真正正的驚跳了起來,驚訝得張大嘴巴。
他怎麼會知道她有三個姊姊?他是什麼人啊?是在懷疑她的來歷嗎?她做了什麼令他起疑?
可是,就算她露出了破綻,令他對她的來歷有所懷疑,也不可能知道她前世有三個姊姊啊!她不要自亂陣腳了,弄清楚再說!
「你怎麼那麼驚訝?」蕭得驕看著她反常的反應,十分不解,他問了什麼嗎?怎麼這個反應?
「沒有啊。」田習霏打著迷糊仗,自己又坐了下來,干笑兩聲問道︰「你說什麼?什麼三個姊姊,我听不懂。」
蕭得驕瞬也不瞬的看著她。「你不是有三個姊姊嗎?」
田習霏笑得牽強。「魯啊,誰說的?」
蕭得驕眸光一閃,看著她。「你自己說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硬著頭皮說道︰「我覺得,可能是你夢到的,與我無關。」
「要夢也是你夢到,怎麼會是我夢到?」蕭得驕有意無意的看了她一眼。「我們對撞那日,你昏迷時說,很想爸媽和三個姊姊。」
原來是她昏迷時說的!田習霏長長的吁了口氣,馬上哈哈笑道︰「夢里說的話怎麼能信?我哪來的什麼姊姊,我是家里獨苗,不信可以去問我爹,我爹就只有我一個寶貝女兒!」
蕭得驕不動聲色問道︰「那為什麼會想爸媽呢?」
田習霏用力撇清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一定是你听錯了。」
蕭得驕回憶當日,他耳力極好,他相信自己一定沒有听錯,她在夢中囈語著好想爸媽和大姊二姊三姊……
這並不是什麼大事,甚至連小事都稱不上,死不承認是為何?
「不要說這個了,你來說說你的家人吧!」田習霏趁著他思考時試圖轉換話題,深怕他會打破沙鍋問到底,她這個魂穿者渾身都是破綻,還是讓他說他的事比較保險。
誰知,蕭得驕卻淡淡說道︰「無可奉告。」
田習霏馬上不平了起來,「哪有這樣的,你問我就可以,我問你就無可奉告!」
「就是這樣。」蕭得驕一臉的不為所動。
田習霏賭氣道︰「好啊,那以後你也別想我會回答你任何事!」
蕭得驕不置可否,瞅著她。「你要下山嗎?」
田習霏馬上回答,「要!」
第四章 制服誘惑(1)
直到過了好幾日,田習霏還一直想起蕭得驕說那段話的表情,那麼認真、那麼專注,好像……好像在對她說似的……
拜托!不要臭美了,老往自己臉上貼金,又認識沒多久,他怎麼可能會喜歡上她嘛!
可是,不由自主的,都入夜了,她還偷偷走到了鋪子外頭。
月色流轉,明月高懸夜空,遠遠望去,大理寺還燈火通明,他們肯定在忙那樁分屍案,就是她在山里看到的那半具屍體。
原來,那凶手已經關押了,但除了吐露是在山里殺了被害者,具體在山里哪處他卻堅不吐實,與她相遇的那日是蕭得驕第三次進山里找屍體,在找到屍體之前,誰也不知道凶手竟然喪盡天良將被害者分屍了。
總之,那日他們下山後,將她送回來,蕭得驕又馬不停蹄的回大理寺召集人馬往山里找屍體,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將完整的屍體找到,運送下山。
可如今,那凶手竟又翻供了,稱人不是他殺的,他只是收了銀子幫人頂包,真凶早就離開京城了,還提交了自己不是凶嫌的證據,這番翻供又令到大理寺人仰馬翻,兵分好幾路去追查真凶。
所以,自那日他送她回來,她已經好幾日沒見到他了,另一個原因是她的傷還疼著,她爹一個人忙不過來,鋪子無法開門做生意,如此一來自然也沒機會見面。
奇怪了,見不到他是什麼大事嗎?她為何悶悶不樂的?又為何眼巴巴的跑來門口張望,想要與他來個不期而遇?
她嘆了口氣,承認自己確實在想蕭得驕,她想要見他……
「姊……姊姊……能給我點水喝嗎?」
田習霏被這動靜嚇了老大一跳,一低頭,看到個小女孩癱軟在角落里,若不出聲,絕對不會發現那里有個人。
「你怎麼了?」田習霏大驚失色的蹲下看,發現小女孩披頭散發,身子燙得驚人,嘴唇發白,像是隨時會昏過去。
如果自己沒受傷,肯定能把她扶起來,可現在她自身難保,便連忙回後面屋里去喊她爹幫忙。
田玉景听聞情況急忙起身,他把小女孩抱到田習霏房里,回頭又急急忙忙的去請大夫來。
田習霏看著小女孩干裂的嘴唇,連忙小心翼翼的喂她喝水,扶她坐起來時發現她瘦得可憐。
這孩子看上去才十歲左右,怎麼會一個人倒在店鋪口,她的父母呢?去哪里了?
大夫很快來了,診治之後,開了退熱袪寒的藥方子離去,田玉景去煎藥,田習霏揮了布巾給小女孩擦臉擦手腳,臉干淨了之後,發現她長得挺清秀的,巴掌臉蛋,尖尖的下巴,只是皮膚黑了點,像是長期在外生活似的。
小女孩喝過湯藥便沉沉睡去,其間出了一次汗,燒也退了,田習霏一直照顧她,自己都沒闔眼。
隔天一早,田玉景熬了肉粥又煎了湯藥來,小女孩已經清醒了,她幾乎是狼吞唬咽的吃完了肉粥,連一粒米都沒有落下。
父女兩人看得瞠目結舌也于心不忍,田習霏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是不是很久沒吃飯了?」
「我好幾天沒吃飯了。」小女孩靦腆地道︰「我叫小蘭,今年十歲。」
田玉景蹙眉。「你爹娘呢?」
小蘭垂下眼眸。「我沒爹娘,我是乞兒,從宜州一路乞討過來,那里有旱災,這兩年都不好過,原以為京城比較好乞討,沒想到京里的人很討厭乞丐,所以我好幾天都討不到東西吃了。」
田習霏嘆了口氣。天子腳下,焉容乞兒破壞市容?京里的人確實較沒人情味,在街上一般是看不到乞兒的。
田習霏柔聲問道︰「小蘭,你今後有什麼打算?一直討不到東西吃也不是辦法。」
小蘭抬起眼眸看著他們,堅定的說道︰「我打算去人牙子那里把自己賣掉。」
父女倆都嚇了一跳,這雖然是個方法,可是……可是……她畢竟還小,涉世未深,若是被不肖人牙子賣到風月場所……
父女倆對看一眼,都不敢想像的打了個冷顫。
小蘭像是要說服自己似的,又跟著說道︰「要是去大戶人家為婢,就能每天吃飽了。」
田習霏月兌口道︰「在我們這里干活也能每天吃飽!」
小蘭愣了愣。「姊姊……」
田習霏哀求的看著田玉景,她知道她嘴快闖禍了,多養一個人就多一份負擔,也不只是讓她吃飽那麼簡單,可是她實在不忍心讓小蘭去人牙子那里,她那麼小,那麼清秀可愛,若是落到歹人手里,後果不能想像。
田玉景咳了聲,說道︰「我們在做食肆的生意,剛好缺人手,你若願意就留下來吧,沒有薪酬但管吃管住。」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吃到飽。」
她還是個孩子能做什麼?等于就是收留她白吃白住了。
瞬間,淚水從小蘭的眼眶里慢慢的涌了出來,她哽咽道︰「謝謝姊姊!謝謝大叔!我有家了……」
田習霏莫名的眼眶跟著熱了,她吸了吸鼻子,對田玉景豎起了大拇指。「我爹最帥氣了!」
田習霏很是勤快的幫小蘭收拾了一個房間出來,用她的美感小小布置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