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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混口飯(上) 第7頁

作者︰白裙

既然這樣安排了,一行人休息去,不提。只是容媽媽再也沒有想到,即便是這樣安排,避不開的還是避不開。

漸進山海關,一馬平川的地形也漸漸變成了山嶺連綿。在山谷之中行走,馬車有些顛簸,加上天氣炎熱,郭菀央也有些懨懨的。正靠著水芸香打瞌睡,卻听見兩邊山嶺之上,傳來了尖利的哨子聲!

郭菀央一個激靈,身子騰地坐直了。水芸香與茱萸二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茱萸只是問道︰「這什麼哨子聲,這麼尖利難听?」

容媽媽卻是有些江湖經驗的,當下從馬車里探出頭來,厲聲呵斥道︰「快,所有的護衛都圍過來,護著馬車,加速沖出去!沖出這道山谷,那就好了!」

其實也不用容媽媽吩咐,那些護衛,都是有經驗的,其中不少,都是跟隨著定國侯郭英混過沙場的。听見兩邊山谷上的聲音,都已經策馬圍過來,護著水芸香郭菀央郭玥幾個人乘坐的兩輛馬車,往前沖去。

就在這片刻之間,無數箭鏃石頭,已經從山上凌空而下。一塊巨大的石頭砸在馬車頂棚上,將頂棚砸裂了一個大洞。幸好頂棚還算堅固,那石頭就卡在破洞里不曾掉下來。听見外面的利箭聲音就像是急雨一般,車廂里的人,臉色都是一片青白。

水芸香一邊將郭菀央死死的抱在懷中,瑟縮在車廂的一個死角,疾聲哭道︰「玥兒,玥兒!」

郭菀央疾聲說道︰「娘親,弟弟在另一個車廂里,護衛會守著他!」

水芸香鎮定了一下,說道︰「這怎辦才好!」

郭菀央疾聲吩咐道︰「丟掉財貨!我听說,盜亦有道,只要丟掉財貨,盜賊也不願意與人結下死仇……吩咐後面的僕人,只管將財貨扔掉!」

她這樣疾聲吩咐,守在外面的護衛听到了,當下大聲將命令傳達下去。又厲聲喝道︰「前面攔截的是哪里的英雄?定國侯府願意將所有的財貨送上,只要求諸位英雄勿要傷人!」

話這樣傳上去,上面卻沒有任何回應。

郭菀央打開車簾,往外張望了一眼。隨即被水芸香拉了回來,說道︰「你好生大膽!萬一被流箭傷了……」

郭菀央嘆息說道︰「母親,今日這些盜賊……只怕不是尋常盜賊呢。」

水芸香說道︰「你如何得知?」

郭菀央說道︰「這條道路乃是要緊道路,又靠近燕京重地。燕王殿下鎮守燕京已有時日了,哪里容得自己燕京周圍有這麼一伙盜賊存在?」

水芸香臉色煞白,說道︰「難道是……難道說是……昨天事情惹出的禍端?這可怎生是好!」

郭菀央苦笑道︰「也有可能是南京家里來的禍端……嗯,也有可能是燕王殿下給我們帶來的禍端。」

听郭菀央這樣說話,水芸香卻是不大明白。當下說道︰「怎麼是燕王殿下給我們惹出的禍端?」

郭菀央苦笑了一下,說道︰「姨娘,一時半會說不明白。」

水芸香茱萸等人不明白,固守在車廂外面的一個護衛頭腦,名叫郭安的,卻是听明白了,恪于身份,不能接話,心中卻是暗自點頭。

听見前面的車夫大聲叫了一聲苦也,馬車卻驟然停下。郭菀央諸人準備不及,卻差點將整個額頭都磕在車廂前面的橫杠上。幸好水芸香死死護著,郭菀央頭沒有磕上,水芸香的胳膊卻不知被哪里的什麼東西扎傷了,一片血紅。

听見馬蹄齊嶄嶄停下的聲音,一群護衛齊齊勒住了馬匹,守在馬車的周圍。

水芸香問道︰「到底發生了何事?」

郭安的聲音響了起來︰「回姨娘,是前面道路,都被巨石擋住了!」

那邊馬車之上,容媽媽厲聲吩咐道︰「還不掉轉車頭?」

這樣的吩咐,卻是讓水芸香也不由苦笑,說道︰「容媽媽,這樣山路之上,馬車調頭,相當不易。」

郭菀央已經迅速理清了一個思路,說道︰「吩咐下去,原地排列陣勢。不要輕易還擊,只要固守。」抬眼看著路邊一塊巨石,說道︰「姨娘,弟弟,茱萸……我們都到那塊石頭後面去!不要成了拖累!」

容媽媽听得明白,厲聲說道︰「固守,固守,到時候一群人定然會被盜賊殺光!」

說話之間,山坡之上,數十道人影已經沖了下來。守在馬車外圍的護衛,手中的弓箭早已上弦,現在才開始還擊!

郭菀央拉是水芸香的手跳下馬車,郭玥也從另一輛馬車上跳下來。容媽媽茱萸桂華蘭葉也跟下來,容媽媽厲聲說道︰「躲在石頭後面,只怕也是遲早的問題!」

郭菀央沉聲說道︰「馬車調頭,正落入敵人的包圍圈,只怕一支香的時間也堅持不到!何況此處距離燕京很近,燕王殿下一定能及時得到信息!」

容媽媽厲聲說道︰「你一個小孩子,知道什麼?太太吩咐過,這一路之上,事情都由老婢做主!」

郭菀央听到了這句話,倒是笑了起來,說道︰「容媽媽,您是太太身邊得用的人,自然知道規矩。這邊的護衛大哥,都是跟著祖父父親多年的老人了,自然更知道規矩。」

郭菀央的話輕飄飄的,沒有一絲分量。但是那個輕飄飄的「規矩」兩個字,卻像是一座山一般,直接壓向容媽媽的心頭。看著面前的女孩子,十歲的年紀,稚女敕的臉上竟然是一片雲淡風輕。心不由再度略略觸了一下。片刻之後才說道︰「既然這樣,就听聞小姐的吩咐罷!也罷也罷,就是將命送在這里,也是命中注定!」

郭菀央輕輕一笑,說道︰「容媽媽不要太悲觀了。現在調頭跑路是死路一條,但是守在這里,等著援兵,卻不見得就只有死路呢。」

說話之間,一行人已經躲到了巨石之後。郭家護衛都是百練之兵,安排陣勢,以逸待勞,護著巨石,密不透風。

一行女眷雖然手忙腳亂,卻好在護衛得力,掩護住了大部分箭鏃。大家躲到石頭後面,只有桂華的胳膊上中了一箭,蘭葉的腳腕扭了一下,其他人都沒有大礙。

郭菀央瞧著桂華胳膊上的傷口,卻見鮮血湮濕了小半只袖子,還有往外蔓延的樣子。撕開衣袖看了一眼,卻見箭鏃之上開了血槽。這下就逼著要趕緊拔箭了。皺眉說道︰「忍著點,我幫你將箭拔出來,先止血再說。」

桂華嗓子已經干啞,哭道︰「小姐,您小心一點……」

郭菀央點頭,說道︰「我會慎重一點,會小心一點,玥弟,你身上帶著傷藥麼?先將傷藥準備好,蘭葉,衣服撕下半片來……桂華,你的手很白啊,比你的臉要白的多……」嘴巴上一邊嘮嘮叨叨說著閑話,手上卻猛然使勁,將箭鏃一下子拔了出來。

桂華听郭菀央在評論自己的手,不覺有幾分害羞。盡管郭菀央的聲音很輕,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也听不清楚,卻依然覺得這個小姐說話好生魯莽。害羞之際,似乎手上傷口也不如何痛楚了。根本沒有預料到郭菀央會這麼快就出手,驀然之間一陣痛楚,幾乎要大叫起來。郭菀央卻是不管她,接過蘭葉遞過來的布片,死死將傷口扎緊,嘴巴里依然嘮叨著︰「桂華,哦,看錯了,你連上的皮膚其實也是很白的,主要是平時你不太會保養……嗯,你小小年紀,就不要用脂粉了,即便用脂粉,也要用好的……」

桂華才覺得痛楚呢,卻又被郭菀央一番話拉過了注意力,不服氣說道︰「怎麼就不會保養了……」

郭菀央笑道︰「我看你平時用的都是鉛粉罷。鉛粉那是世界上最毒的東西,偏生還有那麼多人喜歡……咱們寧可不用,也不能用鉛粉。我與你說,有一個簡單的磨粉法子,比尋常的街面上買的鉛粉要好。用上好的糯米,弄上三兩,用水浸泡上兩天,而後用水磨法將米粉磨出來,將粉曬干,再弄一點胭脂花膏子……」竟然嘮嘮叨叨傳授起化妝秘訣來。說起來似乎還很有道理,一行人都不覺被她吸引了注意力,桂華也不覺得手臂上痛楚了。正听得有興味的時候,卻听郭菀央笑道︰「好了,這就好了……」

桂華奇道︰「這就好了?磨出粉來,這就好了?」

郭菀央含笑道︰「我是說,你胳膊上的傷口包扎好了。」丟開她的胳膊,撿起那拔出來的箭鏃看了起來。茱萸疾聲說道︰「小姐,髒兮兮的,不要髒了手……」

郭菀央眉頭皺緊,順手將那支箭遞給茱萸,自己踮起腳尖再看外面。

此行的護衛頭腦郭安,率著十余個護衛,已經早與敵人短兵相接。雖然是百戰精兵,然而敵人數量,卻著實有些多。幸好郭安防御得法,一時之間,巨石後面,還是安全所在。只是只有十余人,如何能支撐這麼多時間?

水芸香見女兒將腦袋探出來張望,疾聲叫道︰「央央,注意安全!」見有利箭飛來,慌忙撲上去,要將郭菀央的腦袋給摁下來。

卻不想郭菀央身手比水芸香利索很多,見有利箭飛來,立馬就將身子蹲下去了。水芸香將手伸過來要摁郭菀央的腦袋,卻不想正湊上了那支利箭。

也是不幸之中的萬幸,那支利箭正巧在水芸香的手背上擦過,擦出了老大的一條血痕,卻是沒有傷到重要位置。

郭菀央心軟軟的觸動了一下,托住了水芸香的手,說道︰「娘親!」

水芸香見女兒神態,慌忙笑道︰「無礙的,才擦破一點皮而已。」

郭菀央掏出手絹,對郭玥說道︰「你幫姨娘將傷口包上。」這才想起自己情急之下叫錯了稱謂,轉頭看了容媽媽一眼。後者正盯著外面,一臉惶急的神色,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方才的稱謂,這才放下了心。

沉默了片刻,突然說道︰「郭安,能否用三才陣?」

郭安一邊指揮著手下對敵,一邊回答︰「敢問小姐,何謂三才陣?」

郭菀央說道︰「天地人為三才,一人主防御,一個主長兵,一人主短刃。三人互相配合,現在除了您之外有十二人,有五面盾牌,又有六支長矛,八把短刀,正可組成四組三才陣……」

郭安是戰場之上打過無數次滾的人物,郭菀央才幾句話,就明白了郭菀央的意思。當下疾聲說道︰「配合起來,果然能發揮戰斗力!」當下就安排下去,一句廢話都沒有。吩咐完畢,也不回頭,只說道︰「小姐天資,真的不同尋常!」

容媽媽再度看了郭菀央一眼。郭菀央得了郭安一句表揚,臉上卻沒有絲毫得意之色,相反,卻是嘆了一口氣。所謂的三才陣,其實是從明朝中葉戚繼光的鴛鴦陣簡化而來。戚繼光的士兵利用鴛鴦陣大破倭寇,所向無敵,充分說明了這一陣勢的威力。只是畢竟,戚繼光的鴛鴦陣是經過千百次訓練磨合的。這些護衛領悟力或者非常,相互之間也熟悉非常,只是他們畢竟沒有經過配合訓練!

鴛鴦陣的威力,能發揮出三成,已經是異常強悍了。

三人配合,每人只專注一件事,長兵短刃又能互相交換兵刃歇息。雖然敵人沒有變化,但是每個人身上感覺到的壓力都是頓時減輕。郭安一人,卻充當機動力量,巡視周圍,看某人吃緊,就上去幫個忙。看某處可以立即解決一人,就上去湊把手。

一時之間,護衛們都是松了一口氣,郭安說道︰「有這等法子,至少能多堅持半個時辰!」

郭安一句話落下,容媽媽先是一喜,隨即就是臉色一沉,說道︰「只有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之後怎麼辦?」

郭菀央嘆了一口氣,說道︰「媽媽你說怎麼辦呢?」

容媽媽臉上表情擰了一下,說道︰「如果沖出去……或者現在已經逃出生天了。」

她還記得方才郭菀央駁回她,讓她丟面子的事情。

郭菀央淡淡一笑,說道︰「如果不回京師,或者現在我母女還在遼陽安然度日呢。只是我等也不敢埋怨媽媽而已。」回京師,那不是容媽媽的主意,那是太太的主意。郭菀央卻是硬生生將這個責任套到容媽媽的脖子上。

容媽媽臉色變了。卻也不能駁回,當下氣呼呼不語。郭菀央眼楮眨啊眨,眼楮里已經有了淚花︰「容媽媽,今天這主意,也是央央魯莽了。只是媽媽想,這樣慌忙掉轉馬車,往來時道路逃奔,誰知前面有沒有埋伏?慌張逃奔之際,必定不能相互照顧。萬一有失群的事情,又踫到盜賊,那就百死不能免除我家族之辱。如今固守此地,即便護衛不能堅持,我們也能從容定下主意,不至于讓家族蒙羞,媽媽說是也不是?」

水芸香茱萸等人,听郭菀央婉轉說來,都是怔住。水芸香萬萬想不到郭菀央竟然定下這樣剛烈的主意,當下緊緊抓住郭菀央的手,說道︰「我的好女兒!」

容媽媽也是臉上變色。驀然站直了身子,對郭菀央躬身下去︰「小姐,老婢方才無禮,小姐請勿怪責。」

郭菀央伸手將容媽媽攙起來,說道︰「媽媽切莫如此。媽媽為我郭家勞動了半生,今日又要媽媽擔此驚嚇,我郭家虧待媽媽多矣。媽媽再向我小輩如此行禮,我小輩真的要折壽了。」

容媽媽站了起來,臉上卻依然有些愧色。郭菀央轉頭,卻是掩飾了臉上的一絲極淡極淡的笑容。方才這些都是真話,不過最後一句「不讓家族蒙羞」,卻是純粹的謊話了。

霉女穿越俱樂部的穿越女,向來是不將生死放在心上的。不過為了所謂的貞潔問題而自殺,郭菀央卻是不肯。穿越一次費用不少,怎能輕易浪費?

而且,郭菀央也基本上可以斷定,只要能堅持上半個時辰,燕王軍隊必定能發現這里的情況。

畢竟,自己可是定國侯家眷呢。這一路上都沒有事,偏生上了燕王的地盤就出事了,這朱棣怎生說得過去?

更何況,昨天才與燕王手下發生過沖突,今天就遇到事情了……如果自己真的死在這里,那朱棣可就給了政敵一個好借口了。

朱棣不至于這麼無能,也不至于這麼呆傻。

只是自己必須這樣說。原因嘛……這樣說才真正符合這個世界的審美原則。能在這樣的關鍵時候表演一把,郭菀央很樂意。

穿越女嘛,一定要學會作秀,一定要學會裝逼。

轉頭,卻揚聲說道︰「郭安,有無暫時不派用場的刀劍,卻給我們一把?」

巨石後面說話,郭安也是听明白了。听得小姐定下這樣的烈性主意,饒是冷血漢子,也不由動容。他這樣刀頭上舐血的漢子,蔑視生死容易,可是面前的女子,卻是一個長在深閨之中的弱女,而且是一個只有十歲稚齡的弱女。當下說道︰「有剩余刀劍,小姐小心了。」掉轉了刀頭,扔了過來。郭菀央一把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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