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王世子和世子妃左右扶著哭了數日的清平王妃進靈堂時,紀鳴正在號啕大哭,紀寬等一眾兒子兒媳女兒也跟著哭號,場面十分哀傷。
嫡母去世,紀寬須守孝三年,能不哀傷嗎?
母親仙逝,剛進禁衛軍虎威營的紀東霖一樣要守孝三年,能不捶胸頓足嗎?
所有適齡的兒子、女兒婚事停擺,等三年後再議,想想就要痛哭流涕。有人真傷心,有人傷心之余順便為自己哭一哭,總之武定侯府哭聲震天,孝心有沒有感動天地不知道,至少清平王妃心里好受多了。
辦完喪事,侯府開始閉門守孝。
沈妙蘭被遺忘在侯府最偏僻的小院子里,所有人都說她是喪門星,長英縣主問她是要剪去頭發當姑子,還是在家里為平寧郡主一輩子茹素念經,以贖罪孽。
沈妙蘭選擇留在侯府,平寧郡主死在她面前把她嚇壞了,她要念經回向給平寧郡主,以求心安。
佟福玥為她的命運嘆息,但長久不見此人出現,很快便忘了她的存在。
春去春又來,守過一年重孝,這期間長英縣主艱難地生下長女,痛了兩天孩子才生出來,受了大罪,便不大喜歡這個女兒,加上不能用葷腥,坐完月子身體也不太好。
文淨嵐歡歡喜喜上花轎,佟福玥沒法去送,守孝之人不能參與喜事。
宣明帝下旨冊封淑貴妃周氏為皇後,舉行盛大莊嚴的封後大典。
佟靖邀紀老爺子出去散心時,小鐘氏便來看佟福玥和外曾孫,吃素也很對胃口呀,簡三娘的素齋素點心在這一年真是幫了大忙。
小鐘氏也沒想到這一世平寧郡主會提早暴病而亡,難道是因為多了一個沈妙蘭?
不過也無所謂,大家的日子一樣過。
小鐘氏說起文淨嵐和邵舉人被分家出來單過,差不多是淨身出戶,只得到一處田間磚瓦房當作棲身之所。
「為什麼啊?」佟福玥大吃一驚。
小鐘氏將原由說了一下,又道︰「我看她很開心能自己當家作主,便回來了。」
即使不太看好她,但只消不揮霍錢財,日子也能過下去,小鐘氏便不去管了。
*
宣明十年,細雨微涼的五月。
三年孝期已滿,紀寬很快重回朝堂,守孝之前他在翰林院已待了三年,回來後補了大理寺主事的缺,正六品。
守孝期間他也沒閑著,帶著祖父和妻兒回田莊住一段日子,了解農事,學會走路跑跳的崽崽正好四處撒歡,享受野趣的農莊生活。
佟守凡和慕容三郎也會來尋他討教學問,紀寬大方的將自己寫滿注解的書籍借他們抄閱,給他們講解,還分享考場甘苦談,後來慕容三郎先中舉,佟守凡得了秀才功名,準備下次秋闈不落人後。
兒子三歲後,紀寬親自為他啟蒙。
重新步入官場,他也沒有忽略家人,感情越發親密。
一日夜里,夫妻同床共枕,說說閑話。
紀寬輕聲道︰「父親想續弦,被祖父阻止了,罵他老不羞,世子已娶妻生女,何苦多個繼母壓在他頭上,倒教父子生分。祖父教父親多看顧家里,東岳和四弟、二妹的親事也該操辦起來,別成天想女人不知所謂!」
佟福玥輕笑出聲,「祖父要長命百歲才好,不然父親肯定像月兌了疆的野馬。」
不得不說平寧郡主的去世讓紀寬心里緊繃的某一根弦松了,愈活愈自在。
「我也不想多個繼母,更不願見你給年輕婆婆行禮,太糟心了。」
「相公確信祖父能阻止父親?」
「祖父能行的。」
不行的話,他也有辦法讓紀鳴無法續弦,辜負了他的母親,還想逍遙自在地一娶再娶三娶,作夢去吧!
紀寬側身,伸手刮一刮佟福玥的鼻子,「良辰美景,不談別人,說一說你。」
「我怎麼了?」佟福玥脈脈含笑道。
「孝期已過,娘子何時再為我添個女兒?」
她嫣然而笑,聲音溫柔,「我哪里知道?別問我。」
「不問你問誰?就問你……」
望著他寸寸逼近的臉,佟福玥被他灼熱的呼吸蠱惑了,融化在他多情而熾熱的擁吻里。
兩心相悅,情意繩繕。
沒多久,佟福玥又有了身孕,不管這胎是男孩或女孩,多一個孩子都是多一份福氣,他們會一家人圓圓滿滿,共度長長的一輩子。
紀寬看著妻子隆起的月復部,笑容不自覺地爬上臉頰,功名利祿誠可求,但他更想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