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湄!不要緊張!大家都成年人了,這很正常!
光是這麼想,心跳聲就怦怦地劇烈響起,教她難以忽視,她拍了拍自己的臉,深吸了幾口氣,鎮定下來。
有什麼好緊張?她愛他,這事情再自然不過。害羞難免,但比起害羞,她寧願給他一次難忘的體驗。
沒想到自己那麼開放齁……想到這里,她認真搓洗身體,要用幼咪咪、香噴噴的身體,讓紀年倉意亂情迷!
意亂情迷咧!
當程知湄從浴室出來,走進臥室時,紀年倉看也沒看她一眼。
他手拿一本書,低頭好認真的閱讀,連旁邊床鋪凹陷,程知湄上床來了,他也渾然未覺。
她倚在他旁邊,靠在他肩頭,看他在看些什麼。
書上字體密密麻麻地,她望一眼書皮就知道是他愛看的金庸,她試圖也讀了兩行,頓覺愛困,秀氣的打了個呵久,在他身旁躺下。
她閉上眼楮,睡意很快席卷了她,在真正進入沉睡之前,她腦海里飄過的思緒是──
紀年倉是正人君子,是她太了……她……有些失望呢︰
呼,真過癮。
紀年倉剛看完一場惡斗,正要翻到下一章節繼續時,一道輕淺的呼吸聲傳來。
他呆了呆,向來一個人睡的他一時適應不了,側過臉看見已然沉睡的程知湄,才想起來她今晚留宿。
將書本放在床旁矮幾,他拉了拉棉被在她身旁臥下。
一手撐著脖子,眼楮貪看她的睡顏。
她將被子蓋得緊實,只露出一顆頭來,頭發微散、發尾微濕,睡得甜熟。
紀年倉睡不著,就這樣看著她。
他俯,模了模她滑女敕的臉頰,手順著脖子滑下,在鎖骨間游移,她肌膚的觸感滑膩,教他幾度想移開手卻又被吸引回來。
輕輕地,把被子掀開一些些。
大手探進去,她穿著自己寬大的舊T恤,美麗的肩膀從滑落的T恤露出,他的手貪心的貼上去,輕輕的親了下她的臉頰。
然後啊,輕巧的吻一路下移,他又親了親她可愛的肩頭,緊繃,明明偷偷挑逗她,但看見她熟睡的臉,卻又壓抑自己的yu//望怕吵醒她,雖然克制想埋入她的沖動,但手卻離不開她的身體。
他深吸口氣,這樣不行,他他他可能要去洗個冷水澡。用盡力氣將手抽離,正要掀被起身,一只大腿卻在同時跨上他的腿。
他別過臉,正要小心翼翼的將她跨過來的腿移開,卻听見一陣笑聲。
程知湄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來了。
如張著大眼楮,懶洋洋的對他笑,抓了他的手臂,將他往自己方向拉。
兩只大腿夾得更緊,她整個人貼過來,窩在他胸膛旁,佯裝無事道︰「你要去哪兒?快睡快睡。」
他苦笑。「我想先去洗個澡。」
「干麼洗澡?不是洗過了?」她看起來全無心機,無辜的問他。
她當然知道他在壓抑yu//望,可是……誰叫他剛剛忙看金庸,現在好不容易可以確認自己對他的魅力有多少,當然要好好逗逗。
他沉默數秒,看穿她的小心機。
深邃的眼眸閃過光,他帶著淺淺的笑,不語的看著她。
她忽然覺得自己像是他眼中的獵物,光是他這樣看著自己,她就覺得心神不寧,尤其是他很刻意的將目光從她身上滑過,這讓她覺得不安。
下一秒,他開始動作。
沉重的身體壓上她,在她還來不及驚呼前,熱烈的吻落下,侵略她的唇瓣,她被吻得意亂情迷,在他松開她的唇後,猶听見自己微喘的聲音。
……
他們筋疲力盡,睡到隔天中午。
紀年倉先起床,他梳洗過後,看見程知湄仍然沉沉睡著,他心軟的想著再讓她多睡一會兒,走向廚房,隨便做點東西吃。
冰箱里只有火腿、蛋,還有腌小黃瓜罐頭,他將桌上的吐司烤過,火腿跟蛋煎熟,挖出一點腌小黃瓜放在小碟子里,再煮了一壺女乃茶。
香味把程知湄叫醒,她懶洋洋的踱至客廳,看見他已經在吃了,她有點不悅的說︰「好自私,沒叫我都自己先吃。」
他正看著午間新聞,頭也沒回,指了指廚房。「有你的分。」
她去把食物取來,窩在他旁邊,雙人沙發很小,他們擠在一起,她陪他看新聞,還有點想睡覺。
她嘗了微焦的火腿,眯了眯眼楮。「火腿吃起來還好。」
他瞪她一眼。「不爽不要吃。」
她嘿嘿笑,撒嬌的靠向他,頭在他肩窩磨蹭。「但是你煎的,就有加分。」
他哼一聲,自己已經吃完了,站起來收拾杯盤,他愛整潔,也不等程知湄吃完,順手先洗了自己的分,洗完盤子放在流理台陰干,再洗了手後,才回到客廳。
程知湄看著電視機哈哈大笑,她手上的早餐吃了一半,另一手拿著馬克杯,里面的女乃茶岌岌可危,每每快要灑出來時,她又坐了正,保住了女乃茶。
這個畫面,竟讓紀年倉強烈的感覺到幸福。
心愛的人吃著自己做的普通早餐,窩在他的小沙發上,電視演著他不會看的「康熙來了」,她哈哈笑著,柔軟的嗓音為這屋子注入生氣。
她笑得搖晃,他擔心那杯女乃茶就要潑濕他的沙發。
可是又覺得被潑濕也沒關系,因為當他清理時,她會用很抱歉的眼神看他,他要假裝生氣,她可能會道歉求饒,他最後會原諒她,再把她拐到床上去。
紀年倉曾經覺得自己一個人也好,曾談過的戀愛都沒有熱情,好像湊巧走一起,就交往看看,自然也都走不長遠……尤其在經歷過那段搞壞身體,還要看精神科的日子,他決定簡單過生活,也許不需要戀愛。
沒想到認識程知湄後,這些心理上的束縛自動沒了,他敞開自己的領域,由她一步步踏進。
他忽然想起那個叫他大熊的前女友,是當時公司大樓里其他公司的員工,他從沒注意過她,她卻在某天中午叫住他,來了個想跟他做朋友的大告白,一切都是她主動,跟他要電話、約他吃飯、提出交往……她是個好女人,但他們之間沒有熱情,溫溫的像一杯開水,他甚至……快忘了她的長相。
是她提出分手的,他也由著她。
決定開餅干店時,很自然的想到了這個綽號,沒有紀念戀情的意思,只是單純喜歡罷了。
而程知湄……她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一個笑容,就能掀起他心口漣漪,每次和她黏在一起,就覺得莫名幸福,可是她離開後,竟又乍然空虛。
這空虛讓他現在這樣看著她,竟開始恐懼有天她若離開,他將又再重新孤單,這……教他害怕。
程知湄轉頭,看見他杵在那兒定定盯著自己,她朝他嫣然一笑,問︰「等等要做什麼?去工作室?」
他卻答非所問,眼色認真。「我在想……我們什麼時候結婚?」話一出口,他呆住,原來自己竟有想用婚姻綁住她的念頭。
她也一樣呆住,接著聲音有點發顫。「你要娶我?!」
干麼突然這樣說?啊,她懂了……沒想到,紀年倉這樣老派,覺得發生關系後就要談婚姻?
可是,她心中除了震驚,並沒有覺得被唐突的不悅。
相反的,心中還甜滋滋地,覺得這樣也不壞,嘿,是啊!跟他結婚也不壞!
「沒什麼不可以。」他細看她臉上精彩的神情,看她皺著眉思考,他補充道︰「我只是隨口問問,是想說,如果我們一直交往下去,總會有那一天的,我不是不婚族,我很傳統的,所以……」
她笑了。「我也很傳統。」
心中其實有點感動,這年頭肯認真談婚姻的男人少,避之唯恐不及的男人多,她不是沒想過結婚這件事,只是跟紀年倉交往才沒多久,當然沒想到那麼多。
她放下手中杯盤,緩緩走到他面前,笑吟吟的看著他,鬧唱著︰「當當當當、當當當當……」正是〈結婚進行曲〉。
「紀先生,你願意娶我為妻嗎?」
他不語,覺得她在拿他開玩笑,他心中是很認真的,他有那麼一些不知所措,自己怎麼這樣瘋狂?
她撲進他懷里,緊緊攬住他的腰,笑道︰「紀年倉!你真的太傳統了!像你樣的男人哪里找?上了床就想到要結婚……」
他一听,知道她誤會自己的意思了。「我不是要負責。」
「那你是不負責嘍?」她挑了挑眉,裝作不悅狀,但唇角在笑。
他抓住她的雙手,正色看向她,不管自己將說的這些話語有多麼陳舊迂腐了,全說給她听。
「我想跟你共度一生,跟你在一起很開心,就算這樣繼續下去也很好,我甚至怕有天我們會分手,所以……好吧,我是有點急了,是不可能馬上結婚,但我覺得可以有個婚約的承諾。」
承諾?她很感動,喜歡他這樣形容。
她收住笑容,明亮的大眼楮靜看他一會兒,眼眶濕了。「從沒有人對我說過這種話……」
他嘆息,撫著她的背脊作為安慰。「我覺得你值得讓我說這些話。」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對我來說,生活不求什麼,只要快樂簡單就足夠了。認識你之前,我生活簡單滿足,跟你在一起之後,我更快樂了,你知道嗎?簡單的生活是水,你是空氣,缺一不可。」
她淚眼汪汪。「你怎麼可以讓我這麼感動?」
真正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番像電影對白一樣的話,他們交往不久,他卻有這番體悟,她心中清明,這份細心她是沒有的。
說實在的,她被工作纏身,常疏忽他,這刻她忽然明白,這份感情能在她的忙碌之下還走得溫暖,是他一直存有這份珍惜之心的緣故。
他這般認真待她,要不感動真的很難。
她哇一聲大哭起來,抽抽噎噎道︰「我們就來訂承諾,我……我……我非你不嫁!」她胡亂措辭,傻氣的亂說一通,連非你不嫁這四個字也被她吐出來。
要知道,非你不嫁這四字有多沉重?現在男女不敢輕提婚姻,她卻這樣月兌口承諾,听在紀年倉耳里,雖然這詞有點傻氣,但也是感動不已。
他溫和一笑。「我的工作室訂單穩定,未來我也不打算擴大,變動是不大的,我隨時可以步入婚姻。」
她抬頭望向他。
他眼色里的認真撼動她的心房,心口那一下又一下跳動的心跳,好像是為他而跳,怦怦地告訴自己,這男人看待這段感情是這樣認真。
她眸色閃過一絲異光,重新抬眼時,卻是滿滿坦蕩。「兩年,我還想在工作上努力兩年時間,至少拚出一番成績。」
他听了,面色如常,只有唇角閃過一絲微乎其微的顫抖,他溫暖的看著她,目光里有著支持。他以指貼上她臉龐,輕擦上面未干淚跡。
紀年倉的嗓音分外溫柔。「當然好,我等你。」
程知湄永遠也不知道,因為她這句話,讓紀年倉疑惑了。
紀年倉有挫敗感,明知工作與戀愛不是非得要拚個輸贏,然而這秒鐘他還是有種輸給工作的感覺。那滋味,不好受。
或許從好多個看著她因為疲于工作而在小椅子上睡得東倒西歪的夜晚里,他內心里對這段感情擔心憂慮的小種子,就已偷偷發芽了。
*
第7章(2)
說好要給程知湄驚喜的星期二很快就到了。
這天過了中午就開始下起了蒙蒙細雨,輕細雨絲將城市織上一層網,霧化人們的視線。
紀年倉早早備好了材料,等待程知湄過來,忽地,手機屏幕亮起藍光,他飛快察看,是程知湄。
她搭上高鐵,一個小時後會到,他在心中抓準時間,開始做起偷偷練習了好幾遍的舒芙蕾。
他一直記得上次她從雜志上看到舒芙蕾的介紹,直嚷著說想吃,但無奈台灣販賣純正地道舒芙蕾的店家屈指可數,他們曾一起造訪過幾家,卻都備感失望。
雜志上說,真正的舒芙蕾是一道曇花一現的甜點,上桌後沒幾分鐘就會開始塌陷,在烘烤時要能讓它膨起來也有一定的難度,對于習慣將甜點做好放在甜點櫃的台灣店家來說,要嘗到現做的舒芙蕾更是難上加難。尤其很多店家將舒芙蕾加上過多的面粉,以確保其不會塌陷,但口感就跟戚風蛋糕差不多,絕不是正統舒芙蕾。
紀年倉刻意花時間去學,自己偷偷反復練習,失敗了很多次,最近終于漸漸熟練,于是約了程知湄要做給她品嘗。
他抓好時間,做好了兩個香草舒芙蕾,打算等她到後不久就上桌,給她一個小驚喜。
然而,早該出現的她卻遲到了。
他等了十五分鐘,舒芙蕾中央塌陷了,他嘆口氣,重新再做,想著可能從高鐵站來這里的路上塞車了。沒關系,他再做。
第二次舒芙蕾做好後,程知湄還是沒來。
他拿起手機撥號給她,她沒接,紀年倉開始擔心,會不會發生什麼事情?
透過窗戶,他看見外面的蒙蒙細雨,遠處傳來一聲刺耳的喇叭聲,他忽然覺得心神不定,有些慌地繼續撥號給她。
程知湄終于接了。「喂?」
「你在哪里?怎麼還沒到?」他嗓音有些急。
「對不起啦!因為我剛剛下高鐵時接到客戶電話,有個文件一定要印出來交出去,所以我回公司一趟,剛剛一直在忙,一時忘記跟你講……」
後來她說什麼,紀年倉都沒听清楚,只記得自己把電話掛了。
這刻,他覺得有些不真實,看著眼前完美的舒芙蕾,望著它們一點一點凹陷,好像就如他心里那把名為包容的尺,寸寸崩壞。
去他的工作忙碌!
他握緊手機,手機還在震動,是程知湄回撥過來的,他不想接,絕不接。他很生氣、太生氣了,所以不接她電話,這是他的抗議,他要她知道他的火大,是因為她的疏忽與……忙碌。
他忽然不知道,這樣愛下去對不對?他能夠永遠包容嗎?
下一秒,他又想到她說的兩年承諾。
有時間限制,至少是個憑借吧?他試圖樂觀去想,包容忙碌的她兩年,以他對她的滿腔豐沛的愛,沒問題的。
蒙蒙細雨,逐漸轉為滂沱大雨。
程知湄從雨中跑來,因為紀年倉不接她電話,她感到緊張,連傘也忘了帶,就沖了出來。
招了出租車,偏偏司機對這附近的小巷弄不熟,她干脆要司機在巷口外面的大馬路停下,自己跑步進來。
雨打在身上時,她沒有感覺,只覺得濕發貼在臉上,教她思想更清明。
紀年倉生氣了,他從沒掛過她電話,曾經她也為了工作打電話跟他說明會遲到,他也沒生氣。而今天——她想,反正他會在工作室待著,她慢一點也沒關系,而且因為突然接到工作,一忙起來就忘了要撥電話通知他。
這是她的錯。
她是不是太習慣他的包容,所以漸漸不尊重他了呢?
腦中冒出他那雙炙熱的眼楮,初見時,那雙眼眸冷漠得幾要凍傷她;如今,那卻是一雙她見過最充滿感情的眼楮,每當他盯著自己時,她只覺得自己要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