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在剛難得傻笑了起來,他摟住田小苗,親著她白女敕的臉頰。「別生氣了好不好?幸好這個結果是圓滿的,謹言也回來認錯了,我們兩個都找到了幸福,還要結婚了呢……」
田小苗冷笑兩聲,突然猛地將他推開,皺著鼻子重重地哼了一聲。
「哼!你就是吃定我了,覺得我很好糊弄,才會每回都用這種方式。這一次,我可沒有那麼好搞定!」
***
田小苗真的生氣了。
到了談婚事要喬攏各項細節時,她居然賭氣不見麥在剛,害得他除了忙新公司的事,也要忙婚禮的事;宴客的飯店要找他,婚紗公司要找他,婚禮攝影要找他,印喜帖的印刷公司要找他,連新娘秘書都找到他頭上來,蠟燭兩頭燒,讓他是一個頭兩個大。
不過這也只能算是他的報應,誰教他機關算盡,最後卻毀在劉謹言一番痛哭懺悔的話。天知道他真的把小苗看得太單純也太傻氣了,好歹她也是個三十歲的成熟女人,社會經驗也不少,當然能從那些只字詞組里拼湊出蹊蹺。
沒有一個人從小被看管到大,就連以身相許都是遭人算計,還會開開心心結婚的!
所以,當長輩們知道了這個情形,沒有人同情他,麥大興每天高高興興的到隔壁田家串門子兼唱卡拉OK,兩家母親也興致勃勃的討論著婚禮該有的穿著及首飾等事,至于老實的田耿仲,正熱衷于那些新式作物的種植,所以每個人都沒空理會麥在剛。
但有一些事,總是要田小苗出面,譬如說拍婚紗照總不能各拍各的,一些新娘的發型首飾等東西也要本人才能確認,但麥在剛怎麼也找不到田小苗,幾乎要讓他懷疑自己大概結不成婚了。
如今,他只能用最笨的方式土法煉鋼——走上街頭去問,到底哪里可以找到他的小苗?
「小苗喔?我今天有看到她和罔市一起坐車出去了,好像去了王爺廟那里拜拜吧?你們不是要結婚了?應該是求婚姻幸福……」住巷口出入一定要經過她家的王媽媽這麼說著。
麥在剛趕到了王爺廟,這時候重新擔任爐主的黃理事長說了,「小苗?沒有來啊!不過有听老田說,他這兩天想要帶小苗姐弟上山拜祖先,順便跟祖先說小苗要跟你結婚的事,應該是去掃墓了吧?」
這下,麥在剛只好模模鼻子,無奈的往鎮上的第一公墓走去,幸好他和小苗是青梅竹馬的鄰居,熟到連對方祖墳在哪里都知道,所以一下子就找到了地頭。
慘的是,等他到了以後,赫然發現墓地整整齊齊,連一根雜草都沒有,田家人早就掃好走人了,他還是慢了一步。
此時遛狗經過墓地的劉媽媽——是的,她的興趣就是在鎮上各個奇怪的地方遛狗——見到了麥在剛,很大聲地喚住了他。
「在剛,你在田家墓地做什麼?該不會是要找田家的人吧?那你要回家找啊!田家不就在你家隔壁?哎喲,小苗好像在生你的氣,你找不到人的啦!看你可憐跟你說,田威在家啦,你知道了吧……」
麥在剛臉上劃下了三條線,終于知道原來不止兩家父母,連鎮上的鄉親都在幫田小苗欺負他,可見她真的氣得不輕,不過劉媽媽的話也給了他一線生機,他道謝後,連忙趕到田家。
從家里出發繞了一大圈又來到田家,起點和終點距離不到十公尺,麥在剛心里的感嘆可想而知,而當田威出來開門,見到他時說出的驚人之語,更令麥在剛差點沒昏倒。
「姐姐她去試婚紗了,你現在去應該還看得到。」田威用憐憫的眼神望著他。
「……為什麼每次你一出場,說的話總會令我想吐血呢?」他無奈道。
當麥在剛來到了婚紗公司,果然見到了自家母親與小苗的母親,兩個人看到他還像嚇了一大跳,想到如今自己落得眾叛親離的下場,也只能望天感嘆。
「哎喲,你來了喔?那我就先回去了!」麥母尷尬地干笑,畢竟玩自己兒子玩成這樣,還是第一次。
「在剛啊,那小苗就交給你了,我跟你媽先走了。」田林罔市倒是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很干脆的拍拍走人。
兩家母親飛也似的跑了,徒留一肚子悶氣又發不得火的麥在剛,坐在更衣室外的長沙發上等。沒幾分鐘,布簾突然拉開了。
「來看看我們新娘子有多性感……哎喲?新郎你來了喔?那就一起看看吧!」
替田小苗服務的婚紗公司業務員巧妙地見風轉舵。
麥在剛確實很用力的在「看」田小苗,而且看得眼楮都快掉出來,鼻血險些沒噴得三尺遠。
這這這……這哪里是新娘禮服?這是性感內衣吧!
只見田小苗穿著超低胸新娘禮服,衣服的胸線在深深的中間打了個叉,更顯得兩團豐滿呼之欲出,腰部做縷空設計,由薄薄的一層蕾絲可看到小蠻腰,以及肚臍上的那顆鑽石。
至于曳地長裙,優雅是很優雅,但那高衩幾乎要開到大腿,如何讓他不抓狂?
他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小苗身材這麼好,但這件事只能他一個人知道!他可不想用這種方式與其他男人分享!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生氣,否則如果又一次惹火了她,今天到婚紗公司的目的大概會馬上由試婚紗變成取消婚禮。
「好看嗎?」田小苗像是一點也不驚訝兩個媽媽為什麼變成了他,還擺了個姿勢搔首弄姿。
「小苗……我覺得似乎露得有些多了。」他盡量控制自己溫和的說出這句話。
田小苗聳聳肩,偏頭想了一下之後,又和業務員進更衣室換下一套禮服。
不過這可不是因為她有多認同麥在剛的話,而是試穿婚紗就像玩小時候的紙女圭女圭或芭比女圭女圭游戲一樣,只是這次主角換成了自己,難得有機會穿禮服,還有人服侍,當然要多換幾件,享受一下當公主的感覺。
第10章(2)
五分鐘後,田小苗又出現了。這一次她的禮服是希臘風,胸部的開口雖然開得有些低,凸顯了她胸部的美麗線條,但有一條細線繞到她的後頸打結,避免了走光的危機,而裙子也是普通的長裙,沒有開衩,這讓麥在剛勉強能接受。
「這一件如何?」她很滿意這件禮服制造的女神感,得意地轉了一圈。
就是這一圈,讓麥在剛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小苗,你確定嗎?這件衣服背後什麼都沒有,一直開到溝……」
「這是流行!你一點都不懂!」田小苗不以為然地橫了他一眼,不過還是和業務員進去換了第三套。
這一次的等待,麥在剛就有些冷汗涔涔了,因為他實在對田小苗的眼光不敢恭維,不知道她等一下出來給他什麼驚喜。
半晌,簾幕再一次拉開,麥在剛雖然做足了心理準備,仍是瞪大了眼,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次這個小妞就干脆了,禮服的上半身根本只是一片寬約五公分的布料繞在身上,雖然擋住了所有重要部位,也「捆」得很時尚,但這條布料在別的女人身上,他會很欣賞,但在自己女人身上,就是不行!
「小苗,你能不能穿得……呃,保守一點?」他終于忍不住提出建議,而且還是在吐完了三升血的情況下。
「這樣很好啊!我已經保守了三十年,這是我唯一可以露的一次,我當然要用力的露一下。」田小苗又用力地扭了幾下,讓整件禮服在走光邊緣,還故意正眼看著他,就像用眼楮在挑釁著。「你已經管我管了三十年了,現在還要管嗎?我不會連這點自由也沒有吧?」
這句話听在麥在剛耳里,自動被他解讀成——你要再管老娘,你就試試看!
一句話刺中他的要害,但理虧的人是他,他只能一咬牙,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不管你要穿什麼,當、然、都、可、以!」
***
在見了田小苗一面後,麥在剛突然覺得自己出運了,居然許多原本讓他忙到焦頭爛額的事,都在一夕之間解決了。
宴客的地點與菜色,他父母挑好了;婚紗公司,田媽說她會處理;婚禮攝影的協調,田威自願接手;印喜帖的印刷公司,當然是他老爸來決定;至于新娘秘書,嘿,居然直接和小苗聯系了。
反正這些瑣事他也不計較,而且他相信大家都會盡力辦好,不會有令人不滿意的地方,所以他樂得輕松,雖然他對小苗的婚紗有些意見,但他一直說服自己那只是幻覺,嚇不倒人的。
只是當麥在剛以為暴風雨將要過去的時候,麥大興交給了他一個任務——派發喜帖。
這不是個容易的任務,除了住在外地的親朋好友們可以用信件寄過去,一些大分量的親威及關系深厚的鄰里都要親自送帖子上門,如今大家都是站在小苗那邊,這帖子可不好送啊!
果然,當他第一個來到舅舅家時,舅舅先是劈頭訓了他一頓,然後才告訴他婚禮那天有事,會考慮前往。
第二個來到黃理事長家,麥在剛有了先前的經驗,先以慘兮兮的形象出現,請黃理事長別再整他了,黃理事長雖然大表同情,卻也表明婚禮那天與他表姨媽的兒子的堂弟婚禮撞期,所以不見得會去。
接著又送了阿姨叔叔堂表兄弟姐妹及賣菜的陳大媽、遛狗的劉媽媽、巷口的王媽媽一干人等,結果每個人居然不是有事就是要趕場,看來麥田兩家的結婚大典那天,真是個超級好日子。
麥在剛有些喪氣地回家報訊後,惹來麥大興一陣白眼,他只交代自己兒子,婚禮沒人來,到時候新郎最難看,叫他自己看著辦。
但他能怎麼辦?難道要拿著槍指著每位賓客,要他們準時出席嗎?
就這麼抱著不安的心情,婚禮那天到了——
麥在剛早上到田家迎娶,看到田小苗定裝的婚紗時,差點沒看直了眼,心里五味雜陳,又夾著絲絲欣喜。
那是一件法國風的浪漫婚紗,沒有太多累贅的裝飾,典雅又高貴,新娘子露出了鎖骨與香肩,上身全由蕾絲包覆,雖然若隱若現,但精致的繡花卻十分搶眼的遮住了應遮的部位,這是一種上流的性感,凸顯了身材的優美曲線。下半身則是大蕾絲裙擺,拉得長長的,這是每一個女性夢想中的款式,讓田小苗走出來時,猶如一位真正的公主。
「小苗,你……」麥在剛太驚訝了,他以為她會堅持她的肉彈路線,想不到她竟給了他如此大的驚喜。
「你不喜歡嗎?這款式可是特地為你挑的!」田小苗雖然低著頭,卻看到了他眼中閃過的欣喜,不由得展顏一笑。
麥在剛愣了一下,終于明白自己是被田小苗耍了,不過他心甘情願被耍,搖頭大笑起來。「哈哈哈,小苗,這次我真的輸了,你玩我的手段實在太高招了,我自嘆不如。」
田小苗嬌媚的覷他一眼,心里偷偷地笑著。他要面對的驚喜還不只這一樁呢!
兩家采取的是傳統台式婚禮,迎親、納彩、行禮、祭祖等儀式都沒有少,一個早上,就在隆重而又感人的氣氛中過去了。
中午,便是麥在剛要迎接的最重要考驗——婚宴。這次他父親大手筆席開八十桌,雖然他心甘情願出這筆錢,但重點是人也要坐得夠多,場面才不會難看啊!
萬一到時候大家真的都無法出席,或趕不到……光想這些,麥在剛就不由得一身冷汗。
然而當他在婚宴會場的門口接待賓客時,絡繹不絕的來賓幾乎讓他驚訝得合不攏嘴,笑意也久久沒有從臉上散去。
「舅舅你來了?謝謝,謝謝,我還擔心你不來了……」
「黃理事長?謝謝你的光臨,你趕場成功啦?」
「劉媽媽?太驚喜了,你沒帶小狗?其實沒關系的……王媽媽?我真怕你去了隔壁鎮來不及回來……」
一個個原本說不來的都踴躍參與了,麥在剛由擔心、驚喜,到感動得眼中有一些濕潤,這些長輩們玩歸玩,心里還是疼他的,全都排除萬難來了。
果然這個純樸的鄉鎮,才是他真正的家!
一直到賓客都坐定了,結婚典禮開始,新人進場時那種隆重而又盛大的氣氛讓全場沸騰,氣氛在田耿仲將田小苗的手交到麥在剛手上時達到高潮。
感人的一刻令田小苗與媽媽都忍不住哭了,田耿仲則是硬撐著一張嚴肅的臉怕哭出來出丑,麥在剛滿心感懷的紅了眼,全場拭淚的拭淚,歡呼的歡呼,連當伴郎的田威都笑到眼淚掉了出來。
直到兩家人在台上站定了,除了感謝賓客光臨,麥在剛也才知道,原來自己直到了這一秒前,都還在被耍。
麥克風遞到了田小苗手上,她先朝著麥在剛嬌媚地一笑,才感性而又感動地對著所有台下的賓客致詞。
「感謝大家的光臨,也感謝大家陪小苗演這一場戲。」說到這里,她得意又頑皮地覷了一眼麥在剛,「在剛是個優秀的男人,我很榮幸能嫁給他。不過也因為他太優秀了,串通鎮上的人演了出廟會騙了麥爸爸,之後又讓我知道,原來他為了和我結婚,也是煞費苦心,連我也騙了。
「所以為了讓他知道人外有人,不是每個人都會乖乖中他的計,同時也讓麥爸爸消消氣,所以我們串通起來演了這場戲,讓在剛找不到我,也讓在剛以為大家都不來婚禮,這樣他就能體會一下為別人擔心的辛苦與難過,以後他成立直銷公司,也更能為鄉親著想,大家說對不對?」
「對!」全場轟動起來,不僅有著喧騰的尖叫與歡呼,還有人拉禮炮呢!
麥在剛滿臉無奈,終于知道自己被騙得多慘,但看著父親哈哈大笑,母親也合不攏嘴,連一向嚴肅的田爸笑得眉眼都眯起來,待他最好的田媽也捂著嘴直笑,最後他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釋懷了這一切。
「和你們年輕人做事,太好玩了啦!我這把年紀還沒玩得這麼刺激過!」黃理事長首先發難,笑得前俯後仰。「以後有這種廟會啦、騙婚的戲要演,一定要再找我!」
「對啦!你們麥田兩家的婚禮,真是我參加過最有趣、最熱鬧、最有參與感的婚禮啦!」劉媽媽也笑著道,可惜她家的小白沒來,不然來這里汪兩聲讓氣氛更熱鬧一點也不錯。
「喔,在剛和小苗的計劃比八點檔還八點檔,太贊了啦!」林大媽也幫腔。
婚宴才一開始,氣氛就這麼熱烈,想必今天兩人的婚禮一定非常成功圓滿。
想到這里,麥在剛忍不住靠在田小苗耳邊道︰「你這個頑皮鬼!」他點了點她的鼻頭。
「這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啊。」她故意仰起驕傲的小下巴,因為她知道他愛她。「難道你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