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雨棠再遲鈍也感覺到了,不會吧?她一直以為他只把她當妹妹,難道……?!
「經理……好吧,學長,我們的話題怎麼會從西雅圖跳到這里?」她在心底祈禱,不會的,一定是她猜錯了,學長絕不是那個意思。
「因為我不想去西雅圖的原因就是你,我不想離開你!」他看著她,一字一句道︰「雨棠,這麼多年了,你都感覺不出我喜歡你嗎?」
第8章(1)
程明倫豁出去了,以前是自己太軟弱,錯失太多良機,老是怕她遠離自己而不敢告白。但是眼看她竟又回到齊邦杰身邊,讓他驚覺自己真的沒時間再猶豫了。
上次他故意傳給雨棠那則短信,就是猜那時她正跟齊邦杰在一起,他希望讓齊邦杰看到而吃醋,進而引發兩人的爭吵,那麼,他才有機會乘虛而入。
雨棠震驚到差點說不出話來。「學長……你說過你只是把我當妹妹,你說我和你妹妹茹茹同年齡,而茹茹在念國中時就因父母離異被母親帶到澳洲了,很少回國。你很想念唯一的手足,所以想多照顧我一點,我始終認為你對我只是兄妹之情!」
天啊,怎麼會這樣?她一直視為大哥的學長竟然喜歡她?她以為這些年他會對她百般關照是因為茹茹的原因,所以他才愛屋及烏!
「沒錯,我一開始認識你時,就知道你有男朋友,也知道你的心不在我身上。」程明倫滿臉痛苦。「我真的試過很多次,試著只把你當妹妹看待,把感情收回來。但倘若可以只把你當妹妹,我現在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他按住她的手,急切地道︰「雨棠,試著考慮我,好不好,我就不行嗎?非要齊邦杰不可嗎?我哪里輸給他?由這些年我對你的付出,你應該感受得到我的真心誠意,他對你並不好,對不對?這幾天我常常看到你紅著眼楮來上班,雖然你都笑說只是前一晚頭痛沒睡好,但我知道絕對不是那樣,我看得出來你心事重重,你們吵架了吧?」
「我……」雨棠想將手抽回來,但他卻抓得更緊。「別拒絕我,我絕對不會像他那樣老是讓你傷心,齊邦杰不懂珍惜你,他在八年前就狠狠傷害你,八年後他一樣會!不要再把你的感情浪費在他身上,到我身邊來吧。」
她終于順利將手抽出,站起來拉開兩人的距離。「學長,你是個很優秀的男人,但感情的事無法勉強。我一直把你當成哥哥,永遠也只能是哥哥。」
程明倫毫不死心。「我不要當你的哥哥,我再也無法忍受你屬于別的男人,你不試試看怎麼會知道我們不適合?至少給我一個機會,跟我交往看看,你會發現我才是你的真命天子!」
「學長……拜托你不要這樣。」雨棠慌到手足無措。「不管我和齊邦杰的未來會怎麼樣,但我們之間真的不適合,請你別再把感情浪費在我身上。」
「又是為了他?」他表情像是被宣判死刑,心痛地道︰「只要是為了他,你從不給別人機會,你寧可斷送一切的幸福也要痴痴等他,等著再被他傷害?不值得!你知不知道……這樣真的不值得!」
憑著微薄酒意再加上心如死灰,他真的豁出去了,憤怒完全淹沒理智,他突然逼近雨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扣住她的手臂。
「學長!」
她的驚叫無法阻止他,他只是將她抓得更緊,俯下臉龐想封住她的唇。
「不要!」她拚命掙扎還是無法掙月兌他的鉗制,混亂中他的唇壓在她臉頰上,讓她更是恐懼地尖叫,她奮力扭開臉龐,但身軀還是被他壓在沙發上──
如蘭馨香讓程明倫的酒意有如野火燎原,一發不可收拾,宛如失控的野獸般用力拉扯雨棠的衣服。
「不要,放開我!」小外套被扯開了,雨棠絕望尖叫著,使出全身力氣用力推,總算甩開他,顧不得衣衫微亂,她拚命往外沖。
「雨棠,不要走!」程明倫毫不死心地追上來。
沖到門外的她卻差點和一個男人撞個滿懷,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齊邦杰!
「雨棠?」他緊抓住滿臉淚痕的她,驚駭問著。「你怎麼了?」
因為想見她,所以他還是過來了,向她同事打听,有人說看到她走進休息室,他按著指示標志一路找過來。
「……」飽受驚嚇的她臉色慘白,嘴唇更是連一點血色都沒有,以顫抖的手拉攏外套,可頭發依舊凌亂,臉上滿是淚痕。
看著她,再看到儀容同樣凌亂的程明倫,齊邦杰只覺腦門一轟,迸出驚天動地的嘶吼。「程明倫?你居然敢踫她?我──打——死——你!」
齊邦杰撲過去揮出狠狠一拳,怒不可遏地咆哮。「你該死,你這王八蛋不是人,是禽獸!你該下地獄!」
他堅硬的拳頭如雨點落下,一拳又一拳,不斷挨打的程明倫也不甘示弱,嘴角流血地乘隙回擊。「該死的是你,你為什麼還要出現?你早在八年前就該徹底消失了,只要你不在,雨棠就是我的,她是我的!」兩個高大剽悍的男人有如嗜血的野獸,你來我往地扭打成一團。
打斗聲很快驚動旁人,一堆人跑過來想勸架,女同事攙扶著頻頻發抖的雨棠,而她只是心痛地喊著。「不要打了,夠了,都不要打了!」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為何會變成這樣?
眼看局面失控,公關部的經理叫了一堆男人過來,氣急敗壞道︰「都快住手,快把他們分開,快點!」
旁人根本抓不住打到猙獰的兩人,眼看他們打到回旋樓梯旁,萬一滾下去就麻煩了,雨棠焦急地喊──「住手!齊邦杰、程明倫,你們都住手!」
程明倫沒有理會她,但齊邦杰好擔心她,忍不住回頭想確定她是否安好?一分心卻讓程明倫抓住機會,狠狠地揮拳揍向他的腦門,這一拳打得他眼前發黑,腳步一踩空,居然由樓梯上直接滾下來。
「啊——」在雨棠心碎的尖叫中,齊邦杰失控地一路往下滾,她想撲過去拉他卻來不及了,耳邊只听到更多的驚叫。「啊啊啊!有人摔下去了,快報警叫救護車!」
*
醫院。
巨大的撞擊力讓齊邦杰重重滾落後昏迷,場面更加混亂,雨棠如箭般沖到他身邊,跟著救護車一路來到醫院。
醫生緊急為他診療後,確定他的大腿和手都骨折了,要立刻送往開刀房。手術結束後,醫生告訴她──病人沒有生命危險,幸好也沒有腦震蕩,不用擔心後遺癥,但要住院觀察,並方便骨折處換藥。要雨棠立刻去辦理他的住院手續。
一個人病房里,有同事留下來幫雨棠,她的死黨于紫鳶和夏迎曦接到消息後,都趕來陪伴她。
Lucy不斷安慰她。「雨棠,沒事了,你別哭啊,醫生說他沒有危險,現在只是因為麻醉而昏迷,等會兒他就會醒來,你別自己嚇自己。」
但她听不進去,不斷責怪自己為什麼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看著他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劇烈的心疼有如萬蟻鑽心。她舍不得讓他吃苦,她多希望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而不是他!
有同事告訴她程明倫已經被警察扣留,但雨棠無心理會,此刻的她一心只渴望他快點蘇醒,笑著告訴她他沒有事,其他的全不重要。
夜深了,雨棠不想讓同事陪她一起熬著,一苦勸同事們先回去,也勸紫鳶和迎曦先回家。
「不可能,我不走。」夏迎曦斷然搖頭。「你只有一個人在這里,再加上秋梅姊身體不好不能來陪你,齊邦杰的家人現在都住在國外,也不能立刻趕過來,我們怎麼會讓你這個弱女子單獨留在這里?」
「我更不走。」于紫鳶也表明沒有商量余地,看到雨棠淚漣漣,只能不舍地安慰。「雨棠,別慌,醫生說得對,他待會兒就會醒來了。如果你真相信我的預知能力,我感應得到他會快速痊愈的,只要經過這一關,你們的未來是一片甜蜜。」
紫鳶從小就有預知能力,這還是祖傳的超能力,以前就精準預測過身邊好友的許多大事,連她們遇到真命天子的時機都算得超準,讓朋友們佩服得五體投地。
但她的話還是無法讓雨棠開懷,除非齊邦杰立刻蘇醒,否則她還是心急如焚。
第8章(2)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究竟是過了兩個小時?三個小時還是五個小時?雨棠不知道,只知自己的心完全糾結成一團。
她好後悔方才還掛他電話,假如今晚他打電話來的時候,她就答應跟他見面,也許他就不會和程明倫打架,也不會摔下樓梯而受傷,都是她的錯!
夜更深了,她被煎熬到魂魄飄飄蕩蕩地無所依歸,不忍好友陪自己一直苦等著,她費盡唇舌才將兩個姊妹先勸回家休息,但她們都說隔天早上八點還要趕過來陪伴她。
病房里只剩雨棠陪著齊邦杰,她以棉花棒沾水滋潤他的嘴唇,再握住他的手。「杰,對不起,我不該跟你嘔氣,不該和你冷戰這麼久。以後我們再也不吵架了,我發誓再也不亂生氣,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這麼珍貴,我卻拿來生氣,真的好笨。」
她以指溫柔地撫模他的頭發,輕撫他濃密的劍眉。「你說過要保護我一輩子的,不可以逕自沉睡著不理我。還記得嗎?那年夏天我們在山上說了好多好多未來的計劃,你說你第一次雕刻木雕就超有天分,以後可以浪跡天涯當街頭藝人,那時充滿自信的你耀眼到像是太陽!
「你還說大學畢業後要和我一起當背包客,花最少的錢用一年的時間來環游世界,體驗每個城市獨一無二的魅力,我們要手牽手走遍世界每個角落。不管富庶或是貧窮落後的國家,都要用我們自己的心去體會。」
他掌心的溫度傳到她指尖,讓她的眼神更加綿遠溫柔。「我一直記得這個夢想喔,杰,現在我們都有能力達成夢想了,只等你醒來,等你醒來我們就出發追夢。」
她將掛在頸間的彎月項鏈取下,也將屬于他的彎月項鏈握在手中——那是方才他送到醫院時,為了怕妨礙急救而先取下的。
從他們復合後,兩人無時無刻都配戴著這定情項鏈,沒有一天離開過她。「你還說明年夏天要帶我去普羅旺斯當道地的農夫,每天醒來就是快樂地吃葡萄、喝好酒,戴一頂大草帽當農夫農婦。我們要開車穿越河谷探險,一起享受人生!」
滿眶的淚水再也無法控制地落下,她靠著他的肩頭哭到肩膀都發抖。「杰,你欠我好多好多美夢,除了你沒有人可以陪我完成。你還要陪我去好多地方,你要背起相機跟我浪跡天涯當街頭藝人……不可以丟下我,不能不要我。杰……我愛你,我真的好愛你……」
怎麼辦?她會失去他嗎?醫生明明說他不久就會醒來,可為何她的心還是這麼淒楚?這麼慌亂又無助?
她哭到珠淚婆娑,直到有只手輕撫她的秀發,沙啞的嗓音響起。「別哭了,再哭都要淹水了。」
雨棠觸電似地抬起頭,看到齊邦杰緩緩睜開雙眼,並緩慢地抬起大手。
她驚到連大氣都不敢喘,只怕眼前的一切全是幻想,下一秒才哭喊。「你醒了?你醒了!」
「有人一直對我深情告白,不斷說‘我愛你’,我怎麼舍得睡?她還說我欠她好多夢想,還要帶她去好多地方玩。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我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
齊邦杰努力露出微笑,雖然傷口很痛,但他舍不得讓心愛的女孩哭,他要讓她知道他沒事。
「你……」雨棠驚喜地抓住他的手,淚水更是嘩啦啦猛掉。「你沒事!太好了,太好了……對不起,都是我害的,對不起!」
「老婆,不要再說對不起。」他執起她的手送到唇邊吻著。「別擔心,我很快就會好起來,別哭了,你一哭我就心疼。」
「對,你很快就會痊愈的,我不哭,不哭。」雨棠喜悅到胸膛幾乎要爆炸了,像是由黑暗地獄終于解月兌,瞬間又獲得生命力。啊!只要他沒事就好,她衷心感謝上蒼賜予的奇跡。
他愛憐地為她拭去熱淚。「哭到雙眼都紅腫了,像是小花貓!你嚇壞了吧?又哭又笑的,真是傻瓜。」
「我就是傻!」雨棠緊緊抓住他的手不肯放松。「我一遇到你就傻了,我只想當個最徹底的傻瓜,什麼都不要想,只要跟著你就好,你說過,我只要在你身邊當個大米蟲。」
「對,我最可愛的小米蟲!」他汲取她又香又甜的氣息,繞了一大圈,兩顆心終于都找到了歸宿。不管發生任何事,吃了多少苦都沒有關系。只要她在他身邊就好,只要他們都還擁有彼此就好!
曾經失去更懂得珍惜,只要能守在對方身邊,任何事都不奢求。
雨棠又手忙腳亂地輕觸他的額頭,想確定他有沒有發燒。「對了,你的頭會痛嗎?手還是腳很痛嗎?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或是發炎?你等一下,我馬上去請醫生過來。」方才都開心到昏頭了,應該要先請醫生過來診治的。
齊邦杰拉住她的手不讓她離開。「不用了,我沒事,我只要你陪著我。」她就是他的喜樂良藥,只要看到她的可愛笑臉,什麼病痛都忘了!
「可是……」
「沒有可是,乖,小米蟲,听我的就對了!棠棠,繼續告訴我你有多麼愛我,你有多需要我!」半昏迷之際听到的那些深情告白真是直直甜進心窩底,讓他奮力擊退重重迷霧,只想快點醒來永遠當她的王子。
她嘟起粉女敕小嘴。「你一醒來就會欺負我。」要她對他怎麼撒嬌都可以,只要他像現在這樣一直哄著她,永遠以最寵溺的眼神看著她!
自負的笑容更是擴大。「對,我就是喜歡欺負你,你等著被我欺負一輩子吧。」
「你很壞耶……」
他將她往下拉,堵住她抗議的唇綿綿密密地吻著,任涓涓暖流滲入兩人心窩。從彼此的溫度與心跳中,嘗到最甜美的氣息、幸福的滋味……
夜色很美,窗外的烏雲散去,瑩瑩月色溫柔地照耀大地,訴說永恆不變的誓言,守護每一對有情人。
而在病房內也有兩枚彎月互相依偎,像主人般肩並著肩,永遠不分離……
尾聲
隔年夏天,法國南方。
燦爛陽光下是一大片蒼翠茂密的葡萄園,樹上已結實累累,大顆、大顆的葡萄閃耀著成熟誘人的光澤和芳香。這一區綿延好幾十公里都是法國的知名酒莊,上帝的確很鐘愛這片富饒大地,賜予得天獨厚的豐富資源,溫暖的陽光和干淨的水質最適合醞釀出好葡萄。
這里的旖旎風光更是遠近馳名,美麗的千年古堡和私人酒莊點綴其間,從任何一個角度看過去,都美得如詩如畫,令人心曠神怡。干淨的空氣更是讓人忍不住多吸好幾口,心情跟著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