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不愧自小在宮中長大,局勢看得比誰都清楚。羅古王子不否認如果能跟大光國的公主攀親,對于鞏固兩國邦交有很大幫助,但這並非他此次前來中土的主要目的,而是……
「你這麼賣力,無非是想說服我打消娶你的念頭,但是怎麼辦?我沒有這個打算。」羅古王子知道她打什麼主意,而且並不打算稱她的心意。
「我不認為你是真的喜歡我。」朝露皺眉。「雖然你嘴巴上說得很好听,但其實你對我並不感興趣,你的貼身護衛可能還比較對你的胃口。」
哎呀呀,真是可怕的觀察力,對時局的分析也很了得,可惜她是女兒身,又對愛情太執著,否則一定很有成就。
「你為什麼會認為我對你不感興趣?」羅古王子反問朝露。「若論美貌,你絕對是上上之選,當我羅古王子的王妃綽綽有余,況且……」
說到這兒,羅古王子故意停下來,用曖昧的眼神將朝露從頭到腳看過一遍,審視的目光讓她很不舒服。
「況且什麼?」她不高興地問。
「況且我需要一個純潔的新娘,你正好符合我的要求。」他回道。
「你忘了我成過親,怎麼可能符合你的要求?」這個可惡的男人,談的話題真不正經,倒楣的是她還得奉陪。
「成過親是成過親,但你應該還沒跟黃宗世進過洞房吧!」羅古王子果然大膽,當面揭她的瘡疤。
「你怎麼知道我和黃宗世還沒圓房?」他不是神就是鬼,竟能打探到這麼隱密的消息。
「秘密。」羅古王子笑呵呵,朝露對他的好感全失,開始覺得他很討厭。
「我記得你說過,貴國連兄嫂都可以娶來當老婆,新娘子純潔與否,應該沒有這麼重要。」她試圖用他自己說過的話說服他,可惜並不成功。
「是沒有這麼重要。」羅古王子聳肩。「但男人還是偏好處子,我也不例外。」
說來說去,他和一般爛男人無異,不,還要更爛。
「我明白了。」一想到她竟曾經對這個男人存有好感她就生氣,罵自己瞎了眼。「只要我不再是處子,你就不會對我窮追猛打,我可以這麼想吧?」
「朝露公主,你又何必如此激動──」
「可以還是不可以?」她不想听他廢話,趕快決定。
「如果你失去純潔,當我的王妃就勉強了一些,父王恐怕也不會同意。」
很好,連老爹都搬出來了,這個男人越來越令人討厭。
「就這麼說定。」她寧可削發為尼也不會嫁他。
「朝露公主……」
「這次你會遵守約定吧?」到時候可別又說一套、做一套,不像個男子漢。
「我以父王的名譽發誓,這次我必然遵守約定。」羅古王子舉手示決心,朝露撇撇嘴,心想異族的男人還真方便,老爹的名譽都可以拿來利用。
不過也對,他自己沒有什麼榮譽可言,只好靠他爹。
「我一定要讓你打消跟我成親的念頭!」朝露也夠強悍,硬是和羅古王子戰到底。
短短一天,兩個人從朋友成為敵人,變化真的很大。
虧他昨天才送了她一幅畫,可憐的馬兒……
朝露房間里那幅飛馬若能發出聲音,恐怕也要仰天長鳴,嘶──
真的很尷尬。
*
第9章(2)
真的很尷尬。
朝露已經很久沒這麼沖動,打從搬回宮里她就一直很冷靜,冷靜到幾近麻木。現在她已經很少發脾氣,遑論同人打賭,但這次她非贏不可。
是啊!這是一場賭局,賭的是她的終身幸福,輸了就得嫁給那個討厭的男人。
羅古王子俊俏的臉龐在她眼前浮現,害她差點就想請法師來收妖,不過就算她真的請法師來也沒用,因為這個男人,基本上是惡魔,得找西洋僧人幫忙驅魔還不見得有效。
朝露一想到自己萬一不幸嫁給羅古王子,還得幫他養兒育女就頭皮發麻。是啊!反正都會失身,倒不如失身給自己愛的男人,總比幫羅古王子暖床好。
朝露下定決心絕不嫁給羅古王子,這麼說來她只剩一個選擇──
「公主。」
朝露從頭到尾只想選一個人,那就是黃宗世。
他又來找她,他發誓過在挽回她的心以前絕不放棄,一如當初她拚死拼活追著他圓房。
想想他們兩個真好笑,你追我跑,等你跑了我又追。立場交換,唯一不變的是始終溫熱的心,在胸口不斷地跳動。
「你真不死心。」其實她也沒有資格笑別人,她自己還不是一樣?平心而論,羅古王子是不錯的對象,各方面條件都比黃宗世強上許多,但她就是不想要他,究竟是為什麼?
「我愛你。」跳窗似乎已成為他的習慣,以前他不屑這種行為,現在只求要見到她,叫他從更狹窄的地方出入他都願意。
朝露的心,因為這句看似簡單,卻難以說出口的話而激烈跳動,她盼這一句話盼了兩年,現在終于親耳听見。
她知道自己此刻若伸出手,之前所有的堅持與傲氣都會化為烏有,但她還是無法阻止自己把手伸向他。
「駙馬。」她輸了,輸給自己對愛情的渴望,輸給自己對他的強烈,與羅古王子的打賭讓她深刻體認到,她根本沒有辦法把自己交給黃宗世以外的男人。
朝露的一句「駙馬」,道盡千言萬語,也讓黃宗世懸了一個月的心終于可以放下來。
「公主!」他還是她的駙馬,她還是他的公主,什麼事都沒變。
不,他們或許變得更加懂得珍惜彼此,更加清楚自己想要什麼。
黃宗世握住她的手,將她摟進懷中相擁片刻。然後,他們放開彼此的身體,四目交接,在彼此的瞳孔中看見自己的身影。
瞳孔中的身影是那麼獨特,被限制在一個小圓圈里,隨著瞳孔主人的心情無限放大。
他們伸出雙手,十指緊扣,慢慢將對方拉近,兩人瞳孔內的身影越放越大,最後終于和彼此的氣息融為一體。
在四唇相貼的瞬間,他們一起閉上眼楮,將感覺交給唇瓣延續。不同于先前的緩慢對視,他們的唇幾乎在踫在一起時,便迸出激烈火花。
黃宗世含住她的唇瓣用力吸吮,他特別喜歡吸她的上唇。因為她總是會在回應時悄悄張開小嘴,讓他的舌頭偷溜進去,用舌尖沿著她的唇瓣她的粉肌,這時的她身子會輕微抖動,小手會開始攀上他的肩膀,他得彎下腰,才能讓自己更深入,他的舌才得以在她的芳腔內恣意橫行。
她的芳腔一如以往濕熱、充滿著香氣,黃宗世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他饑渴的汲取里面的芬芳,遭遇到抵抗時公然提出挑戰,迫使朝露不得不捍衛自己的領土。于是,一場小規模的戰爭在朝露的芳腔內開打了,舌頭是唯一的武器,雙方小心翼翼的使用,時而繾綣糾纏,時而互相挑逗,伴隨著逐漸浮現的熱氣,兩人的心跳開始加快。
黃宗世悄悄松開和朝露交纏的手指,改為扣住她的腰將她拉進懷里,偏過臉吻她的耳垂。
朝露立刻倒抽一口氣,那是她最敏感的地方,尤其是她的耳朵後方,只要輕輕一踫,她全身的汗毛就會豎起來,體內所有感覺跟著蘇醒。
他們在一起的時間雖然不多,但她身體的每一個地方他都了若指掌,自然不能放過她最敏感的耳朵。
黃宗世先是伸出舌頭舌忝她的耳垂,當她開始顫抖,更進一步沿著耳朵的輪廓舌忝她的耳後。
一股難以形容的顫栗瞬間貫穿朝露的身體,讓她不得不緊緊抓住黃宗世尋求支撐。
「噢!」她甚至忍不住shen//吟,情緒變得焦躁不安,黃宗世得再回頭吻她的嘴,才能安撫她。
然而感覺一旦蘇醒,想要壓抑談何容易?
朝露迷蒙的眼神透露著某種訊息,黃宗世既是始作俑者,當然得負責解決,而他也樂意負責。
他于是先褪下她的外袍丟向一旁,親吻她柔頸的同時,更進一步解下她的腰帶,接著月兌掉她的中衣,所有動作一氣呵成,絲毫不浪費時間。
朝露氣喘吁吁地看著這一切,既興奮又感到有些害怕。
這是他們以前經常玩的游戲,在他還沒遠赴沙場前,他們總喜歡找各種理由觸踫彼此,有時候是她刻意撒嬌,但更多時候是他主動獎勵,現在他們已經不需要找借口,但說實話她還滿懷念那個時候,別有一番樂趣。
「駙馬。」她突然想到,為什麼老是由他主導,不公平。
「嗯?」黃宗世正要動手月兌她的裙子,被她擋下來。
他不解的看著朝露,不明白她為什麼拒絕他。
「你要先討我歡心,我才能獎勵你。」是啊,該是討回公道的時候,他把她變成花痴,他好歹要付出點代價。
「什麼?」黃宗世沒想到她會來這一招,都呆了。
「以前我得做了你喜歡的事才能得到獎勵,現在換你討我歡心,又有什麼不對?」她紅著臉發動抗爭,再怎麼說這都是非常大膽的要求,不過她是公主,有這個權力。
「我明白了,你想報復。」很公平,可以。
「呃,大概就是這麼回事。」她是沒想這麼復雜,不過這個提議不錯,她照單全收。
「好吧!」他認了,誰叫他先對不起她。「你希望我怎麼做,我照做就是了。」
「啊?」
「我該怎麼討你歡心,你才願意給我獎勵?」他誠心誠意懺悔,朝露十分感動,可見夫妻之間真的要多溝通,生活才會幸福美滿。
「你──」問題是一時半刻她也提不出要求,腦袋空空如也。
「就是以後──」以後要怎麼樣?現在要他做什麼都想不出來了,還談以後,會不會扯得太遠了?
黃宗世始終耐著性子等待答案,但她很顯然只是一時沖動,什麼都沒想好。
「噗!」他忍不住發笑,仿佛又回到兩年前的那些日子,只要看見她就開心。
「你、你干嘛笑我?」她做了什麼好笑的事嗎?
「沒有,我只是覺得老天爺對我真好,你還是以前的朝露。」雖然說現在的她也很迷人,但他還是希望她天真的性格不變,那是最吸引他的部分。
「接下來呢,你又想把我當傻子耍?」她誤會他的意思,拚命捶他的胸膛,小手被他牢牢抓住。
「接下來我要好好愛你,我的公主。」他低頭咬她的耳垂,照例引起她身體一陣顫抖。
「所請照準。」他終于做對了一件事,算他厲害。
……
第10章(1)
激情過後,接著是夫妻倆的談心時間。
這對他們是必要的,為了避免再發生導致他們分開的誤會,他們都必須放段,好好溝通,路才能走得長遠。
「很抱歉我偷听了你們的談話。」朝露決定先坦白,一來有必要,二來她也不想心里一直擱著這事,總覺得說出口,心情會比較暢快。
「你偷听了我和誰的談話?」黃宗世不明白她在講什麼,他這一個月來心情郁悶到不想開口,根本沒有跟任何人聊過天。
「你跟英豪哥。」
「我跟英豪兄最近除了公事以外,私底下未曾踫面。」怪哉。「再說,這個月你一直待在宮中,要如何偷听我們談話?」
「所以我才要跟你說對不起。」她心虛回道。「因為那是一個月前的事,我現在才道歉好像有些遲。」
「一個月前?」
「嗯。」她點頭。「一個月前,我去找珍珠姊姊談心,看見你和英豪哥有話不在花廳說,特地跑到後面的小屋,我一時好奇便跟了過去。」
經她這一提醒,黃宗世才想起來他們的確去過李府後院的小屋,不過不是因為他們的談話見不得人,而是因為花廳正好在清掃,他們一時找不到地方說話,才想到去那間小屋。
「我記得那天好像是……」
「我滿十八歲生日的前一天,那天我太興奮,也想見珍珠姊姊,沒听你的話留在府里,反而跑去李家拜訪。」她並且承認她不听話,大伙兒都在為她的壽宴張羅,她不留在家中幫忙還溜出去玩,不是個好妻子。
「就是那一天。」他沒記錯。「那天我也是忙得一塌糊涂——等等!那個時候,你躲在外面偷听?」
「在窗子的下面。」她點頭。「你和英豪哥的對話我都听見了,對不起。」
「你因為偷听了我們的對話,才知道皇上將你寄放在我這兒的事。」原來如此!他還在奇怪,誰都沒說,她為什麼會知道?原來是偷听他們談話。
「當我知道這是一樁假婚姻,傷心得不得了,我原本以為你是真心喜歡我才會跟我成親,結果並不是這麼回事。」她無法忘記當時所受的打擊,即使現在他們和好如初,也無法彌補當初受到的傷害。
「對不起,當時我是因為不想傷你的心才說謊,沒想到帶給你更大的傷害。」他現在愛她,但不能否認剛開始對她沒感覺,只對她的惡作劇感到頭痛。
「算了,都過去了,只要以後不再對我說謊就行。」她決定向前看,不要老想著他曾欺騙她的事。而且若論騙人,被她騙的人才多呢!如果每一個人都跟她計較,她早該躲起來了。
「其實我很痛苦。」他苦笑。「以我的個性,說謊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可我不但得對你說謊,還得隱瞞愛上你的事實,對我來說是雙重折磨。」
「現在我知道了。」她點頭。「不管你是不是現在才愛上我,甚至打算把我還給皇兄,都無所謂……」
「不對!」怎麼會無所謂?「我沒打算把你還給皇上,我甚至還去求皇上把你真正許配給我,這些話我都跟英豪兄說了,怎麼你全沒听見?」
所以他才會帶她去拜見雙親,因為她終于成為黃家的兒媳婦。之前沒敢帶去,是因為兩年後他得將她還給皇上,而且那個時候他自己也尚未確定心意,直至底定,他才敢幫雙親引見,沒想到後來還是發生憾事。
「你、你們有說嗎?」她呆住。「我只听見你們在說我的壞話……」
「那是上半段,下半段全在討論我有多愛你、未來如何和你白頭偕老,你怎麼不把話听完再走?」既然要偷听,就要有始有終,半吊子算什麼?
「呃……」
「而且我和英豪兄說的那些話也不算壞話,兩年前你確實很調皮,人人都怕你。」既然要吐實,就一次吐個暢快,對彼此有什麼不爽統統說出來,說完了以後也別吵架,從此相親相愛。
「現在呢?」她不服氣地反問,還是覺得那些是壞話。
「除了還是喜歡偷听之外,比以前好多了。」他有話直說,老實得令人討厭。
「我以後不給你繡荷包了!」朝露講不過黃宗世,干脆以發脾氣代替。
黃宗世摟過她的肩膀低頭親她,反倒比較喜歡她發脾氣,冷言冷語他受不了,之前就搞得他快要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