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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撿個王爺 第8頁

作者︰葉雙

反正只要雲淺淺的名節有損,將來哪個世家大族會娶她?到時再由安國公府出面求娶,圓了兩人之間的緣分,那麼誰又敢說是她苛待小姑呢?

就是怕在普濟寺鬧來的動靜不夠大,所以她才會安排前院的管事和她的心月復嬤嬤再大肆渲染一番。她相信只要再等一會兒,除非雲淺淺打算絞了頭發去做姑子,或是拿三尺白綾了斷自己的一生,否則她就得心甘情願的為自己的夫婿做墊腳石。

從今以後,她就可以用憐憫的眼光看著雲淺淺的一輩子,她就不相信在生活的搓磨之下,她還能夠四處勾引男人。

「給夫人請安……」

門外的長廊傳來了丫鬟們問好行禮的聲音,駱景福一听那此起彼落的問好聲,心中就泛起一股嫌惡的情緒。深吸了一口氣,她驀地閉上眼,平息自己心中的怒氣,偏偏這時丫鬟因為外頭的叫嚷分心,手勁沒捏好,一時捏重了些,讓她的小腿吃了疼。

「哎喲!」她揚聲喊疼,還不等闖了禍的丫鬟回神賠罪,坐起身子便一腳踹了過去,「邢嬤嬤,彩環這丫頭失了規矩,帶下去關個三天的黑房。」

板著一張臉,邢嬤嬤一個眼神,旁邊的丫鬟不敢耽擱,完全沒給彩環磕頭求情的機會,將彩環的嘴一堵就將人扯走了。

駱景福胡亂氣時,雲夫人已經在一群丫鬟嬤嬤的簇擁下進了屋子。她看著那被堵著嘴拖出去的丫鬟,眼神連閃都沒閃,視若無睹地走到小花廳里的羅漢床坐下。

「娘,您怎麼來了?有什麼事讓嬤嬤來喊我一聲,怎麼好讓您親自過來呢?」堆著一臉的笑,駱景福親自迎上前去替婆母張羅茶水,畢恭畢敬地端給雲夫人。

雲夫人滿意地含笑接過,潤了潤口,這才說道︰「方才在院子里,听到下人說什麼淺姊兒到普濟寺做祈福法會半道上出了事,所以這才來問問情況怎麼樣了?」

雲夫人那有些低沉的嗓音平平穩穩的,完全不含一絲的憂心,讓人忍不住要以為出事的不是她的嫡親女兒,而是一個陌生人似的。在駱景福瞧來,這個雲夫人也是糊涂,好好的親生女不疼愛,一心只掛在那不成器的兒子身上,好歹也是大儒家的閨女,可這做派卻比鄉村野婦好不多少。

听說是因為公公驟然亡故,所以心中有了怨氣,心性也就越發偏執。不過這樣也好,若不是婆母胡涂了,她又怎能輕易地拿捏她和她的女兒呢?

「其實媳婦也不清楚呢,只是有人來報妹妹的馬車摔下了山崖,好像讓安國公府的二少爺給救了,媳婦已經派人去前院接了。」

「是王二少爺救的人嗎?」

「是啊,听說那時情祝危急,三妹妹的馬車被山猴給驚了,一時控制不住就墜下了山崖,一時間場面混亂,幸好山崖不高,剛好跟在妹妹後頭的王家二少爺便立馬讓手手下去撥人,二少爺竟也跟著去找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三妹妹,將她給救了出來。」

「嗯,人救回來就好。」雲夫人聞言頷首,輕飄飄地說道。到底是為人母親的,雖然這幾年對雲淺淺很不待見,可終究是自己的閨女,若是真的因為這意外喪了命,她自也是不舍的。

「人是救回來了,只是、只是……」駱景福欲言又止,彷佛心中有話想不敢說。

跟駱景福做了幾年的媳,見她這模樣,雲夫人原本稍稍舒展開來的眉頭頓時又皺起,問道︰「你到底也是大戶人家出身的閨女,怎麼遇事說話還這樣吞吞吐吐的,有什麼話就快說。」

雲夫人有些嫌棄的看著自己的兒媳婦,當初她就看不中這個駱氏,可架不住兒子自己喜歡,這才點頭應允駱氏嫁入雲家。所以只要有機會,總是對這個媳婦橫挑鼻子豎挑眼,嫌棄起來更是毫不遮掩,若非看她管家還行,她又不待見雲淺淺,哪會讓她掌管中饋。

自然,對于這個婆母駱景福心中是極恨的,但一如以往的,對這樣的批評她像是毫不在意似的,言笑晏晏的走過去取了雲夫人手中的茶杯,放在一旁的幾上,然後才說道︰「媳婦這不是怕母親驚著嗎?三妹妹掉山怎麼可能無傷?只不過應該不是什麼大傷,養養就好,只是……驚亂之中三妹妹的衣著只怕亂了,王二少爺又著急想要救人,妹妹的閨譽……」

「事急從權,應該……」

雲夫人才開口說話,駱景福卻馬上急急打斷了她,道︰「娘,這安國公府的二少爺向來受他們家老祖宗疼愛,平素可是丁點事情都舍不得他勞動的,這樣的人竟然會見義勇為沖在前頭去救妹妹,只怕對妹妹應該是有些心儀的。」

「可王二少爺的名聲向來不好,淺淺也是咱們家的嫡女,咱們家可是閣老府……」

雖說如今她深居簡,可終究還是有幾個老姊妹的,外頭的事兒自然也是知道一些的,那王建欽的名聲在他們這些權貴人家中早已如雷貫耳,雲夫人又怎會沒有听聞?

若讓自己的閨女嫁給這種人,她還不知讓她去做姑子算了,否則還不知道人家會怎樣戳她的脊梁骨,說她賣女只為攀附權貴,至于前兩個自毀名聲導致低嫁的,她只覺得恨鐵不成鋼,根本懶得管。

想到這里,雲夫人眼色一沉,望著駱景福的眼神倏地凌厲起來。

駱景福注意到了,原以為這兩年她已經牢牢的將這個老東西的軟肋抓在手里,雖然還是老對她冷言冷語,畢竟這老東西最在乎的就是兒子和孫子,被刺幾句自己並不在乎,拿到實權才要緊,卻沒想到胡涂的她竟然還是能一眼就瞧穿自己心里的盤算。

思緒快速翻轉,但駱景福可沒打算就此放棄自己對雲淺淺的算計。

這老東西還好意思說閣老府呢?就算曾經輝煌過,可公爹死後雲漸生不爭氣,屢試不第,這偌大的雲府也不過靠著朝廷的一點撫恤過日子,又有什麼值得說嘴的呢?

「娘,您怎麼這麼這般看著我?」

「你要知道,像我們這樣的人家最重名聲和風,若是淺淺的清白已毀,那麼我寧願送她去庵里青燈古佛清靜一生,也不會讓她嫁入那樣的人家。」前兩個女兒雖然低嫁,好歹對方沒什麼負面傳言,但讓女兒嫁給紈褲可是會抹黑雲府名聲,她不能接受。

眸心閃過一抹憤怒,駱景福閉了閉眼,等心平氣和後才說道︰「娘,您也知道雖然夫君向來才名在外,可總是屢試不第,這是為什麼?」

「那是因為你太放縱他了,管不住他,心思不在課業上自然屢試不第!」雲夫人想也沒想就將罪名往駱氏身上推,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對獨子也是極為放縱,有求必應。

想到她那個不成器的兒子,雲夫人也是頭疼得緊,當初丈夫驟逝,她一心想要栽培兒子挑起家中大梁,誰知兒子雖然有些小聰明,卻總是沒有耐性,所以已經考了兩次卻從來不曾金榜提名。

眼看著家中境況越發蕭索,再想想自己獨孫的前途,雲夫人心中又怎會不急?

若是夫君能夠晚些再過世,能夠手把手的教導兒子,兒子又怎會如此不成器呢?

夫君就是太疼三丫頭,堅持親自去找奇藥,結果藥雖然找回來了,女兒的身子也好了大半,夫君卻不知怎地在找藥時染上了怪病,然後一病不起。

也是從那天開始,原本也心疼三丫頭的她每每看到那個女兒,心中就會五味雜陳,再加上三頭身體好些之後不如以往听話,還每每拿著大道理勸她不要再縱容兄長,母女倆才會因此離了心。

「娘,夫君心性不定,那是因為胸懷千萬抱負而不能施展,若是能為他謀個官身,讓他能有所發揮,自然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

「你說的倒是容易,可這幾年花在他身上的銀子有多少?若真能謀個官身也早該成事了。」

「那是因為咱們用的法子不對,如今三妹妹的清白既然已毀,咱們若能將她嫁入安國公府,國公爺難道還能不用力幫扶咱們家嗎?」

「那王二少爺前頭可是娶過兩個媳婦的,淺姊兒要是嫁進去那是要做繼室的,更何況以王二少爺的品性,淺淺單薄的身子哪里夠他折騰?你可別賠了家里的名聲,最後卻還落不著好。」

「娘,其實早些時候那王家就遣人來問過咱們家的意思,這話里話外都說了,要是此事能成,夫君的前程就不必咱們煩憂了。」

「這……」雲夫人原本堅決反對的心只要一踫到兒子的前程便立刻有了動搖。

駱景福是何等的善于察言觀色,連忙加把勁的說道︰「娘,就算是王家,為了自己的名聲,也不致再苛待三妹妹,更何況與其青燈古佛一輩子,那還不如嫁進國公府享福,我這做嫂子的雖有私心,可始終也是一心一意的為妹妹的將來打算,更別說當然更得為夫君和天哥兒謀算啊!」

兒子和孫子與一個不受待見的女兒,在雲夫人的心中孰輕孰重,駱景福自是攥得清楚的,所以她一說完,雲夫人臉上的猶豫便立即褪去。

駱景福粲然一笑,心中已經勾畫出雲淺淺知曉自己的終身已定之後的驚愕表情,她就覺得自己這幾年的怨氣頓時消失無蹤。

「娘、嫂嫂,我回來了!」

一記清淡的招呼聲從簾外傳來,一等簾掀,婆媳二人驟然回頭,就見原該受傷讓人抬進來的人好端端的站在那,身上更是半點狼狽都沒有。

馬車從山崖落下,就算運氣真的很好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可是也不可能半點狼狽都沒有吧!可瞧瞧眼前的雲淺淺,不但一如以往的整齊干淨、落落大方,甚至連妝發都更加襯托出她的神韻與氣質。

望著雲淺淺,愕然尚不足以形容駱景福此時的感受,愣愣地望著款款走近的雲淺淺,眼中滿是不敢置信——這怎麼可能?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

本來她和王家謀劃好的是,此刻的雲淺淺應該在眾目睽睽讓人看到她的狼狽,甚至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瞧見她被王建欽給抱在懷里。

眼下瞧來,這一切似乎都不曾發生,畢竟若是女人經歷過這樣的打擊,絕對不可能像現在這樣淡定。

「你……」駱景福本來張口要問她怎麼回來了,可話到唇邊又咽了回去,語氣有些干硬地問道︰「是誰送你回來的?」

「是花姊姊救了我,也是花姊姊送我回來的。」雲淺淺邊說邊回頭去瞧花素錦,順著她的舉動,雲家婆媳也瞧見了眼前這個姿態颯爽的姑娘。

駱景福瞧這姑娘一身利落的男子裝扮,顯然不是什麼有家底的人物,正是這個人打壞了她的所有計劃嗎?

「是這位姑娘救了你?不知這位是哪府的姑娘?」她語氣有些艱難的問道,望著花素錦的眼神頗為不善。

為什麼一切跟她預想的不一樣呢?也跟安國公府的下人回報的不同?

她一直以為,自己再見到的雲淺淺應該是滿身狼狽且哭哭啼啼,甚至呼天搶地自己失了清白的悲慘模樣,可如今的她依舊滿身清貴高雅,就像是一巴掌狠狠地打在自己臉上,讓駱景福心中那名為憤恨的種子更加發芽茁壯,連帶也恨起了花素錦來。

「是啊,花姊姊是雲裳閣的掌櫃,今兒個剛好也要到普濟寺上香,咱們家的馬車掉下山崖,便連忙救了我,只不過山崖有些陡,不方便從掉下去的地方上來,所以便帶著我直接去了普濟寺,等我梳冼一番才送我回來的。」這話也不算謊話,除了救她的人是殷驥驍之外,其余皆為真實,所以雲淺淺說起來更是理直氣壯。

「真是花掌櫃救了你?不是安國公府的人嗎?那為何方才安國公府還派了人來咱們府里報消息?」

「欸,怕是安國公府的人弄錯了吧?我在回來的路上听說了,似乎安國公府的王二少爺的馬車也被猴兒驚了,一並摔下山谷,而且王二少爺好像傷得還不輕,這會兒正被抬回安國公府去呢!」

「王二少爺受傷了?」一听安國公府老祖宗當命根子看的孫兒受傷了,駱景福的臉色倏地變得鐵青,就連開口的嗓音都帶著點顫抖。若是王二少爺這回有點閃失,那她該如何承受安國公府的怒氣啊?

「是啊!我和花姊姊回來的時候,在半道上還讓過王家的馬車呢!听路旁的百姓們議論,似是傷的不輕。」

駱景福能想到安國公府老祖宗會有多生氣,雲淺淺自然也能想得到,她微微勾唇,很是好心情的又補了一句。

「到底是傷到哪兒了?大夫怎麼說?」一連的急急追問,此刻的駱景福連憤怒都顧不上,只想弄清楚眼前朝她襲來的災難有多大。

「較之于我,嫂嫂似乎更加關心王二少爺的傷勢啊!」雲淺淺挑了挑眉,犀利地說道,與平素那個逆來順受的小姑娘似乎有著很大的不同。

「哪能呢?這不是瞧看三妹妹好端端的,最近嫂子又與王家夫人走得近些,這才多關心了些。」駱景福語氣澀然地解釋,如今算計失敗,再加上雲夫人也在旁看著,翻臉自然不是很好的選擇。

「原來如此嗎?若真是這樣倒是我誤會嫂子了,今兒個在路上了意外,沒想到嫂嫂消息竟這麼靈通,不但知道我翻了車,還知道我受了傷,妥貼的派了嬤嬤到二門外接我,只不過那嬤嬤胡亂嚷嚷著不適宜的話,花姊姊听了不順耳就用一顆石子封了她的嘴,雖說嫂嫂待人一向寬和,可下人的規矩嫂嫂可能還要再多注意一些了。」

隨著雲淺淺的描述,駱景福心里一顫一顫的,再看她的目光難免帶了一股心虛,再听胡嬤嬤被傷了,臉色立刻拉了下來,望著花素錦的眼神也帶著濃濃的不善。

所謂的掌櫃不過就是他們這些權貴人家養的人,雖說這位花掌櫃瞧起來沒有尋常下人的那種寒酸氣,可在駱景福的眼中下人便是下人,于是這滿腔的慌亂不安,就全準備撒在花素錦的身上。

「不用妹妹提醒,我自會注意下人的規矩,倒不知這位花掌櫃的脾性竟這麼大,隨意便可出手教訓旁人家的下人,我倒想知道這究竟是哪個府的規矩?」

那夾槍帶棍的批評對花素錦來說不過就是小菜一碟,只見她有些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大少女乃女乃謬贊了,我倒不覺得自個兒脾性大,說到脾氣大,只怕我家主子說第二,世間少有人能認第一的。」

「敢問你家主子是哪位?」

「當朝四皇子啊!」

第四章  四皇子的威名(2)

花素錦挑了挑眉,毫不客氣的將殷驥驍的名號拋了出去,語氣輕松得像是完全沒有半絲以勢壓人的意味,但事實上京城里有點臉面的人家都對四皇子殷驥驍敬而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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