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笑的很開懷,「這麼有趣呀,如丫頭真是個喜人的丫頭,我那群孫女里還沒有誰嘴有你巧的。」
「哪有,曦姐姐才是都城貴女的典範呢,我娘就說我該多學學曦姐姐。」老夫人這話讓華馨如很高興,不過也知道謙虛。
被點名的淳于曦溫和一笑,謙虛的說:「如妹妹說笑了,我性子沉悶,不過學點詩書打發時間,沒妹妹活潑可愛,我倒羨慕妹妹的性子。」
華馨笑的開心,嘴里還是應到:「曦姐姐折煞我了,我這性子天天被我娘批太跳月兌,還是曦姐姐沉穩的好。」
沒等淳于曦接話,一旁的淳于晴看不下去了,她不喜歡淳于曦的做派,正好注意到了淳于顯進來,開口喊了一聲:「三哥回來了呀。」
眾人因她的話聲注意力轉移到了門口,見到是淳于顯,老夫人招呼他上跟前說話。
華馨如看到淳于顯,臉色有些紅,看了兩眼還嬌羞的低下了頭。
老夫人身邊就兩個位置,一個坐了華馨如,另一邊正是淳于曦,淳于曦見華馨如嬌羞的樣子,估計她不會挪位置,自覺的起身坐到了後邊淳于晴身邊的位置。
淳于顯坐到了華馨如對面,跟老夫人問好。
問了兩個日常的問題,老夫人就跟淳于顯介紹華馨如母女,「那位是你母親姐姐,你該是見過的,這位是你姨母的女兒,是你表妹。」
淳于顯禮節性的喊了一聲姨母表妹。華馨如听到那聲表妹,臉更紅了,抬頭看了淳于顯一眼,又低了下去,聲音細如蚊子般回了句表哥,全然沒了之前的活潑。
一屋子的人都不是傻的,看出來華馨如這事有了少女的心思,就是懷春了,而且趙氏請她過來,就是想想法子撮合他們的
淳于顯也不是傻的,看得出來怎麼回事,滿屋子的女人,還有外人,他就不打算久待,喊完這聲就起身告退了。
听他要走,華馨如心都提了起來,稍抬視線,看著他的背影直至消失後又有些失落,之後的談話都沒之前的活潑了。
如果只是這樣倒也沒什麼,他不點頭,趙氏也不能逼他,再者,他相信他祖母也不會看中趙氏挑的人,況且他都說了他有心悅的人了。他不知道該說是他低估了趙氏,還是小瞧了華馨如。
那天晚上華馨如母女沒有回去,趙氏以很久未見,兩姐妹敘敘舊為由留宿了,這也不是第一次留宿,只是以前淳于顯少有回來,未踫見過。
那晚,他正在書房看書,華馨如和淳于晴攜手來找他。
「顯表哥,我是來請教你一個學問的,听聞你學問好,剛剛我和晴表妹在爭論這個,一時沒個結果,就想著來問問你了。」華馨如沒白日那麼嬌羞了,卻也還是有些羞澀,說話的聲音也不大。
華馨如準備很充分,還拿了一本書遞給他,指出她不懂的地方。淳于顯接過一看,是本論語,他淺略的跟她講了幾句,她說懂了就把書還給她。
華馨如那事並沒有完,那日華趙氏帶著華馨如回了華府後就將這事告訴了自家丈夫,華常榮听說後,非常憤怒,只罵華趙氏蠢婦。
華趙氏心里很委屈,在淳于家還強忍著,一直沒有哭,這會被自家丈夫罵,便忍不住了,哭了出來。
「嗚嗚嗚,我這不是為了幫老爺嗎,原本以為妍兒嫁入了陳府,能幫著老爺些,誰曉得這一出事,妍兒那邊根本幫不上忙,眼下老爺官都要沒了,不想想其他法子,我們這一大家子還怎麼過。」
「無知婦人,蠢婦,我怎麼娶了個這麼蠢的妻子,這個時候你去跟淳于顯鬧,是幫我嗎?你們這麼一鬧這才是真的斷我後路。還有你,我的‘好女兒’,你竟然如此不知廉恥,跟著這麼鬧,你知不知道,我們華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丟官這個事一下子戳中了華常榮的點,讓他更加憤怒了。這件事的發展也于他們華家不利,現今淳于顯大權在握,想整死他個小小戶部郎中輕而易舉的事情,戶部近來事多,已經有一個侍郎和一個主事被革職,他也被罰了俸祿,而且這事還沒完,皇帝還在查,主查的正是淳于顯。
戶部出事後,正巧趙氏給華趙氏下了帖子,華趙氏就跟華常榮說去淳于家,讓趙氏跟淳于顯說說,讓他念在姻親的份上,不要太絕。華常榮並不知道趙氏和淳于顯不合,畢竟淳于顯和趙氏之間的矛盾是淳于家的家事,沒有外傳,而知情的華趙氏並沒有告訴他。華趙氏本人也是抱著希望去的,她想著,面上不合,總也是一家人,會顧著點情分。
趙氏請她來的目的她倒是清楚,只是華趙氏沒想到的是,趙氏會直接出這餿主意,她還鬼使神差的應了,才鬧到了這地步。說她蠢也不假,若是聰明點,也就不會明知淳于家的人都是強勢的,還同意這個主意。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地步,吵鬧都解決不了問題,夫妻兩吵完冷靜下來後,也坐下來好好想接下來的對策。
如今想不出什麼好法子挽救了,華常榮擔心的是淳于顯會不會因此對他格外關注些。他為官這麼多年,也只是個五品的郎中,但是戶部掌管全國稅收,油水還是有的,他就撈了不少。現下皇帝就是為了稅收的事震怒,今年的事已經罰了戶部官員俸祿革了主事人的職,但又不止今年有這等事,以往年年有,孫真查下去,這戶部得大換血,他也難逃命運。
華府還未想好對策,淳于顯和華馨如私定終身卻被淳于家人反對的流言傳播開來了,華趙氏知曉以前趙氏慣用這手段去敗壞淳于顯的名聲,一听這流言就猜到是趙氏的手筆了,她又驚又嚇,整個人都慌了神。
這傳言一出,華家當家人,即是華常榮他兄長,時任吏部侍郎的華常隆也听說了,將華常榮喊過去,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將他罵個狗血淋頭。
「你媳婦蠢,你也跟著蠢,淳于顯是好惹的嗎,二十四歲的中書侍郎,沒點本事能坐上這個位置嗎?你真以為他僅僅只是靠今上的信任才任這職位,他的手段你又不是沒見識過。你以前嫁了妍兒巴結陳府我不管,但是現在你要惹怒淳于顯,拖累整個華家,這事我不管不行了。」
俗語說,新官上任三把火,淳于顯新任中書侍郎,還是在如此年輕的年紀,如果他不做出點政績,是難以服眾的。他第一把火就是查了戶部,戶部完了保不定就查到了吏部,這個時候都是人人自危,夾緊尾巴,都對淳于顯恭恭敬敬的,而華趙氏和華馨如還去淳于府鬧了,這很難讓華常隆不怒。
能傳到華常隆的耳朵里,自然淳于府的人也都知道了,老夫人為此事又震怒了,她立刻著人去調查此事。不過老夫人的人沒派上用場,秦知麟已經先將源頭找到了,還將流言慢慢鎮壓了下去,自己攜那傳播的人到了淳于家。
淳于顯知道趙氏慣用的手段,在這事一出後就讓秦知麟盯著點了。秦知麟听淳于顯說過這事後無恥的笑了,直呼錯過了一場好戲,得知老夫人為此事震怒了,屁顛屁顛帶著人來看戲了。
秦知麟做事靠譜,他這大理寺少卿也是有兩把刷子的,不僅人抓到了,還提前審過和敲打過,老夫人一問就全盤說了。
老夫人將趙氏請到榮安堂的時候,趙氏還是懵的,直到看到屋里跪著的人,嚇了一跳,有些驚恐。
趙氏雖不聰明也知道掩飾,馬上換了疑惑的神情,問到:「不知母親喊兒媳過來是何事?怎麼大嫂弟妹都在。」
「是有事,你可听說了都城里那些謠言。」
「可是說顯兒和如兒的事情,兒媳也听說了呢,誰這麼缺德,將這種事情宣揚了出去,這于侯府不利呀,還有損顯兒名聲,大嫂不是說已經處理妥當了嗎,難不成……。」
老夫人已經懶得跟趙氏扯皮了,她臉皮倒厚,「有你在,還什麼事傳不出去。地上這人你可認識?」
趙氏快速扭頭看了一眼跪著的那男子,瞳孔緊縮,轉過頭面向老夫人的時候便收了表情,大聲說道︰「兒媳冤枉呀,兒媳並不認識這個人。」
「哼,狡辯,王麻子,你將事情原委說給我這好兒媳听听。」
跪著的王麻子是都城的一個惡棍,平日里好吃懶做,就愛做些下三濫的勾當,不過為人活絡,有自己的勢力。趙氏找了他,給他一筆錢財,讓他將這事宣揚出去,不管真假,這有錢的事他就做了。
只不過這回被秦知麟特意盯著了,沒達到目的,反而還栽了。秦知麟做了點手腳,先傳進了華府眾人的耳朵里和青原侯府眾人的耳朵里,目的達到了,就將這事壓了下去,那流言還未在都城流傳開來。
王麻子也怕了秦知麟的手段,忙指了指趙氏說︰「回老夫人,是這位夫人的貼身丫鬟找到我,說讓我傳些于淳于大人不利的謠言,她給的錢銀挺多的,我就財迷心竅,听他們話傳了出去。」
王麻子的話一說,趙氏站不住了,大聲打斷︰「胡說,兒媳根本沒見過這個人,怎麼會讓貼身丫鬟找他做這等事,還請母親明察。」
王麻子又說︰「夫人是著丫鬟來找我的,自然沒見過我,但是我見過夫人,上回在雲妝坊,夫人身邊跟著的便是那位丫鬟。」
「胡扯,我何時讓丫鬟找過你,而且顯兒也算是我兒子,我怎麼會傳些這樣的流言害他。」
老夫人揉揉眉心,直接吩咐︰「將素梅帶上來。」
若只是王麻子說,趙氏也不是很怕,畢竟她本人沒去找過他,也沒給他留什麼信號把柄,但是素梅正是給她傳話的那丫鬟,今日她來的時候並沒有讓她跟在身邊。
第16章(2)
趙氏前腳出門,後腳老夫人的人就到了趙氏院子,將素梅帶了過來,而且早之前就做了準備,已經動用手段讓素梅倒戈了。
素梅一來就一五一十交代了,連著以前趙氏做的事都交代了清楚,包括華馨如那事也說了出來。
趙氏這才嚇著了,忙否認。
「素梅你亂說什麼,怎麼拿這種事情污蔑我,這些事我都沒有做過,我怎麼會損害顯兒的名譽呢,空口無憑,她這是污蔑我,還請母親祥查,還兒媳一個清白。」
「哼,清白?這些事你都做過何談清白。以前我放任你,不想管你,現在你是得寸進尺,不知收斂了,再讓你鬧下去,我們青原侯府的臉都要被你丟盡了。」
「母親,我沒有做過……」老夫人的嚴厲訓話讓趙氏徹底慌了,哭了起來,做了這麼多年老夫人的兒媳婦,她還是有些怕她的,而且現在沒有一項是于她有利的。
老夫人震怒,不僅僅是這點手段,她還收集了其他證據和證人,當她將一件件證據擺了出來,趙氏只剩下哭了,已經沒有狡辯的精力。
事情水落石出了,老夫人也很果斷,直接關了趙氏禁閉,還發賣了她身邊幾個丫鬟婆子,連她女乃娘都一並發賣了,身邊都換上了老夫人的人。除此之外,還將二房的其他事宜轉交給了蕭氏暫管,說等淳于顯娶親後再交還給新媳婦。
趙氏被老夫人的人送回房的時候,徹底傻眼了,一直哭鬧著,淳于晴也嚇著了,一直跟老夫人求情,還讓蕭氏她們幫忙說說,甚至還對淳于顯下跪,讓他看在父親的面上不要這麼趕盡殺絕。可于事無補,依舊逃不了這個處罰,因為上次的事淳于晴是幫凶,連帶著淳于晴都被罰了,身邊丫鬟也被撤換,還換了個教養嬤嬤。
趙氏被罰了,華府那邊因為華常隆的介入,沒有繼續作下去,華常隆讓華常榮帶著兒子攜禮登門謝罪,回家後還罰了華趙氏和禁了華馨如的足。
之後淳于顯又深入調查戶部,將華常榮的一些事揪了出來,直接貶成了縣令,還貶去一個偏遠又貧窮的縣城,隨著華常榮知趣的攜妻女離開都城,這事差不多就落幕了。
一晃就到了八月,靈筠和翠雯回到了都城,靈筠還親自將翠雯送到了芸露這邊。多日不見,靈筠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氣色比她們離開的時候好多了。
相較于受傷之前,靈筠要瘦了一大圈,這會看起來精神氣很好,與之同來的還有也是很久不見的正則。正則是去碼頭接了靈筠,靈筠說要先送翠雯來芸露這邊,正巧他知道路,就跟著一道來了。
「兩位薛姑娘好,多日不見,兩位姑娘更漂亮了。」雖然知道芸露以後會成為淳于顯的妻子,但是正則還是嬉皮笑臉的跟她打招呼。
芸露掩嘴輕笑,「多日不見,許公子還是這麼風趣。」
「我哪里擔得起風趣這個詞,薛姑娘說笑了。」
這邊二人在客套著,另外一邊芸霜和靈筠一個害羞一個窘迫了,沉默了半天,芸霜才問出一句︰「佟公子傷可好全了。」
靈筠本就不善言談,只嗯了一聲就沒了下文,芸霜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羞澀的低著頭,又沉默了。
正則和芸露說完了,轉過頭打趣靈筠,「哎呦,人家薛姑娘關心你,你就嗯了一聲將人打發了,太不懂憐香惜玉了。我可記得,在昌田縣的時候,薛姑娘可對你多有照顧來著。」
正則的話讓二人又是一陣窘迫,靈筠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身上的已經無大礙了,你無需擔心。」
這會輪到芸霜嗯了一聲,不過她嗯完接了一句,「那就好。」
說完,靈筠又不知怎麼接話了。看著二人,別說正則了,連芸露都覺得尷尬,適時玉芳端了茶水過來,解了這尷尬。
敘舊也續夠了,等喝了茶,正則便提醒靈筠不要正事,靈筠才想起來將翠雯的賣身契拿出來交給芸露。
芸露接過,看了幾眼,翠雯的是終生賣身契,這轉賣了幾次依舊還是終生的。
翠雯見芸露接過了賣身契,原本站在一旁的她,直接跪了下去。
「多謝小姐能不嫌棄奴婢,日後我定盡心服侍。」
芸露被她這一跪嚇到,忙扶她起來,「言重了,何來嫌棄之言,說起來,你也莫要嫌棄我這里寒酸。起來吧,以後就把這當你家,無需拘束。」
「謝謝小姐的厚愛。」
人送到了,任務也就完成了,正則和靈筠便起身告辭了。
芸露把翠雯安排在了西廂房側間,晚間還和她在書房談了會,問了想法。
翠雯听說芸露要將她的賣身契還給她,又跪了下去,「小姐莫不是嫌棄奴婢了,翠雯是自願做小姐婢女的,顛沛流離這麼些年,奴婢已經斷了月兌奴籍的想法了,只想能跟個好的主子,長久些,而小姐是個好主子。」
翠雯都這麼說了,芸露也不會說將賣身契還給她的事,將人扶了起來,跟她說到︰「成,就留在我身邊吧,如今家里有位做飯的婆子,還有個打雜的丫頭,你就跟在我和芸霜身邊,給我們梳妝吧,日後我要出閣了,你便跟著一起做陪嫁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