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聿想著,該不該在屬地再找幾個能言善道的美男子,送到京城給母後解解悶?
人若太閑就會胡思亂想,忙一點也省得給人當槍使。
「可是你把懿旨給燒了……」大不敬。
見她小臉皺成一團,憂心忡忡,他失笑地將人拉近,擁入懷中。「燒就燒了,還能把我給殺了嗎?她是我母後,不是仇人,頂多不快的念上兩句,過陣子又興沖沖的作媒。」
同樣的事周而復始,他一日不成親,不找個皇家認同的王妃,不只母後急,京城那些權貴更急。
「你不想知道賜婚的對象是誰嗎?」夏和若有些忸怩的問著,一點也沒發現自己毫無戒心的和段玉聿靠得很近。
以往的她會把人推開,表示抗拒,但是此時她心事重重,根本未察覺她的心已向身邊的男人靠攏。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笑笑地在她唇上一啄。「不是你就不行。」
她臉一紅,全身熱了起來。「我配不上你……」
「我說行就行,這天下還有我不能做的事嗎?」段玉聿娼狂的宣示,他覺得自己真睿智。
夏和若為之動容,但心里仍有小小的掙扎。「皇家規矩容不下我吧,你太天真了。」
他嘖一聲。「腦子空空的人也敢說我天真,你多吃點豬腦,以形補形。」
「誰腦袋空空了I?我是為你著想,你是一方藩王,離京城很遠,若有個什麼動靜,鞭長莫及,別人想算計你,你根本來不及回防。」
她重生前的那一世和長樂王沒有任何交集,卻知幾年後宮闈爭斗劇烈,他在大婚中遭到剌殺。
到底死沒死她不清楚,因為此事與她無關,只是听府里下人閑聊了兩句,說傷得很重,命在旦夕。
不知這次的燒懿旨行徑會不會有所影響?她的重生成了變量,讓一切都變得不確定,她也不知道該發生的事會不會發生,譬如兩年後的蝗災,譬如寸草不生的冬日將有一場嚴重的雪患,凍死無數人和牲畜,成千上萬的百姓無家可歸,屋子都被大雪壓垮了。
這些她都不敢和別人說,太玄幻了,說了也沒人相信,她人微言輕,只會被當成危言聳听,說不定還會被關入牢里。
聞言,段玉聿低聲輕笑。「你才該為自己打算打算。」
「我?」她不解。
「我打了傳旨太監,又直言你是未來的王妃,你認為宮中會無動于衷嗎?」很多人都慌了手腳吧,計劃被打亂了。
「你的意思是?」她突然有些不安。
他面露柔意,撫著她的粉女敕面頰。「我想再過不久會有傳你入宮的懿旨,那時才是真正的考驗。」
「什麼!」她大驚。
為什麼是她!
「放心,有我在,誰也動不了你。」他的聲音中多了一絲冷意,但撫模懷中人兒的手卻異常溫柔。
「我能不能不去?」她小聲地回。
段玉聿憐憫的看著她。「只要和我扯上關系就休想逃過去,我得罪的人挺多的,你得小心應付。」
「你……你不要嚇我。」她臉一白,完全沒意識到她已經和他站在一艘船上,兩人的將來緊緊相連。
他哈哈大笑。「不過在我的婬威下你安穩得很,敢得罪我的人不多,他們都吃過我給的苦頭。」
「段玉聿,你的惡趣味越來越惡劣了。」夏和若心里氣憤,沒好氣地一橫眼,她覺得自己跌入了坑里。
他不以為然地揚起邪肆的笑。「我喜歡你直喊我名字的潑辣,多喊幾回,我全身舒爽。」
被虐體質。
她面一赧紅,有些羞臊。「真的沒事嗎?你把傳旨公公都踢得吐血了,他不會告你一狀?」
「他敢!」告狀?也要看他有幾個膽。
夏和若心有不安的說著。「不防君子防小人,我听說宮里的太監都很陰險,為了在宮中佔有一席之地,不惜害人……」
「你看到了什麼?」他問。
她遲疑了一下,面色為難地看了他一眼。「灰色。」
不是好人。
段玉聿不在意地輕踫她的鼻頭。「善良的人在宮里面是活不下去的,稍有地位的人手上多多少少有幾條人命。」
周公公亦不例外,否則他不會在那場奪位的宮變中幸存,成為太皇太後寵信之人。
「那你還害我。」她不滿的嚷嚷。
「我害你什麼了?」他一臉壞笑的瞅著她,眼底盛滿笑意和揶揄,深意在眼眸間流轉。
「害我……」她忽地臉漲紅,說不出口,憋著一口不上不下的氣。「你不能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你是指長樂王妃這件事?」他一語道破。
夏和若先是一頷首,繼而神色一暗,被退了三次婚的人不敢奢望有一段好姻緣,但也不希望遭到戲弄,他的隨口一言似真似假,讓她的心七上八下,非常煩躁且困擾。
「我這麼做自然有我的盤算,並非隨意一言,太多人想為我的婚事做主,而我卻不想讓人稱心如意。」娶了名門貴女,只怕有人要坐不住了,又要起防備心。
想起多疑的皇上,段玉聿不免苦笑,他都已經退讓到封地了還不能減去皇上的疑心,皇上多次以各種方式試探,想知道他是否有問鼎江山的野心,或是先帝是否真留有遺旨,而他有意取而代之。
這種事一旦生了根,想要根除就十分困難,他說再多也無人相信,即便不婚不生也啟人疑竇。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為他人多做著想,京城那灘死水也該有人出來攪一攪了,渾水模魚,看能便宜誰。
「你要拿我當擋箭牌?」夏和若內心悶悶的抽緊,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有些酸澀。
「你怎麼不說順水推舟,我想要的人是你,何不就此落實了,你我合意,省得京里那些人找我麻煩。」他打的是讓人閉嘴的主意,有了現成的王妃後,耳根子也清靜多了。
不是不娶,一娶驚天動地。
身分不合宜又怎樣,以他此時的身分、地位,還需要顧及門當戶對嗎?身為皇叔,他能考慮的對象並不多,而他能娶的大多是皇室中人,礙于輩分之高,他也拉不下臉面求娶,因此耽擱至今。
小酒娘很好,背後沒有那麼多復雜的盤根錯節,干干淨淨的商戶人家之女,父兄開著一間酒樓,未滲入各方關系。
最重要的是千金難買心頭好,他中意她,看她順眼,想把她留在身邊,許她一個王妃之位又何妨。
「皇上、太皇太後他們會同意嗎?別是你一廂情願,剃頭擔子一頭熱。懿旨都下了,肯定為你備了金枝玉葉,哪由得你拒絕。」她不看好他的順理成章,即使她只是一個沒見過大世面的民女,卻也知曉皇室規矩大如天,不是說改就能改的。
「你擔心我始亂終棄?」他取笑著,但目光里有一份堅持,他獨斷獨行,沒有人可以更改。
她面龐染上一層薄紅。「我的名聲已經夠糟了,不希望雪上加霜,你總得讓我體面做人。」
「只怕來不及了。」她只能認命。
「什麼來不及?」她一頭霧水。
「當我親口說出你是我的準王妃時,周公公已當真了,此時他應該已把我們的事傳回京里,不用多久,母後便知情了。」母後對他的婚事相當熱衷,一有風吹草動便會招來欽天監查看最近的良辰吉日。
「什麼!」夏和若驚到僵住。
「還有……」他同情地看了一眼。
「還有?」她幾乎要尖叫了。
「她會召你上京,看看你是何品性,生得如何,是否堪為皇家媳,再安排絕對會讓你叫苦連天的宮廷禮儀,從早到晚一睜開眼便是教養嬤嬤的晚娘面孔,一整天單調而乏味地做著行禮、行走、端坐、敬茶等動作……」
聞言,她眼前一黑,頓覺天地在晃動。「你……你在幸災樂禍。」
「有點。」他承認。
看她身子一晃,左搖右擺站不住,段玉聿直接將人抱起,坐在他的大腿上。
「我可以不去嗎?」她可憐兮兮的說道。
他想說「不去就不去,爺給你頂著」,但是……
「不行,不走這一趟,京里那些人不會死心,他們會暗中派人來除掉你,以確保安排的人能順利接近我,進而掌控我的一舉一動。」
她一听,驚得面色發白。「你說有人會……殺我?」
「有可能。」如果她造成威脅的話。
夏和若急了,語無倫次,慌了手腳。「那你快向太皇太後解釋呀!說你是開玩笑的,不是真的。」
「我會陪你上京。」對他而言,此行也是危險重重。
「這不是上不上京的問題,而是攸關我的生死,你不能坐視不理,快想辦法解決,我還要回酒坊釀酒。」她幾乎是大吼了,兩只手捉著他的前襟。
「你想掐死我?」看到她的手勢,段玉聿差一點笑出聲,他是走過血海戰場的人,她用上吃女乃的力也難動他分毫。
「很想。」她忿忿地一瞪。
「膽肥了,小若兒,在我的嬌慣下越來越膽大妄為了,連堂堂王爺也敢謀害。」他像是數落的話語中滿是縱容,樂見她的敢怒敢言,他的女人就是大無畏,無所懼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