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母親突然起身走人,楚蕭陵怔了下,然後笑了,任性的娘親,不過什麼都擺在明面上也不錯。
雖然是祖母一手帶大的,但楚蕭陵跟父親的感情還是不錯,即使他不喜歡父親在上面的不知節制。
案親是個孝順的孩子,可惜風花雪月很擅長,拳腳功夫完全不行,無法繼承祖父的衣缽,所以他一出生,祖父就讓祖母將他帶在身邊,無論文還是武,他受到的教導都是最嚴格的,因為他必須早早代替父親撐起輔國公府。
案親很心疼他,經常買一些小玩意兒給他,不值錢,但也展現出父親對孩子的愛,使得父親在他心中有了跟母親一樣的分量。
第十章 身世真相大白(2)
「這不是我兒子嗎?」看到楚蕭陵出現在他的書房,輔國公興奮得跟什麼似的,跳過來跳過去,不停的繞著楚蕭陵轉子,好像要將他看得仔仔細細。
「爹,別亂了。」楚蕭陵伸手拉住皚國公。
「回京有些日子了,這會兒才知道出現,你爹我能不多看幾眼嗎?這可稀奇了,今日不知道吹得是什麼風,竟然將你吹來了。」輔國公看似成日忙著風花雪月,其實對府里的情況很了解,沒法子,上頭有母親盯著,若是他敢過的糊里糊涂,母親肯定叫他搬到大長公主府,那會悶壞他了。
「我有事,爹坐下。」
皚國公在榻上坐下,隨口一問︰「你有什麼事?」
「皇上有意在京營之外建一支龍虎隊。」寧王手上有兵可用大概剌激到皇上,皇上突然想建一支別人不知道的兵力。
皚國公孩子氣的連忙伸手捂住耳朵,「你別說,你爹一點興趣也沒有。」
「爹閉緊嘴巴就好了。」他也不知道為何什麼事都會告訴父親,也許是祖父留下來的習慣,祖父也是這樣,從來不會隱瞞父親,一開始他並不明白祖父為何要告訴父親?但祖父說,無論父親是不是一個有本事的人,他是輔國公,就必須知道外面發生什麼事。
皚國公瞪他一眼,「你不說不就沒事了嗎?」
「爹不要問不就沒事了嗎?」
擺了擺手,輔國公決定跳過這個問題,進入主題,「說吧,今日怎麼想起你爹了?」
「當初爹為何答應跟晉安侯府結親?娘跟晉安侯夫人從相識就互瞧對方不順眼,我們兩家結親不是結兩姓之好,而是結兩姓之仇。」頓了一下,輔國公不自覺的壓低聲音道︰「我還不是為了你娘。」
楚蕭陵怔愣了下,「為了娘?」
「菀丫頭的生母是你娘閨中密友的女兒。」
這個答案完全出乎楚蕭陵的意料,一時竟然不知道如何反應。
「這事要先從鎮北將軍說起。」
楚蕭陵看著父親,靜待他慢慢道來。
「鎮北將軍慕華德戰功赫赫,不只教齊人聞風喪膽,更是深得北方軍民愛戴,軍中甚至給了他一個封號——大梁戰神。先皇對他本就多有忌憚,又有人刻意在先皇面前挑撥離間,致使先皇對慕將軍動了殺心。」
楚蕭陵不喜歡先皇,先皇說不上多昏庸,但也不是個明君,要不,不會給皇上留下難題,教皇上連修理個有野心的藩王都不行。
「我記得是你出生的隔一年,大梁和齊國議和,兩邊暫時休兵,可是鎮北將軍在巡邊時遇到齊兵偷襲,只能出手迎戰,事後齊兵堅持他們並未偷襲,是鎮北將軍主動尋爨。」
楚蕭陵直覺的道︰「有人在當中搞鬼。」
「沒錯,可是口說無憑,凡事要有證據。總之鎮北將軍違背上頭命令,有意圖破壞兩國議和之嫌,不過看在鎮北將軍長年守護邊境有功,先皇最後只將鎮北將軍一家流放西城,而當時菀丫頭的生母剛剛診出有孕,此去西城孩子肯定保不住,為了孩子,秦氏求到晉安侯頭上,晉安侯當時還是世子。」
半晌,楚蕭陵才反應過來,「菀兒不是晉安侯的女兒?」
皚國公點了點頭,「菀丫頭是鎮北將軍的嫡長孫女。」
楚蕭陵若有所思的皺著眉,「晉安侯夫人知道宛丫頭的身分嗎?」
「當然不知道,若想待在晉安侯府,秦氏必須有個身分。」
「也是,不過晉安侯夫人應該知道她的身分,怎麼會同意晉安侯納她為妾?包庇罪犯,這可是殺頭大罪。」
「秦氏能活下來不全是晉安侯自個兒作主,這是經由太後得到先皇默許,所以明面上,還是有人頂著秦氏的身分去了西城。」
「我明白了,秦氏可以說是正大光明的留在京城,但不能用原來的身分,只能當晉安侯的妾室,這事自然不方便告訴其他人。」
「正是如此,除了晉安侯,這事只有我,還有你祖母知道。」楚蕭陵很快就想明白了,「唯一能出面請太後救人的只有祖母了,因此晉安侯找上爹,再由爹出面向祖母求救。」
「就是這麼一回事。」
「不過,爹為何說是為了娘才定下這門親事?」
「鎮北將軍府出事時,你娘急壞了,為了救秦氏四處討救兵,還哭得兩眼像核桃似的,當時我並不知情,直到慕家起程去了西誠,我見她自責得喃喃自語才知道怎麼一回事。」說起此事,輔國公挺郁悶的,他的夫人誰都求了就是不來求他。
「娘怎麼沒想過找祖母幫忙?」唇角一抽,輔國公覺得好笑又難以理解,「你娘見到你祖母就像老鼠見到貓。」
略微一頓,楚蕭陵清了清嗓子道︰「娘是個很明白的人。」
皚國公挑著眉看了兒子一眼。
「若祖母有心管教娘,娘的日子可想而知。」祖母足以稱為巾幗英雄,實在看不上母親,可是如同祖母所言,什麼鍋配什麼蓋,爹本事不大,配個太厲害的、心思太重了,爹的日子不好過。其實在他看來,娘很厲害了,至少後院很有規矩。
這一點他感同身受,輔國公也不好意思再取笑自己的妻子。
「爹,慕家有可能回京嗎?」
「據你祖母所言,當今皇上看重武將,慕家回京不是不可能,但還是那個道理,必須證明當初齊國是在有心人指示之下出兵擾邊,換言之,鎮北將軍為奸人所害。」楚蕭陵仔細琢磨了一下,忍不住問︰「祖母可有說此事出自何人之手?」
皚國公微微傾身靠過去,低聲道︰「你祖母認為是寧王揣摩聖意,導出這出戲。」
「寧王?」
「寧王想要冀州當封地,若是鎮北將軍守著北邊,這手腳豈不是被綁著?」輔國公作怪的擠眉弄眼,大有「我不說你也明白」的意思。
目光一沉,楚蕭陵不能不懷疑寧王早就在為自個兒不能承繼大統鋪路。
「怎麼了?」
楚蕭陵搖了搖頭,「沒事,我再找個時間跟祖母說說話。」
「你不是每日都上大長公主陪你祖母用早膳嗎?」
「這幾日有事。」
皚國公想起府里的傳言,對他豎起大拇指,「為了一個帶著兩個拖油瓶的寡婦跟你娘斗,你真行啊!」
「爹的消息太落後了。」楚蕭陵有些看不上眼的瞥了父親一眼,然後站起身,整理一下衣服,很嚴肅的指正道︰「那是爹的兒媳婦、孫兒孫女,爹可不能再稱他們寡婦、拖油瓶。」
皚國公一時反應不過來,待兒子走出書房,終于後知後覺的搞懂了,隨即而來的是歡笑聲,菀丫頭給他生了孫兒孫女了,這豈不是龍鳳胎嗎?了不起,太了不起,他要準備放鞭炮了……不過,這是怎麼一回事?
「你該回去了。」陸清菀覺得自個兒太縱容某人了,他跟兒子耍賴,她不能不認,因為她想當一個尊重兒子的母親,可是他顯然不知道適可而止,今日竟然藉著一杯菊花酒跟她耍賴,真當她這麼好商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