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了下頭,毫不遲疑地割下趙涵拉住的那只衣袖。
她手腳俐落的替老漢包扎好頭上的傷口,又讓古雁南喂他吃了顆元氣大補丸。
也許是藥效發揮得很快,不一會兒老漢就悠悠轉醒,沉重的眼皮微掀,看著眼前的男子,斷斷續續道︰「你……是你救了我的……」
趙涵用手背抹去額頭上的汗潰,喘口氣,還好醒了,她這一番努力布局終于沒有白找。
「古大哥,你問問這老漢是怎麼受傷的。」
「不急,先把人抬下山比較重要。老伯,我父親跟二弟應該正在往這里趕來,一會兒我們送你到醫館。」他隱隱約約听到其他狗吠聲,想來是父親或是二弟靠近了。「麻煩你了,給你們添麻煩了,我是上山采藥時不小心踩空,撞到石頭……」
「老伯,你現在會感到頭暈還是想吐嗎?」趙涵湊上去,想確定老漢是否有腦震蕩。
「並沒有……公子,能否麻煩你稍微扶我一下,讓我躺得高一些,這樣我的腰會舒服一點。」老漢吃力地眨著眼皮,看著蹲在身旁的古雁南。
「沒問題。」古雁南橫過手臂將老漢稍稍扶起。
當他手臂橫過老漢面前時,手臂內側的一個烙印晃過他眼前,老漢眼楮睜大,猛地抓住他的手臂,難以置信的看著那烙印,激動的問道︰「你……你這烙印……是何時烙上的?」
迸雁南魅起眼眸凌厲的看著老漢,並不想回答他的問題。
反而是一旁的趙涵毫不遲疑地替他回答,「還是嬰兒時就烙下了。」
「嬰兒……」老漢震驚無比。
迸雁南濃眉不禁微擰,「涵兒,你怎麼知道?」
「我、我怎麼知道?」哇哩咧,方才一情急就月兌口而出,她頭皮有些發麻,僵著臉與他對視,急中生智道︰「就……你上回受傷,我幫你包扎時看到,筠心、筠心隨口說的……對。」
「筠心?」他雙臂抱胸,疑惑的瞅著她,「家里除了養父以及女乃娘,其他人並不知曉此事,尤其筠心是個小泵娘家,更不可能清楚,你為何知道我這烙印嬰兒時便有?」
听到兩人之間的對話,老漢震驚無比,眼底浮上一層淚水。
是世子,小世子還活著……還活著……
「額……」趙涵瞬間語塞,不知怎麼回答他,總不能說是在劇本上看到的吧。
就在她想著要怎麼解釋解除他的疑惑時,山坡上傳來古硯北的呼喊——「大哥,你沒事吧?」
「沒事,硯北,快下來幫忙,這位老伯受傷了,我們一起將他抬下山。」
「欸,好的。」古硯北讓古筠心留在原地,三兩步下來。
迸雁南在趙涵的指揮下做了個簡易擔架,與古硯北抬著老漢下山就醫。
鐘國公府雖不像一般貴族府邸那樣雍容華貴、富麗堂皇,卻也修建得古樸典雅,其中更帶著一絲威嚴與氣派,平日並未有太多人來訪與走動。
這一日,一輛馬車緩緩停在緊掩的國公府大門前,一名老漢匆匆忙忙自馬車上下來。站在大門前的護衛看到來人,攔也沒攔,直接開門讓老漢進入國公府。
一名頭發半白的中年男子一見到他便向前恭敬作揖,「盧先鋒,您今日怎麼有空過來?」
「老葉,都說好幾次別再喊我先鋒了,我二十年前就從軍中退下,早已不是先鋒了。」
老漢拳頭輕捶了下他的胸膛。
「沖爺,您在我心中永遠是當年那位先鋒。」國公府管事葉韜笑道。「好了,別抬杠了,國公爺在嗎?」老漢盧沖擺手,「快帶我去找他。」
「請跟我來,國公爺前兩天還念著您,說這幾天有空了要到山上找您。」
「快,快,帶我過去,我有一個大消息要告訴他。」若不是被古少爺押在醫館里,說頭上的傷勢未痊愈前不許離開,他早來國公府找老大了。
葉韜領著他穿過抄手游廊,來到一座清幽雅致的院子,「沖爺,國公爺就在里頭,您進去吧。」
盧衡踏進花木扶疏的小院,走過兩旁盛開著芍藥花的小徑,遠遠的自敞開的窗子望進屋內,便見到頭發雖已半白,身形卻依舊挺拔,散發著肅殺氣息的國公爺鐘鼎。
像是有什麼難題困擾著他一般,他的眉頭緊緊深鎖。
「大哥!」盧衡激動的喊道,腳下步伐更是加快了幾步。
「二弟,我才想著這幾天過去找你,你就過來了。」鐘鼎回神,笑著對朝他走來的盧沖說。
盧沖索性直接從窗子翻了進去,「大哥,我有一件天大的好消息要跟你說,不過這事還要你……」
「二弟,你我年紀都不小了,你還玩這跳窗的把戲,也不怕扭到腰。」鐘鼎趕緊扶住他,「什麼事這麼急?連多走兩步都不願意。」
「大哥,我看到,不,找到,不,應該是說我看到了世子,你那個失蹤的兒子!」盧沖不等站好就焦急的道。
「你說什麼,你看到暮兒?」鐘鼎震驚的抖了下,隨即想起當年的事情,眉頭不自主的緊擰,「二弟,暮兒當年失蹤後就下落不明,且他失蹤時才剛會走路,你如何認得出他?」
「烙印,烙印啊!大哥,大嫂族里的風俗,男子出生當下便要恪下家族的印記。當年暮兒一出生,大嫂就親自在暮兒的手臂上烙下狼頭烙印,你還記得這事嗎?」盧沖雙手搭在他肩上搖晃著他。
他這麼一提,腦海深處的記憶慢慢浮現,鐘鼎震大眼楮,反手抓著他的手臂,語氣顫抖,激動的問︰「你說看到有男子手臂上有狼頭烙印?」
盧沖用力點頭,「是的,大哥,我看得清清楚楚,那烙印是大嫂家族的狼頭圖紋,而且對方的年紀看上去跟暮兒差不多。」
「你在哪里看到的?」
「大哥,你先別激動,坐下來冷靜的听我說完。」
「我怎麼能不激動,你大嫂因為過于思念暮兒因此才一病不起,快告訴我你在哪里看到暮兒的!」對于找回失蹤的兒子已經不抱希望的他,頓時感到心好像又活過來了。
「大哥,是這樣的……」盧沖扶著他坐到椅子上,給他倒了杯茶水,在旁邊坐下,這才慢慢講述著那天的經歷。
半晌後,這輩子除了在父母跟妻子過世時掉過淚的鐘鼎已哭得老淚縱橫。
連盧沖也忍不住哭了出來,一邊用手背抹著淚,一邊問著,「大哥,那現在呢?你打算怎麼做?當時我不敢馬上認了暮兒,就是擔心認錯,怕讓你再失望一次。」
鐘鼎也抹了抹臉,「自然是要上古家去一趟,若是暮兒便接他回家,若不是,我也認他做義子,畢竟他對你有恩,我這做大哥的也要表示一下。」
「好,這樣好,大哥,那何時過去?」
「還等什麼,當然是現在!」
第十五章 真相大白(1)
金秋時節,大部分的樹木已染上一片金黃,微風吹過,一片片樹葉撲簌簌落下。
前往隔壁縣城的官道岔路上停了一輛馬車,趙涵不時自車中探出頭來,往另外一條通往威虎營營區的岔路望去。
迸雁南被鐘國公接回國公府後,就改回原名鐘暮離,由國公爺領著他前往威虎營訓練。威虎營是鐘國公手中三十萬大軍中最剽悍的一支軍隊,里頭沒有一個是貪生怕死之輩,每一個都是以一擋百的漢子,實力出眾。
日後鐘暮離若想要繼承國公府,掌管這三十萬大軍,必須得到威虎營那些兄弟們的認同,所以他這些日子是吃足了苦頭。
不過辛苦終于有了代價,他經過挑戰,已經贏得認同與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