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傻誰不會,陸青瑄將眾所皆知的草包美人形象表達得淋灕盡致,她就是沒腦子嘛!能指望她說出人話?
听不懂很正常,她要一下子就懂了,謝皎月和陸青黛母女反而要頭疼了,有才有貌有智慧,別人還混什麼。
「二妹妹你……」存心讓她沒法做人嗎?
偏偏她又無法說什麼,庶妹的蠢、笨、呆是她們母女倆刻意養出來的,哪能一下子變靈光。
「青黛表妹,你真做出這種事?看來平遠侯府也是真窮了,才會讓你和姨母過得貧困,連幾十兩的擺設也買不起,這幾天我多抄幾本書貼補姨母,免得姨父知曉姨母花錢如流水,把他給的府中用支全花光了。」反正她們不要臉,那就再丟臉一些。
嫡女虐待庶女總有千百種方法,不打不罵、不在規矩上挑刺,還有更好的嫡母嗎?頂多性子養歪了,生不了風波。
「表哥不要胡說,我娘有銀子,沒亂花錢,外祖家也一切如常,受皇恩浩蕩,你抄書的銀子自個兒留著,我們不需要。」氣得火冒三丈的陸青黛還一臉和煦,面上帶笑,可咬緊的牙根快把銀牙咬碎了,發出嘎吱嘎吱聲。
蔣三閑卻一臉困惑地撫著額頭。「那我就想不明白了,青黛表妹有借了不還的癖好嗎?」
「……我一定還。」她咬著牙,目光沉沉。
「什麼時候?」他問。
「……」地老天荒。
被自個兒表哥黑了是什麼心情,看陸青黛的表情就曉得了,木蘭家是磨刀霍霍向豬羊,她是眼楮下刀子雨,把蔣三閑插得體無完膚,沒一塊好肉。
「三閑表哥,我寫好了,你幫我蓋個印做見證,我讓大姊姊別還錯了。」陸青瑄嫣紅小口吹著墨跡未干的青竹紙,小小的一抹紅引人遐思。
「嗯。」他一板一眼地以朱砂印上印子。
「大姊姊,你也瞅瞅,看有沒有寫錯的地方。」陸青這眸光澄澈,似銅鏡般映照出另一一個人的惡毒心思。
陸青黛做做樣子的瞄了一眼,並未放在心里,因為她根本沒打算還回去,哄人而已,誰知……
「這張清單我收著,若是青黛表妹三日內未歸還,我直接拿給姨父請款,東西沒了就用銀兩補償。」吞下去的都得吐出來,他家小泵娘受夠欺負了,該是討回來的時候。
「什麼?」她臉色一變。
陸敬之不只是她,也是謝皎月的罩門,她們誰都不放在眼里,視同草芥般對待,獨獨對一家之主一點小脾氣也不敢有,如今不在京中,少了平遠侯府這座靠山,她們的底氣不足,只能先委屈著,不敢弄些小動作。
「青黛妹妹不是很忙嗎?不留你了,慢走,盡快把二妹妹的東西收拾出來,你要是忙我可以代勞,取回二妹妹之物,完璧歸趙。」勿以惡小而為之,老天都看著呢!
「表哥真不負其名,閑人、閑情、閑晃蕩,到處晃動管閑事,不過奉勸你一句,你想求娶二妹妹一事怕是不成的,我娘那一關過不了。」真當自己人護上了?他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不勞青黛表妹費心,在我和二妹妹成親之前,你先關心自己的婚事吧。」沒了傻乎乎的檔箭牌,慶國公府那個大坑就由她自個兒跳下去了。
蔣三閑為何知曉慶國公府?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你說我嫁不出去?」是湖廣總督之子眼光差,不識金瓖玉,她一招手,多得是青年才俊等她挑選。
「非也,是你趕緊找到良人,別擋住妹妹的姻緣。」他等得急。
「表哥也好自為之,別自誤誤人。」她看了庶妹一眼,隨即仰著頭,帶著婆子、丫頭離開。
千金大小姐是不會虧待自己,有損體面的,因此她每一回來青花小院,身後都跟了七、八人,一是排場、二是威嚇,她要讓所有人看清嫡庶的差別,沒人能越過她。
「嚇著了沒?」人一走,蔣三閑的手就往小泵娘的頭上一放,輕輕揉了兩下。
她搖頭。「被你嚇到。」
「我?」他一愕。
「你實在太厲害了,幾句話就把她們氣跑了,以前我怎麼趕都趕不走,非把我喜歡的東西都拿走方肯罷休。」她不是沒有怨言,只是找不到人傾訴,娘親只叫她忍耐,家和萬事輿。
「人善被人欺。」她要是敢拿起燒火棍一揮,相信沒人敢來打擾她。
陸青瑄小嘴一噘,托著下巴一臉苦惱。「我也知道我這性子太軟和了,所以我也在振作。」
「太慢了。」她根本是得過且過,別人不打上門就當沒這回事,坐以待斃,不會主動出擊。
她裝傻的笑笑。「我努力,不過你要幫我,人家人多勢眾,我打不過。」
「為什麼要幫你?」他無法時時看顧,她必須強硬起來。
「因為你是我的金大腿。」她淘氣的一眨眼。
女人一有依靠就會變軟弱,陸青瑄真當自己只有十三歲,小泵娘的嬌氣展露無遺。
「金大腿?」她還真敢說。
「三閑表哥。」表哥幫表妹,天經地義。
蔣三閑一嘆,拿起毫筆沾墨寫了個「天」字,意思是天塌下來有我頂著,你大可四下撒野。
第五章 許諾傾城(2)
「中了、中了、中了!」
天大的喜事要喊三遍。
「什麼中了?」
「表少爺中舉了,還是榜首的解元公,報喜的衙差都到了門口,等著領賞呢!」
「快快快,快把這事告訴夫人,她一定非常高興,咱們表少爺是解元呀!」與有榮焉。「是呀!是呀!跋緊去,我都听到敲鑼打鼓聲了……」外頭肯定熱鬧,一群人來賀喜。謝皎月高興嗎?
不,她一點也不高興,還有些冒火,在她眼皮子底下的人本該是個庸才,高不成,低不就,養著昭顯她的賢惠。
再說,她給的月銀根本不夠他買書,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好出息?
明明不想讓他有冒出頭的一天,偏偏他偷著、藏著,把所有人都當成傻子耍得團團轉,甚至他還幫著外人欺負自家表妹,把女兒屋內物品搬走了一大半,不看僧面看佛面,難道他連姨母也不放在眼里嗎?
太糟心了,讓人氣到心口疼,這口氣她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
可是表面上她還要裝出歡喜不已的表情,替他招待報喜的人,給賞銀、請人吃糖、大宴賓客,陪笑到臉僵,把場面弄得熱熱鬧鬧,賓主盡歡。
「恭喜、恭喜,是頭名呀!你們真會養孩子,連個外甥都能養出解元公,日後前途無……」
「托福、托福,也是他自個兒成器,早讀晚讀都快讀成書呆子了,叫人看得好不舍。」平時悶不吭聲的,都快忘了有這個人,誰知是大鵬展翅、一飛千里,叫人不容小覷。
「有夫人心疼他,哪能飛不出九霄雲外,你就等著他蟾宮折桂,捧個狀元來孝順你。」
她自個兒有兒子還用得著別人孝順嗎?狀元是她兒子的,誰也不能搶,外甥又怎樣,還不是她養的一條狗。
謝皎月一心念著等蔭封的兒子們,卻忘了他們根本不走科舉之路,連秀才都不是的陸大、陸二少爺還想考狀元?
無疑是痴人說夢。
兩人的目標是國子監,一旦授業完畢後,在平遠侯府的操持下,應該會進入六部,從七品官做起,所以考不考都無所謂,身為高官子弟自有他們的去處,還是勛貴之後,未來根本不用擔心,早掛上號了。
「多謝姨母操持。」身著一襲青衫的蔣三閑態度恭敬的拱手一揖,少年風姿清朗若月。「姨母能做的也不多,全靠你自個兒爭氣,你娘年輕時候就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才華動天下,這點你倒是像了她,都是慧黠剔透的人兒。」聰慧過了頭又如何,還不是落得芳魂無所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