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紀明示意他坐下,隨手從棋盒里面拿起一顆棋子,可是想想不妥,又扔回去,直接伸手在他的額頭用力一彈,「平日明明很聰明,這會兒怎麼就糊涂了呢?你不會換位思考一下嗎?」
「換位思考?」
「若你是李承何,你救下這麼一個棘手的人……雖說不清楚她的身分,但是有護衛頂替她送死,李承何豈會看不出她身分顯貴?李承何既然伸手幫了,當然不可能半途而廢,你想他應該如何藏匿,確保雲貴妃能躲避敵人的追捕活下去?」
衛容淵想了想,只想到一個可能,「藏在寺院或庵堂。」
衛紀明搖了搖頭,「你忘了她有個孩子嗎?」
「對哦,寺院和庵堂行不通,除非她將孩子送給別人。」
「雲貴妃千辛萬苦生下孩子,怎麼可能送給別人?」頓了一下,衛紀明又生出一個念頭,「若是李承何另有幫手呢?」
「另有幫手?」
「男女有別,他確實不便出面幫她安排住處,落入外人口中,倒成了養了外室,可是換成女子代他出面,這事不就解決了嗎?」
略微一頓,衛容淵想到什麼似的兩眼一亮,「孟大夫!」
衛紀明歡喜的擊掌道︰「怎麼忘了這麼重要的事呢?李承何說就近找了村子的接生婆幫雲貴妃接生孩子,可是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他就是想幫雲貴妃找個生孩子的地方都不容易,所以當時孟大夫一定在他身邊,是孟大夫幫雲貴妃接生孩子,事後也是孟大夫幫雲貴妃尋找藏身之處。」
衛容淵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莫怪李叔能夠斬釘截鐵的告訴我,他不清楚雲貴妃的下落,因為全是孟大夫安排的,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猜疑,他不可能也不方便向孟大夫打听。」
衛紀明笑著點點頭,「我听老陳提過,李承何跟孟大夫鶼鰈情深,李承何救了雲貴妃的事不可能瞞著孟大夫,有孟大夫出面,雲貴妃也不會擔心有礙名聲。」
不過,衛容淵的問題又回來了,「孟大夫究竟將人藏在哪兒?」
「若是我,肯定是將人藏在自個兒的地盤……孟大夫名下可有莊子?」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孟大夫是孟家村的人。」
「你先查清楚孟大夫名下可有莊子……慢著,還是連李家名下的莊子也一並調查,藏在自家的莊子還是最為穩妥,另外派人盯著孟大夫。」
衛容淵生氣勃勃的點頭應了,他不但要派人盯著,還要仔細調查未來岳母這些年經常往來的地方,說不定可以從中發現什麼。
第八章 雲貴妃拒絕回京(2)
雖然不清楚衛容淵如何跟她爹斗智,李安然卻牢牢記住一件事,這種時候還是閃遠一點,她真的不喜歡當夾心餅,可是……
她搞不懂自個兒為何如此听話前來赴約,因為她不來,他會半夜尋上門嗎?
進了香滿樓,上了二樓,來到最靠近里的天字號,李安然舉起手敲了敲,衛容淵的聲音很快就傳出來。
「進來。」
推門而入,李安然以為會聞到茶香,可是卻看到衛容淵正專注的雕刻玩偶一個個從大到小,排放在他前面,因為玩偶背對著她,她看不出來是什麼模樣,唯一能確定的是女女圭女圭,因為頭上簪了一朵牡丹,當然,是雕刻而成的牡丹,不過單從這朵牡丹就可以看出他雕刻的功力。
不知為何,她突然覺得心跳得好快,有一種說不出的期待,但又莫名的想抗拒,兩腳頓時前進不得,退後不得,只能停在原地。
「你傻站在那兒干啥?」衛容淵戲誠的抬頭瞧著她,「是不是看我生得太俊了,看著看著就痴了?」
「……」她知道他有自戀的本錢,但有必要用她的傻氣來襯托他的魅力嗎?
「過來瞧瞧唄。」
清了清嗓子,李安然故作傲嬌的抬起下巴,「瞧什麼?」
「你過來不就知道了。」衛容淵活月兌月兌是個獻寶的大男孩。
李安然已經有心理準備了,無論她看到什麼,心湖都不會起一絲漣漪,可是當她走過去,看到全是自己模樣的女圭女圭——各種表情,連她自個兒都不知道的表情,或喜、或怒、或嬌、或嗔……她的心徹底淪陷了,這個人比你還熟悉你自己,如何能不感動?
「喜歡嗎?」衛容淵滿懷期待的看著她。
李安然努力平復心情,力持鎮定的問︰「這是干啥?」
「我給你的生辰禮,」
李安然怔住了,听他提起生辰,她立馬有了一個認知——她正式步入這個時代可以嫁人的年紀,換言之,她及笄了,大戶人家要舉行及笄禮,不過他們小門小戶,生辰最多吃碗長壽面,可是娘很忙,穿來後的她不曾吃過長壽面,倒是小正太有口福,吃著長壽面還會傲嬌的看著她,反正她也不在意這種小事。
總之,她早就當自個兒過了生辰,一直以「成年人」自居,未曾想過自己還未過五歲生日。
衛容淵微微挑起眉,「你不會忘了自個兒的生辰吧。」
「……這又不是多重要的事。」她對生日真的沒什麼感覺,又老了一歲,這是可喜可賀的事嗎?可是面對他,她竟然覺得如此怠慢自己很不應該。
「怎麼會不重要呢?你可以嫁給我了。」他心心念念記掛著這件事,恨不得明日就可以上門提親,可惜雲貴妃的事還未了結,未來岳父就是點頭了他們也還不能成親。
「……」這是藉機提醒她,他上門提親的日子快到了嗎?
「干啥站著?坐下啊。」
李安然挑了一個安全距離坐下。
「除了生辰禮,還有生辰宴,你想吃什麼?」
「不必了,我不餓。」
衛容淵起身走出雅間,過了一會兒,他用托盤端了一個白瓷湯盅走進來。
「我就知道你不餓,可是再不餓,這還是要吃。」衛容淵將托盤放在—面,掀開蓋子,湯面的香味撲鼻而來。
李安然有一種想哭的沖動,這個男人怎麼會想到幫她準備長壽面?難道他沒想過,她可能在家里吃過了嗎?
「吃吧。」衛容淵沒有打擾李安然吃長壽面,回到位子坐下,繼續完成最後一個女圭女圭。
待李安然吃完長壽面,他從身旁的椅子取了一個匣子擺上桌,將女圭女圭一一收進去,然後將匣子推給她。
「你的生辰禮物送了,長壽面也吃了,我們來說另外一件事吧。」
這個男人很會制造氣氛,但也是個破壞氣氛的高手,沒看到她感動的心情還沒平靜下來,有必要急著一盆冷水潑過來嗎?
「什麼事?」雖然裝模作樣沒多大意義,可是關于雲貴妃的事,她還是裝傻比較穩妥,免得不留神透露出什麼訊息,家里小正太的身分萬萬不能教人察覺。
「你還是費點心思勸你爹,最好盡早送雲貴妃母子進京。」
「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去找我爹。」
「他們母子若在景溪鎮出了事,你爹再大的功勞也沒了。」
「你怎麼知道他們母子在景溪鎮?」
「這是常理。」
「我還真不懂,這是什麼常理?」
「你自個兒想想看,好不容易救下人,在他們可能面臨危險的情況下還將他們送走,你爹良心過得去嗎?」
季安然還真沒想到這一點,若爹真的是市井小民,不管雲貴妃的死活,這倒是不難解,可李家是懸壺濟世的醫藥世家,有足夠的能力,爹不就是因為如此才敢將小正太養在身邊嗎?
「當時我們在東山鎮,若我爹救了雲貴妃,也應該將他們留在東山鎮。」為何她有一種強詞奪理的感覺?是啊,明知真相還要誤導人家,她都很難說服自己,如何對人家理直氣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