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姑看了他一眼,放下筆,好像是接受了。
衛容淵起身走到簾子邊,喊道︰「衛春,請小李大夫進來。」
餅了一會兒,李安然掀開簾子走進來。
待李安然坐下,衛容淵行禮道︰「有勞小李大夫了。」
李安然點了點頭,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接下來她專心看診。
雖然小有名氣,但是李安然堅持一個月只有三日在百草堂坐堂,她不喜歡坐困一處的感覺,這個時代規矩夠多了,何必再給自個兒添麻煩?若能隨心所欲,她絕不會委屈自己。
除了給病患看診需要隱私,她不待在診間,而是坐在診間旁邊的梧桐樹下翻看醫書,再來上一壺花茶,心情就更美了。
念頭一轉,目光正好對上衛容淵,李安然剛剛幻想的好心情就破滅了。她嘆了聲氣,現實總是如此殘酷啊!
身為大夫,她對病患的病情有保密責任,這是醫德,可是出面請她治病的是衛容淵,他勢必很關心病患的病情,這教她可苦惱了,說,還是不說?
「你干啥不說話?」衛容淵伸手在李安然額上彈了一下。
她吃痛的啊一聲,兩眼瞪得老大。
「你又不是沒嘴巴說話,干啥動手?」李安然惱怒的揉著額頭。
「你魂游不知何處去,我何必浪費口舌說個不停,直接動手不是更省事。」衛容淵很理直氣壯。
「我看你就是個喜歡用拳頭說話的人。」李安然往後退了幾步,拉開兩人的距離。
「你別冤枉人,我這個人不會輕易動手,更別說是對姑娘家了,我一向謹守分寸,能得我輕輕一踫,這是我對那人無防備之心的表現,你以為這容易嗎?」
為何這話听起來怪怪的,有一種「你在我心目中是不一樣」的感覺?李安然想到什麼似的抖了一下,怎麼突然胡思亂想了起來?
李安然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跳過這個話題道︰「她的身子長年耗損,因此不太好,這一點與你相似。」
「我想知道的是,她失去記憶還有喉嚨傷了,是真的嗎?」
這個男人果然不好蒙混過去!無聲一嘆,李安然老老實實的道來,「她的頭部曾經受過撞擊,失去記憶倒不完全是假的,只是這幾年陸陸續續想起一些情景,恢復了部分記憶。」
衛容淵很難理解,「為何只有部分記憶?」
「出事之前,她很可能遭遇無數驚險,如今只要努力回想就會頭痛欲裂,因此閃過腦海的片片斷斷無法串連,記憶當然回不來。」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她下意識不願意回想,而這一點李安然覺得沒有必要挑明。
這個結果出乎意料,他始終覺得英姑失去記憶和不能言語是造假成分居多。「她的喉嚨真的受傷了嗎?」
略微一頓,李安然婉轉的道︰「我看不出喉嚨有什麼問題,但是經過測試,她確實無法說話,我認為這是一種心病。」
「心病?」
「對,心病,為了杜絕外人打探,她在記憶不全情況下索性沉默不語,漸漸的,她也以為自個兒不能說話。」換言之,裝模作樣久了,就變成那麼一回事。
衛容淵覺得這太神奇了,「有這種事嗎?」
李安然帶著嘲弄的瞥了他一眼,「世上之事無奇不有,這有什麼好奇怪。」
「能治嗎?」
「治是能治,但也要病人配合。」
「這是什麼意思?」
「病因有從外入侵的外因,也有本身體內出現、傷害髒腑的內傷,而內傷又有內因與不內外因之分,內因乃指影響身體過于強烈的情感,不內外因是並非外因和內因的病因。」頓了一下,李安然看了他一眼,像在對小孩子說教似的接著道︰「這會兒你明白了嗎?她的病主要在她的心,她的心不解開,她的病就很難治得了。」
衛容淵明白了,「所以,問題不在她生了什麼病,在于她的態度。」
略微一頓,李安然勉強的點點頭,「這麼說也無妨,只要不是絕癥,無論什麼病,病人的態度很重要,病人不肯好好接受治療,大夫再厲害也沒用。」
「我會說服她治病。」
「你別逼迫她,若她心里存有抗拒,不好好配合,我絕對治不了。」
「你看我像是那種會逼迫人家的人嗎?」
李安然仔細打量了一下,然後很認真的點頭道︰「像啊。」
「我只是給你提個醒,有話好好說,莫要使威脅逼迫的手段。」
「你多慮了,我只怕沒那麼大的本事可以逼迫她。」英姑並非他的下屬,他又不便表明身分,如何威脅逼迫?
「是嗎?」他在她眼中是很強大,至少是那種想做什麼就可以做到的人,當然,這只是一種直覺,不過她的直覺向來很準。
衛容淵向她邁進一大步,傾身向前,兩人四目相對,他的聲音低沉而撩人,「對你來說,我是不是那種很有本事、很厲害的人?」
李安然頓時生出一種莫名的心慌,這個男人干啥靠那麼近?可是,身子好似教人施了定身術,完全動不了。
「我為人正直、心性堅定,威脅逼迫別人的事干不來,但護著你的本事絕對有。」
這……怎麼有一種自我推薦的感覺?李安然伸出右手,食指落在衛容淵胸口,輕輕一推,「我護得了自個兒,用不著你。」
衛容淵低頭看著她的縴縴玉指,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鑽進心房,然後兩人很有默契的同時望向對方,一時間彷佛火花滋滋作響,李安然率先回過神來,慌亂的將手抽回來,趕緊往後一跳。
「那個……她真的有心治病再來找我,我先回去了。」李安然簡直是落荒而逃。
衛容淵唇角微微上揚,下意識的伸手模著胸口,從來沒有心跳這麼快過。
「公子。」衛春喚道。
衛容淵迅速回過神來,「回去了?」
「是,她買了一些藥材,又上糧鋪買了幾斤米面,便去老槐樹那兒坐牛車離開,同行的還有幾個婦人。」老槐樹是景溪鎮專門停放牛車馬車的地方。
衛容淵略微整理今日所見所聞,他相信李家丫頭的診斷不會有錯,但總覺得英姑並未完全坦白,要不她行事不會如此謹慎,又刻意涂涂抹抹表示識字不多,當然,畢竟是暗衛出身,有些習慣免不了,但是太過仔細了,說她沒有隱瞞他是不信的。
「公子,小李大夫怎麼說?」
「我們回去再說。」衛容淵轉身走向百草堂的後門。
衛春左右看了一眼,趕緊跟上去。
第三章 公子撩人又難纏(2)
必于李文暄這個弟弟,李安然真是苦惱極了,送他禮物還得看他臉色,有這樣的道理嗎?
「喜歡嗎?」雖然滿月復牢騷,但是面對李文暄的時候,李安然很自然的收起亂七八糟的思緒,深怕在他面前透露一絲不滿。
這個小正太也不知道怎麼生的,一雙眼楮堪比鷹隼,幾眼就可以將你看穿了……有時候她不免懷疑,穿越的到底是誰?
李文暄傲嬌的抬頭看了她一眼,「我都還沒看,如何知道喜歡還是不喜歡?」
雖然這個小正太很會打擊人,但是不能溫和一點嗎?他這樣子直接劈過來,也不怕她小小的心髒被震破了。
李安然努力維持住笑容,繼續耐著性子道︰「那你趕緊打開來看看。」
李文暄雙手放在匣子上面,可是當他要打開匣子時,又想到什麼似的停住,抬頭看著她,「別以為送我禮物,我就會消氣哦。」
這個小正太真的五歲嗎?李安然強忍著對某個小屁孩戳揉捏的慾望,催促道︰「你先看看,究竟喜歡還是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