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容淵若有所思的目送他們匆匆而去。見到狼群還可以順利月兌身,這絕不是普通的幸運,不過,真正教他驚詫的是李姑娘的爹,為何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公子,有何不對嗎?」衛春上前打斷衛容淵的沉思。
「身手再好,遇到狼群也很難全身而退。」即便沒有正面對上,但是能夠在那種情況帶著一個嚇壞的孩子逃命,這不單是身手了得,還要冷靜沉著,換言之,他必然有過應付這種場面的經歷。
衛容淵向陳伯打听過李家的事,李老大夫就李承何這麼一個兒子,可是兒子以打獵為生,順道采藥,而承接他醫術的是兒媳婦,至于孫子輩里習醫的是孫女,並非孫子。關于李家的事,陳伯知道的很少,主要是能聊上幾句的李老大夫經常出外行醫,其他沒機會打交道,認識當然就有限了。
衛春認同的點點頭,「李老爺絕非一般獵人。」
雖然只是一面,但足夠衛容淵做出評論——李承何更像個貴公子。
「這位李老爺絕對是個奇人,沒興趣習醫但也沒必要當獵戶啊。」
「公子想查一下他的底細?」
「這倒不必。」他給皇上辦事,對出現在周遭的人事物難免多點心眼,不過還不至于大驚小敝,什麼樣的人都有,像李承何這樣的人也不是沒見過,因為出自景溪鎮這種小地方就顯得特別,可是再仔細想想又不奇怪了,李老大夫喜歡四處行醫增長見聞,他兒子當然不會是只有蠻力的獵戶。
「不過,李姑娘為何會跑來這種地方義診?」衛春對這一點比較好奇。
「玉霞嶺不但適合打獵,更是草藥的寶庫,李姑娘隨李老爺來這兒,順道給這兒的村民義診也不奇怪,不信你可以找個人問問,不過別太惹眼了,這兒的村民警覺性很高。」
衛春明白的點點頭,轉身進了村子,過了一刻他就回來了。「我找了幾個孩子打听,還真如公子所言,因為李老爺常來玉霞嶺狩獵采藥,與白靈村村民熟識,隨行的李夫人或李姑娘見村民生病亂用偏方,有人因此送命,便在此給村民義診,甚至還會贈藥。」
衛容淵遠遠的看見李家父女走出來,轉身道︰「我們該走了。」
除了五歲那一年,衛容淵每次經過襄州都是匆匆而過,即便衛家在這兒有宅子有酒樓,甚至還有莊子,可是,這不過是衛家產業最不起眼的一個小地方。
衛容淵不是看不起這樣的小地方,只是這兒真的沒有什麼吸引人,要不,總管衛門店鋪經營的成大叔肯定會在他面前提上一兩句,所以來了好幾日了,今日他才有心思來這兒吃頓飯,才知道這間酒樓名為香滿樓,不過出乎意料,香滿樓專賣藥膳,一年四季每季都有與之配合的藥膳,生意好得不得了,若非他持有衛門的令牌,這會兒根本別想坐下來。
「劉掌櫃怎麼會想到專賣藥膳?」雖然同為衛家的酒樓,但是襄州不同于京城,這不只是考量每個地方不同的飲食習慣,最要緊的是不想引人注意,同樣的硬菜教人一眼就看出背後的東家,這不適合衛家,因此酒樓如何經營全看各家掌櫃的本事。
「公子有所不知,成大總管下了令,若是香滿樓再賠錢,我這個掌櫃就改去郕州當夥計,我真是愁死了,我們香滿樓的廚子就是比不上人家,我就是有法子弄到新的菜譜,味道也比不上人家。小神醫見我愁眉苦臉,便問我出了什麼事,我說香滿樓再不掙錢,東家就不用我了,小神醫便提議跟我合作,香滿樓改賣藥膳。」
「小神醫?李姑娘嗎?」
「是啊,小神醫醫術很好,對養生很有研究,一年四季如何調養身子,她比我這個做吃食的掌櫃還清楚。我想已經無計可施了,小神醫口中的藥膳听起來很不錯,不如試試,沒想到真做起來了。」
「你膽子真大,李家姑娘應該只有十幾歲。」
「若公子有機會嘗一口小神醫做的藥膳,公子肯定跟我一樣敢冒這個險。」劉掌櫃可不認為自個兒太莽撞了,單憑百草堂的名氣就值得賭上一把。
這時,一道近來很熟悉又透著陌生的聲音傳過來。
「爹,我們不是說好了,這次獵到的兔子要給我,說話不算話,鼻子會變長。」
「不是說謊的人鼻子才會變長嗎?」
「說話不算話不就是說謊嗎?」
「不對,說話不算話有多種可能,不見得是說謊。」
「這是強辯。」
衛容淵上半身幾乎探到窗外,目光所及正是一樓後院廚房進出的地方,看著李安然嬌滴滴的模樣,他不由得傻了,這丫頭會不會太善變了?每次看到都不是一個樣,也不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她。
李安然很快就發現衛容淵,遲疑了一下,還是禮貌的舉起手對他揮了揮,衛容淵回過神來,點頭致意。
李承何從帳房的手上點收銀子之後,正好看見女兒揮手,便順著方向抬頭一瞧,見是近日引起他關注的人,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然兒,你怎麼認識衛公子?」
李安然更驚訝,「爹也認識衛公子?」
「對門的主人出現了,爹總要看一眼。」李承何喜歡搞清楚周遭的人事物,從他們一家在景溪鎮落戶,四周住了誰他更是仔細調查過,關于衛府的主子,能打听到的,他連小細節也沒放過,更別說衛老爺子的身分非常特別,諸多跡象顯示他與朝廷的關系密不可分,換言之,正是他最不想牽扯上的人。
略微一頓,李安然忍不住好奇的問︰「衛家是什麼來歷?」
「衛老爺子曾是先皇潛邸的侍衛長,一路浴血奮戰扶持先皇登基之後,因為兒子媳婦全死了,只留下一個孫子,便離開京城返回家鄉,不過先皇感念他的勞苦功高,堅持賜他爵位,成了有名無實的忠義侯,人稱‘衛侯’。」對于兒女的教育,李承何能說的絕不隱瞞,何況女兒是個大夫,難保將來不會進入權貴官宦之家給夫人姑娘看病,可不能一點見識也沒有。
李安然的腦子有一點消化不了,單是「先皇潛邸的侍衛長」就引人臆測,更別說爹話中透露的信息可以發展成太多的可能,總歸一句話——衛家不比權貴官宦之家來得簡單。
「以後離衛公子遠一點。」
李安然很有意見的撇了撇嘴,「爹,又不是不曾見過,左鄰右舍見了面打聲招呼是一種禮貌。」
「爹不是教你見了面不打招呼,只是別見了人就湊上去……」
李安然瞪大眼楮,「爹,我是這樣的人嗎?」
「你這丫頭只當自個兒是大夫,忘了是女兒身,見了人就習慣湊上去。」
張著嘴巴,李安然好一會兒擠不出話來,因為想讓人家知道她是大夫,見到人就習慣湊上去,至于說了什麼,當然是天南地北,不過還是以養生為主。
「記住就好了,有些人不是我們可以招惹的。好啦,回去了。」
李安然蔫蔫的跟在李承何身後,從酒樓後門走出去。
看了好半晌,衛容淵收回視線,坐直身子,看著劉掌櫃問︰「你跟李家很熟?」
怔愣了下,劉掌櫃連忙回道︰「我跟小神醫很熟。」
「關于李家的事,你知道什麼?」
「李家原本住在北方,李老大夫年紀大了,思念出生的老家,便一路行醫返回老家,這一路走走停停好幾年,直到五年前終于回到這兒,開了百草堂,因為一家三代醫術精湛,總是根據病人能夠負擔的能力開藥,病人窮得揭不開鍋了還會免了診費,因此不久就在襄州闖出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