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開。」小偷!
皇甫少杭就她的手搶過半顆四喜內子,「你一個人吃得完?別給我吃撐了再叫人揉肚子。」
丸子上有黎玉笛的口水,畢竟是「半顆」,但小侯爺搶得不亦樂乎。
「吃不完你干麼準備這麼多?」當耗子搬大米呀!有多少搬多少,看到大米不搬,耗子難受——貪多。
他抹了抹鼻子,直笑,「你食量很大。」
她爹偷偷塞給她十顆大菜包,他以為是他們姊弟三人的夜宵,誰知她轉身吃個精光,還不太飽足的拍拍肚子,小聲的咕噥,只有七分飽,還能再吃五顆白菜包子。
當時他驚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她怎麼能吃這麼多?在這之前她已經吃了兩碗冒尖的白米飯、五顆夾菜大饅頭、二大碗蔬菜湯,再幾盤配菜,十幾顆白菜餃子。
以他的飯量是飽到不行了,而她還吃得下。
再看看風吹楊柳動的小身板,平坦的小肚子,他懷疑她吃到哪去,該不會真是妖精變的?
「我想知道你有多能吃。」以後她得嫁個家底厚的,不然光是吃就把人家吃垮了,貪嘴的媳婦。
皇甫少杭又想,他家挺有錢的,他娘大長公主的封邑就有三千戶,他爹駙馬爺的稟米,以及永樂侯的俸祿和來自皇家的賞賜,身為獨生子的他,這些都是他的,養活一城的百姓綽綽有余,多一個她不過是蚊子肉而已,他還養得起。
黎玉笛沒好氣的擰鼻,「現在看到了,你可以滾得遠遠的,我自個還不夠吃,你少來搶食。」
「還不夠?」驚恐的笑聲流泄而出。
「怎樣。」她哼了一聲,不因他的尊貴身分而生出半絲敬意。
她是不小心瞧見的果背,風太太,吹起了簾子,剛泡完藥浴的皇甫少杭起身著衣,頭昏沉沉的他沒發現被偷窺了。
暗衛九泉自是提也不提,這種事吃虧的多是女子,主子被偷看幾眼也不會少塊肉,不痛不癢。
「過河拆橋。」吃干抹淨便無視送肉人。
「那也要有河才行,你得先搭橋。」她這小辦臂肯定拆不了橋,放火燒橋比較快。
看她油光滿面,皇甫少杭遞了條只繡一頭雲豹的素面錦帕過去。「喏,擦嘴。」
「謝了。」她不客氣地搶來一用。
「還真簡潔有力。」不多話,知其意即可。
「三師哥還有事?」吃飽喝足,她這是送客的意思。
沒見過這般現實的,皇甫少杭被氣到了。「給你。」他也懶得開口多說,免得被沒心沒肺的小師妹氣死。
「玉佩?」拿在手中很沉手,四爪龍形玉。
「你們二房和那位老夫人的過節我稍有耳聞,以後若遇到解決不了的麻煩事,就持此物到護國長公主府找庇護,即使我不在,我爹我娘也會代為出面,這是我的身分象征。」他一向玉佩不離身,誰想踫一下都不行。
黎玉笛小有感動的垂目,「下次把雞頭、雞瓜、雞屁|股留給你,我還是很夠意思的。」
不吃獨食。
「是呀!還、真、好!」他臉黑了,又被氣一回。
第五章 黎玉仙主動挑釁(1)
楊柳青青,垂崖倒影,荷花池里的大魚帶著小魚,好不快活的游來游去,有青鰱、鯽魚、小銀魚,以及肚圓的錦鯉。
魚飼料一灑,成群的魚兒齊搶食。
時光過得飛快,一眨眼間都過了三個月,從盛暑走到入秋的八月,過了生辰的黎玉笛也十三歲了,來了癸水後她的身子抽條似的長高,幾乎和她娘一般個頭。
可是和她雙生弟弟一比,她又氣餒得想咆哮,那人是吃什麼呀?居然一下子抽高,有如十五、六歲的少年。
這世道太不公,明明他們是雙胞胎,還是她吃得最多,為何她長得沒黎玉簫快,吃的東西都補到他身上了?
黎玉笛越想越不甘心,收起了魚食改拋釣竿,滿池的魚兒傻得很,釣上無餌也咬住不放。
唉!怎麼這麼無聊,無所事事的千金小姐真不是人干的,她覺得自己在發霉,快長香菇了。
自從搬回黎府後,她就得跟府里的妹妹們一起上族學,從琴、棋、書、畫學起,還得背什麼《女誡》,學些她這輩子絕對用不上的東西。
每天睜開眼是穿耳的魔琴和黑白棋子,她唯一能接受的是書法和繪畫,前一世學過,而且頗有造詣,學起來一點也不難,描畫三兩下便能交差了。
背書嘛!她自是在行,一目十行,過目不忘,只是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因此她藏拙,故意背得坑坑疤疤,讓其他房的姊妹笑得捧月復。
其中笑得最大聲的就是她的庶妹黎玉仙,每回拿精湛的琴技奚落她,不時說兩句酸言酸語,也不想想嫡庶有別,有什麼好張狂的,光是一個「嫡」字就將人打倒了,眼楮長在頭頂上有何用,看不到底下的好風景。
懶得理會的黎玉笛直接走人,要是她想爭一時之氣,十個黎玉仙也趕不上,那是個無腦的蠢貨,不是對手。
至于黎玉簫、黎玉笙原本也在族學上課,可是不到半個月,一個鼻青臉腫回來了,一個衣衫被扯破,束發玉冠歪斜,披頭散發地被另一位族兄背回來,一旁是嘴唇破了一角直抹淚的東子。
原來他們被欺負了。
而幕後主使者竟是當時有二品誥命的老夫人。
她指使其他族中子弟有意無意的刁難兩兄弟,讓他們無法順利學習,再極盡挑釁地譏諷,想使二房孩子失去讀書的興趣,孤立兩人、排擠兩人,讓兩兄弟知難而退退出族學。
定力較差的黎玉笙氣不過便和同窗打起來,知其幼弟與人打架,黎玉簫趕緊來相護,一群人變成打群架,護主的東子也被打了幾拳,三人這一架打得非常慘烈。
而旅學中的夫子竟放任學生群毆,他們私底下收了老夫人的銀兩,故意讓嫡支的二房受辱。
得知此事的黎仲華怒不可遏,以靈海書院山長的身分,要求解聘未盡師長之責的夫子,否則日後靈海書院拒收黎家族學出來的學生,請他們另覓良師,他無力教導劣徒。
一听不收族學的學生,族長立刻慌了,二話不說解除數名夫子的教職,終身不再聘用。
因小失大,得不償失,他們因此後悔不已的找上老夫人,大鬧了一場,把老夫人鬧個沒臉,此事才爆出來。
黎太傅也因教子不賢被皇上怒斥一番,將老夫人的誥命降為三品,她當下昏厥不起。
經過這件事後,她老老實實的安分了一段時日,黎玉笛才覺得無趣,她一肚子的火氣找不到發泄。
唯一因禍得福的黎玉簫兩兄弟,他們被帶進靈海書院,與黎仲華同進同出,再也沒有人敢在黎仲華眼皮子底下欺凌他的孩子,他們也擁有更好的學習環境,進步神速,有親爹的教導能差到哪去。
「小姐,要不要吃寒瓜?」
寒瓜便是西瓜,喜兒端了一盤切成十來片,約半顆寒瓜的量。
「現在怎麼還有寒瓜?」順手拿了一片,黎玉笛一口咬下,綿綿沙沙的,甜度尚可。
「賣寒瓜的說是最後一批,賣完就沒了,夫人看寒瓜賣相不錯,整車都買了。」所以他們能吃上好幾天。
「嘖!財大氣粗!」她娘都變成土豪了,扔起銀子一點也不心疼,以前在莊子上時是一文錢當三文錢用,省吃儉用,衣服舊了、破了舍不得丟,剪下好布做鞋面。
一樣是銀子卻有兩種用法,今昔兩樣情。
「夫人說了,一半送去舅老爺家,另一半挑出幾顆好的給大房、三房送去,老夫人上了年紀不好多食涼性瓜果,所以就不送了。」怕吃了出問題又來興師問罪,那一位最擅長沒事找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