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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富當家(下) 第9頁

作者︰陳毓華

向來女子的婚姻大事,月兌不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有幸生在獨寵她的家庭里,夫婿還讓她自己挑,爹娘疼寵她,祖父母夠開明,她很知恩滿足,至于往後的路就只能自己去走了。

這話還真把愁眉不展的邱氏給逗笑了,她拍著于露白的胳膊。「你這孩子就胡說八道吧,讓人听了去,嚇都嚇死了。」邱氏夸張的拍著胸脯,一手還指了指于露白的額頭。

于露白吐舌,又一古腦的蹭進母親懷里。

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特立獨行,只知道自己的思考方向和一般姑娘不同,她不擔心將來嫁過去婆媳姑嫂難不難相處,也不擔心夫婿對她有無寵愛,反正走一步是一步。

想太多了,就什麼事都做不了。

于紀從國子監回家後,邱氏和丈夫談起了這事。

他捋了捋小胡子,道︰「白姐兒不是沒腦袋的孩子,你別瞧著自己閨女粗糙,她的想法向來都錯不了。既然她覺得那鳳家好,咱們就走著瞧吧,不過你得與那媒婆打聲招呼,讓鳳家人知曉,那鳳家小子要是敢對我女兒不好,我于紀的學生可沒少過,一人口水唾沫星子淹就能把他淹死。」

邱氏流了把冷汗,她終于知道自己這閨女性子像誰了。

幸好于露白沒听到自家老爹這鏗鏘有力的宣言,否則豈不更加有恃無恐?

不過于國公府的孫女兒本來就有囂張的本錢,誰又能指著她說不是?

婚姻嘛,求的是兩家之好,媒婆沒有熊心豹子膽,也不想跟自己的媒人錢過不去,哪敢真把于三爺的話如實說給鳳老夫人听。

「什麼,允了?」坐在挖腳束腰彌勒佛榻上的楠安伯府老夫人柴氏面色陰沉,就像外面快要下雨的天氣。

媒婆模了模發髻上的粉色絹花,心里忐忑得很。怎麼這鳳老夫人看起來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反觀穩當坐在下首的那位爺,倒是面露了幾分喜色。

她當媒婆當了三十幾年,就這一樁親事透著古怪,雖說女方在名聲上有些遭人詬病的地方,但瑕不掩瑜,出身于國公府武將軍之家,這樣身分的姑娘只要等著京城里不好的風聲過去,想找戶能匹配的門庭,哪里會沒有?

這答應了鳳府的親就叫人意外了不說,沒想到看這位老夫人的樣子,還像不是很中意這樁婚事呢。

當著外人的面,鳳老夫人自然不好多說什麼,家事就得關起門來說,示意嬤嬤打賞了媒婆,人一走,她屏退了左右,便向抹著茶葉沬子的鳳訣說道——

「我听說向國公府提親的人家不只我們,于國公府的姑娘怎麼就願意屈就到我們這小小的楠安伯府來了?」

「這是喜事,孫兒要成親了,祖母看著不是很高興?」

第十二章  意想不到的皇恩(1)

鳳訣的父親,也就是楠安伯的嫡長子,因為馬車意外翻覆,在鳳訣五歲的時候夫妻倆雙雙亡逝,世子之位落到二叔父頭上,而他一個沒了爹娘的孩子只好跟著祖母和二嬸母長大。

那時的祖母還掌著一家庶務,實在沒多大精神教養他,便把他交給了視他如己出的二嬸母。

二嬸母對他「極好」,在祖母看不見的地方,把他往歪處養,他要什麼給什麼,女人、賭博,笙歌徹夜,花錢如流水,甚至變本加厲,讓青樓妓女勾引他去吸用阿芙蓉,最終目的為的是大房遺留下來的金錢房產鋪子。

這還不打緊,最終買凶想造成意外事故,讓他死在廣東。

原主如願的翹了辮子,可他沈如墨卻重生活了過來。

為了報答那死不瞑目的原主,他養傷戒毒;他利用手頭上僅有的鋪子賺進大把銀錢;請人巨細靡遺,抽絲剝繭的查案。

有時,他不是沒有疑惑,原主一個不費吹灰力氣就能把案首拿到手,有著大好前程的少年,卻絲毫察覺不出來親人的算計,這算什麼?因為愚蠢?還是看在同是親人的情分上睜只眼閉只眼、不忍心而造成的自食後果?

沒有答案,也無人可問。

他只有原主零碎的記憶。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當他想知道的結果水落石出了,這極品的一家……他只覺得替原主悲哀。

「我原想替你相看溫柔賢淑、性子穩妥的姑娘,你說要去于國公府提親,我也只當你說說而已。」婚前名節有虧的女子是不能做正妻的。

「婚姻大事哪能兒戲。」

鳳老夫人被孫子噎到不行,這是自己的孫子看上人家閨女了,但是那麼大一尊佛,楠安伯府能把她往哪里供?

可看孫子這股熱乎勁,也的確,這翻了年去,都二十五歲的人了,府里幾房的孫子像他這般年紀的,孩子已六、七歲,都啟蒙念了幾年書知事理了,他卻連個暖被窩的人都沒有。

楠安伯府一直以可見的速度雕敝著,只靠她一個老太婆勉力支撐,老實說她早就力不從心了。

這兩年靠著九郎,不僅添了幾頃祭田,票號的收益也拿來支應著府里的大大大小支出,想到這里,心一軟,這孩子是該成家了。

沒有九郎,哪來他們今天安逸的日子過?

「你既然中意那位姑娘,那就這麼說定了,至于聘金……」鳳老夫人沉吟,然後像下定什麼決心似的道︰「我會和你二嬸母討論出個章程來的。」

「聘金一應物事就不勞二嬸母了,我記得爹娘還給我留了點東西,那些拿來當聘金,綽綽有余了。」

祖父是個不管事的,祖母這些年老了,多少也糊涂了,整個楠安伯府的大權幾乎被二嬸母江氏攬在手上,要她把錢和那些個奇珍異寶吐出來,恐怕是挖她的肉。

不過,他要娶妻,誰敢說個不字?

至于挖肉,那本來就是他娘的東西,不管她拿了什麼,他可還留著母親的嫁妝冊子,到時候都得給他吐出來!

鳳訣笑得溫文儒雅,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冷笑。

鳳老夫人沒看懂,候在怡人堂的外面的阿德卻打了個激靈。

九爺這笑怎麼看怎麼不對勁,冰冷得像出鞘的劍,寒光四射。

他連忙跟上鳳訣腳步,「九爺,我們這是要回商會嗎?」

一直以來,鳳訣甚少住在楠安伯府,商會才是住所。

「不了,我們回貞觀庭,我要留在這里。」貞觀是他的字,他住的院子便以此命名。

鳳訣臉上有著少見的意氣風發,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要是能得到她,他發誓要給她最好、最風光、最安穩的人生。

他懂她那幅畫的意思,她在問他——是否願意與她「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當然願意,要不然她以為他是在婚姻里給自己找一個合作伙伴嗎?

主子一向不喜留在楠安伯府里,怎麼改變主意了?阿德發現自己跟不上主子的思緒,也猜不到。

「你還不跑嗎?」鳳訣掀著眉,一臉惡作劇表情。

阿德楞了半天,猛一拍自己腦袋。哎呀,主子要留在楠安伯府,那得先叫人把許久沒住人的屋舍整理整理,還有,主子要娶親了,這院子也要請人粉刷油漆,花草重新打理,再來,主子最喜歡的那些書冊,這書房里的書得先拿出來曬曬!

一拍大腿,他還楞在這里做什麼?接下來他可是好多好多事要做,不跑,哪能趕在主子之前把事情安排妥當?

阿德邊跑邊覺得自己這輩子從來沒跑得這麼快過,只是風刮在臉上的時候腦袋還有點轉不過來,他這主子行事真是越來越高深了。

不管鳳府的後院有多少糟心事,楠安伯府和于國公府兩家的親事終是定了下來,來年秋天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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