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全听嫣兒的。嫣兒不讓我回歸景春蕭氏族譜,本侯不回便是。」
喬倚嫣先是愣住,見到他笑得好生愉悅,一下子就都明白。
那個她剛剛才察覺到的「什麼」,此際浮現眼前,就是——
她被耍了。
這個男人……這、這好會裝傻的男人……他哪里需要她幫他「仔細想想」?他根本已想得一清一二楚、心知肚明得很,竟還來耍著她玩!
「蕭大將軍定遠侯爺你這是欺負人!」
嬌聲一揚忿忿高喊,她不管不顧撲過去,掄成粉拳的兩手胡亂捶打,換來的卻是他朗朗笑音……說啊!老天爺您且說說!這還有天理嗎?
蕭陌由著她捶,他一身鐵骨硬皮,那幾下捶在他身上竟還頗舒服。
最後是她自己捶疼般哀叫了聲,他才順勢將她抱住,握住她之前受傷的手。
她小臂上的劃傷癒合成細細一道粉色痕跡,預估再抹幾日特制香膏就能完全淡去。
蕭陌抓著她的手,吻落在那傷痕上,親著她手腕內側和手心,低聲道——
「我記不得上回張聲大笑是何時之事?好像……從未有過。」
喬倚嫣心窩子立即被戳了。
她靜下來任他擁著,近距離望他,輕哼了聲。「妾身原本還想咬侯爺兩口出氣,既然能逗得侯爺難得大笑,那便算了,不咬了。」
她說不咬,他卻湊過來咬她先下手為強,喬倚嫣菱唇失陷,被吻得亂七八糟。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惡向膽邊生了,就不該對他客氣,她攬緊他猛親,雙腿改而跨坐在他盤起的大腿上,柔荑從他頸後衣領探下,他剛硬中帶著朝度的肌體。
兩人邊親邊鬧邊笑,胸間熱燙,身子也跟著發燙,眼看就要一發不可收拾——
叩、叩、叩!
三下敲門聲,非常清楚地響起。
來到書房門外的丹魄揚聲道︰「侯爺、夫人,咱們侯府大門外跪著人,是景春蕭家的人……夫人見嗎?」
書房內,羅漢榻上纏在一塊兒的兩人彼此緊擁,定住不動。
結果蕭陌僅頓了頓,接著唇鼻摩挲她細女敕頸側和耳畔,一副還想繼續下去的勢態。
喬倚嫣邊笑邊躲,兩手捧住他的臉推開一小段距離。
「侯爺要白日宣婬,妾身下回奉陪到底,今兒個……好不好就乖些啊?」
听到男人發出近乎挫敗的嘟噥,惹得人直想笑。
有人在府外跪求治病。
喬倚嫣心里明白,若非事情不好拿捏,老羅總管作不了主,不會讓她的貼身丫頭過來請示。
待安撫好自家侯爺,去到正廉堂上听完老羅總管所道,喬倚嫣已明白七七八八,遂讓婢子將跪在定遠侯府大門外的人帶進來。
彬求治病的人並非景春蕭氏一族的誰,而是在以前的蕭侯府、如今的蕭府當下人的一名中年女子。
女子身型矮壯,帶著自家十四歲的小泵娘一大早就跪在定遠侯府外。
門房出去趕人,趕不走,後來報到老羅總管那兒,還是拿她們母女倆沒法子。
是老羅總管心善也厚道,沒讓府里護衛動粗將人轟走,結果一陣風來把十四歲姑娘頭上戴的帷帽吹開,讓他目睹到那小泵娘臉上模樣,惻隱之心登時大作,這才硬著頭皮去驚動自家主母。
此時正廳堂上,被人稱作「邵大娘」的女子猶拉著閨女兒跪著,即便喬倚嫣溫聲笑語地要她起身說話,她依然不肯起來,只是拚了命地磕頭乞求,加上不擅言語,來來回回求的就那幾句。
而挨著娘親跪地的小泵娘也邊哭邊跟著磕頭,磕個沒完沒了的,頭上帷帽都弄歪了。
要不是喬倚嫣輕輕拋了句——
「再拿額頭確地,再求個沒完,我可要請你們娘兒倆滾出去了。」
還不把邵大娘嚇得一把抱住哭到發抖的閨女兒,當真不敢再動!
喬倚嫣再次慶幸沒讓蕭陌隨她一塊兒露面。
她家侯爺應是沒耐性听人哭哭啼啼,到時他不耐煩,身上迸出的威壓更盛,若把人家母女倆嚇昏,場子就更亂了。
所以嚇得剛剛好最好,終于清靜下來,之後的事就好辦得多。
縴指舉杯揭蓋,她慢悠悠喝著素心送上的茶,再徐徐問話,問什麼,邵大娘就答什麼,靠著引導的法子來問話,很快將事情厘清。
起因在于蕭府請了各路大夫替主母何氏以及四小姐蕭詠貞拔毒治病,其中有一位大夫主張以毒攻毒,且說得頭頭是道,何氏和蕭詠貞也是醫到無藥可醫、當真走投無路,便信了以毒攻毒這一套,還特意撥出一間小跨院讓那位大夫住下,遣了僕婢伺候。
但那位不知打哪兒來的大夫一張嘴說得有模有樣,在調制以毒攻毒所需的毒粉時卻不知哪里出錯,何氏和蕭詠貞不但沒被治好,整個蕭府從上到下竟有十多人莫名其妙中毒,毒傷顯現在外表上,讓臉膚嚴重潰爛,踫到水的話狀況更糟糕,會痛到像被火燒灼一般。
可恨的是,那名混帳大夫連夜翻牆逃了,到現在都沒逮到人。
一切就是這樣,邵大娘一家三口就住在蕭府下人住的院子里,丈夫是蕭府的馬夫,夫妻倆都無事,唯一的心肝寶貝卻中招。
問清事情的來龍去脈,也當場瞧了那帷帽後的傷顏,喬倚嫣對邵大娘點點頭,笑道——
「好。我治。這沒什麼的,明兒個此時再來接走你家閨女兒吧。」
第十四章 府外跪求診(2)
一刻鐘後,被一名小廝領著送出定遠侯府的邵大娘站在侯府的高牆大門外,略方的褐臉上還有些茫茫然,彷佛不敢相信自個兒真辦到了,不敢相信那樣高貴的侯爺夫人什麼刁難也沒有,問完話,看了她家巧妹的臉,笑笑對她說好。
好。我治。這沒什麼的……
怎麼可能沒什麼!
她家巧妹那張健康可愛的臉,才幾天就爛到流血流膿沒一處好肉,怎會沒什麼!
可定遠侯夫人確實是那樣說的,不是嗎?這沒什麼的……這沒什麼的……
對!她還吩咐了,明兒個就能來接走巧妹啊!
「邵大娘……大娘你還好嗎?」
「你怎麼也是蕭侯府里的下人,求診求到這兒來,那定遠侯府里的人沒為難你吧?」
「啊!瞧你額頭都磕傷膝蓋還滲血呢,能站得住嗎?」
今日她拉著閨女兒跪在定遠侯府前「鬧事」,被不少對街擺攤以及路過的百姓瞧見,有些還是認識的熟人,見她此時出來了,有幾個從頭看到尾的人已圍上來關切。
「大娘就別求了,之前那麼多達官貴人想求診,听說都得去皇帝老兒面前求聖旨呢,但也沒听過誰求成了,加上你的主子是那一家姓蕭的,定遠侯夫人哪會輕易答應治你家閨女……咦?你閨女兒呢?」
「她答應了!」邵大娘驀地張聲,兩眼發亮。
「……咦?什麼?」
「嗄!」「當、當真?」
流著淚,邵大娘笑得合不攏嘴。「當真當真!千真萬確啊!定遠侯夫人說好,她會治好我家巧妹,她沒有遲疑、沒有刁難,她點點頭對咱笑,說好。」
聞言,幾個人面面相覷,都覺不可思議。
那大娘晃著腦袋想事,是一件極其緊要的事,是定遠侯夫人方才親代她的呀,很重要很重要,不可以忘記,夫人跟她說……跟她說……
「她還說,咱們蕭府里既然還有十多名中毒傷患受苦,她願治……她說,她願意過府到咱們下人們住的院子里,幫大伙兒診治,她要咱回去稟報主母夫人,說……說她過府幫咱們看病時,如有余裕,是可以順道幫我家夫人和四小姐拔毒治臉,用不著再去求聖旨,反正也求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