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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途似錦下堂妻(上) 第10頁

作者︰陳毓華

但是沒有原主,又哪來的自己?

她不是什麼胸中有丘壑的君子,也沒想過要做什麼頂天立地的人物,最好能當個混吃等死碌碌無為、肆意安為花天酒地醉生夢死的人,但是這種事說起來容易,要是沒有大把的銀錢來鋪墊,難道和白開水過日子?這是想醉也鮮不起來吧?

所以在這之前,她得先設法找到立足點,腳根站穩了,再談其他……放翁嗎?不是替她賺到了第一桶金?

她並沒有打算密集的利用放翁來牟利,她一個什麼靠山都沒有的小女子,久久推出一幅畫,激不起什麼浪花,人家不會注意,也不會說什麼,可出頭鳥就不然了,在這沒有著作權,沒有出版法,沒有人權的地方,什麼都沒有的人,安分守己,謹小慎微,才是王道。

她胡思亂想,想得昏昏欲睡。

喀。

有什麼砸中窗子的聲音。

眼中的睡意頓時褪得一干二淨,她盡量不弄出聲響的翻身坐起,悄悄的穿上鞋子,手往枕下模去——

她的危機意識很強,在這龍蛇混雜的城西柳巷,她從來不會以為上有片瓦,下有門板就能防得住有心人,權貴人家有的是護院家丁看門,柴家可是連條狗也沒有,沒有自保能力,天真只信朝廷的治安是沒有用的,沒看見所有的影片警察都是在片尾最後才姍姍來遲的嗎?

她就這樣坐著,久到已經開始懷疑人生,喀地,第二塊石頭這回打中窗欞。

「屋內的姑娘,可否請出來一見?」中低音,陌生男子的聲音。

「我說不行,你就走人嗎?」說見就見,你是誰?

外頭靜了一下。

「除非姑娘想驚醒屋子里所有的人。」這回,換了一把更加低沉,甚至魔魅,帶著不容拒絕的聲音。

樂不染一凜,來人居然有兩個?

她飛快的把自己這些天的行為在腦子里過了一遍,想不出來自己哪里有出格的行為招人注目了?

母湯啊。

自己這距離美貌有八千萬光年的臉蛋,營養不良的小身板,應該不會有人看上眼,更不可能是為了財,她出門穿的可都是勺娘的舊衣服,飛快過濾種種不可能,她也不唆,刷地打開了窗戶。

窗,小得很,只夠她露出小半身。

第四章  與神秘公子的交易(1)

月色清明,照在窄小的庭院里,奇異的彷佛給所有的東西都打上了一層白霜,包括那個一半浸潤在夜色里的男人。

說也奇怪,明明光線沒有好到足夠看清這個人的五官容貌,他光站在那里,但樂不染就沒能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到貌似長隨的另一人身上。

「如果翻牆只是為了要問路,出了巷子口,左轉第一條街直走,右邊數過來第一家是里正的家,不客氣,不送!」兩個眼生的大男人「迷路」迷到姑娘家的小偏房來,到底是真心迷路還是蓄意迷路?有待商榷。

所以,對他們客氣,真沒那必要。

「要不是知道你住在這,誰耐煩沒事翻牆玩?」在康泰眼里,敢對他家少君不敬的人,這世上是不存在的,要不早翹了辮子,要不沒出生,這姑娘到底是沒眼光,還是無知者無畏?

樂不染眼神戒備,手往放在袖子的匕首模去。

丙然是沖著她來的。

那日她出了如海居,第一站便去了打鐵鋪,精鋼的匕首不同于一般鐵器,這把刀就花了她二十兩銀子。

「我數到三,你再不走人,我就要喊了,到時候你也別想落著什麼好。」她的習慣向來是從最壞的惡意揣測一件事,況且夜半出沒的,能是什麼正經的善良之輩?

康泰還想說話,卻讓連彼岸一個眼神喝止。

他走向前兩步,黑發、黑袍,雙腿勁實修長,他立在月光下,明明月光那般的亮,可他的眸卻仍像是沉在黑夜里,望不盡的冷漠,和看不透的孤冷,如同天邊最冷例的一顆寒星。

「姑娘,請問貴姓?」盡避康泰已經從書肆老板口中得知她的名字,回稟了他,再問一遍,為的是確定她是不是他想的那個女子。

他的聲音在奇異的夜帶著奇特韻味的磁性,被夜風一送,彷佛聲音都融在風里,令人難忘。

「要問人家的名字,不知要先報上自己的嗎?」樂不染沒好氣的說。

夜里,微風清涼,屋里一燈如豆,披著一頭青絲的女子眉眼看不清晰,但燭光卻映得她周身似起一層淡淡的暖黃光暈,垂在肩頭的發絲看似烏黑柔軟,看似恬靜,不料卻很是伶牙俐齒。

男人看著她,眼神沉沉。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話,他卻想了很久。

這人看著就是個惜話如金的人,既然不想解釋,也不想通報姓名,她決定關上窗戶,熄燈睡覺才是王道。

看他這通身氣派,也不像會硬要撬門牆進人家家門的人。

「連彼岸,你呢?」

「樂不染。」樂不染也學他惜話如金。

「你是樂家人?」他的聲音始終微涼,帶著漠然。

「你和那一家子有什麼關系?」她豎起了戒備,原來是一丘之貉,可惜了這副好皮相。

她真的是那個被樂老太太趕出家門的大歸姑女乃女乃,細雨蒙蒙的那日,從他眼尾余光掠過去的那片衣角,是她的。

再見,在書鋪外,她留給他的仍是背影,他甚至沒看清她的臉。

這回,第三次見她,總算解了他心底的疑惑。

「就避雨借宿了一晚。」

他借宿的那天,不會剛好就是她被趕出家門的那天吧?她隱約想起來,樂府那天似乎是來了了不起的客人,樂林氏沒空管她,才叫婆子隨便的把虛弱昏沉的她架出門,丟棄在外。

托了他的福,他在樂林氏還沒想妥怎麼處置她的時候出現,否則毫無反抗能力的她,只有被遣去家廟或是更不堪的地方的下場了。

「所以連公子是為了什麼而來?我已經不是樂家人,有關于樂府的事,小女子什麼忙都幫不上。」

連彼岸定定看著她,黑夜般的眼眸彷佛會將人吸進去,他性情冷淡,與生來冷漠肅殺的氣度,往往一眼便會叫人腿都站不住,而他對著她這麼長時間靜止而專注的凝望,即便腿腳不軟,也該心頭小鹿亂撞了吧。

只可惜,他遇見的樂不染是來自後世哀豆、小鮮肉滿天飛的時代,靈魂年紀早就過了花痴的年紀,而且她從來都不是外貌協會的人,至少對皮囊看得不是那麼重要,對于連彼岸她是好奇多過于對他容貌的關注,因此,眼神清澈,不見半點驚黯和愛慕之情。

「不是。」

不是什麼?她一下沒回過神來,他不是想問她關于樂府的任何事?

「我問一句,公子你回應一句,我若是不問,你就裝聾作啞,既然沒什麼重要的事情,那麼,就別浪費彼此的時間。」她作勢要關上窗戶,打算走開。

「哎。」

她走得很堅決,身後卻有人一個箭步拉住了她的手腕。

她轉回頭,先看向自己的手腕,連彼岸也看著她的手腕,像是完全沒想到自己會出手,可他並不打算放開,力道還微微的收緊,生怕他一松開,她當真走了。

「公子有話直說了就是。」嚇死寶寶!一下,兩下,掙不開,她心里有氣,口氣凶巴巴的。

長身而立的男子微微側首,他看著自己以一彎別扭的姿態握住人家姑娘的手不放,她的手腕真細,他只用大拇指和食指就能住。

棒著不大的窗台,少女在外的肌肉裹了層珠光似的,許是月光和燭光給他的錯覺連彼岸竟然覺得穿著淺綠衣衫,散著一頭不是很豐盛黑的她,如在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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