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算不是她,陸建生也認定是她,總要找個出氣的人報仇,她是不二人選,就算殺了她也不會有人替她出頭。
「是。」
「捉到陳婉娘,我給一千兩,那兩個小兔崽子一人五百兩,活的最好,半死不活更好,我要生剮他們的肉……」
听到陸建生高喊的酬金,人人摩拳擦掌,連六皇子的府兵也蠢蠢欲動,銀子誰不想要,何況只是幾名手無寸鐵的婦孺,根本是手到擒來,沒人相信一個婦道人家有能力還擊,他們爭先恐後往前沖,想拔得頭籌。
但是……
「點火。」
一把熊熊大火瞬間燃起,綿延數里長,一股刺鼻的油煙味沖天,火勢之大如同側臥的巨龍,形成一道火海。
「啊!好大的火……」
「啊!救我,我著火了……」
「啊!怎麼一地的油,燒得好快……」
「啊!餅不去,我燙著了……」
尖叫聲四起,一片火光籠罩天空,死者七人,八十多人重傷,只怕也活不成了,其余的輕傷者也有燙傷痕跡。
這場火足足燒了一天一夜,把六皇子氣得摔掉手中的茶碗,又加派人手前往支援,只是情況並不樂觀。
第十二章 救兵駕到(1)
「放箭!」
箭如雨下,沖在最前頭的青衣暗衛紛紛中箭,死傷慘重。
「何人在此燒殺擄掠,擾亂民安?都給本皇子拿下,一個不許逃月兌,天子腳下也敢胡作非為,視人命如草芥!」
整齊劃一的軍容聲威浩大,鋪天蓋地而來的冷冽殺氣令人震懾,長長的人龍一眼望不盡,個個金刀鐵馬,紅纓槍在手,背後負弓、腰上系刀,腿側一把短刃、箭囊橫背在後。
一看就是戒備森嚴的軍隊,人數約三千名上下,面色肅殺,一身寒氣,炯炯有神的目光直視前方,像是剛經歷過一場激烈的戰事,盔甲上還有已經泛黑的點點血跡。
在一行人中有一人騎馬而出,十二名鐵衛隨後相護,他眼神如炬、剛毅堅韌,散發著令人不敢逼視的王者氣勢。
「是三皇子。」
「三皇子怎麼回京了?」
「快回報主子……」
「子」字剛一落下,漫天的箭雨又一次落下,只是這一次不是來自那一邊,而是他們的正後方,陸建生等人和青衣暗衛同時一驚,陣仗一轉改向後防範。
「殺——」
殺聲起,如海潮般涌現的金甲戰士圍攻烏合之眾,長槍刺胸、金刀橫劈、長劍收割人命,一輪輪、一波波,配合著金蛇陣,單方面碾壓。
整個包圍莊子的事件很快就結束了,三千人一上,還有其他人的活路嗎?俘虜三十七人。
那剩余之人呢?
喏!熊熊大火燒著的不就是了,前後將近五百名,堆成相當可觀的尸山,有陸家的人、有青衣暗衛,以及六皇子的府兵,焦肉味四散,引來不少附近的鄉里圍觀。
但在這之前,三千名將士已由地道進入地下,直通後山的山洞,和藏匿于此的江半壁會合。
沒人知道這場殺戮是他們所為,三皇子回京一事更是秘而不宣,大軍悄然的隱匿行蹤。
乍見一堆死人,見狀的人還是心驚不已,但心里對陳婉娘還是有三分服氣,那場連燒了一天一夜的大火大家都瞧見,打殺聲大得無人敢探頭一望,以為京城之亂已亂到城外,眾人明哲保身,待殺聲漸弱才出面一探究竟。
一個女人到底有多少能耐,能斬殺這麼多人,以後誰還敢得罪她?眼前的尸山便是一大明證。
這日起,陳婉娘正式被冠上「悍婦」之名,再無人敢找她麻煩,人人聞之色變,十里八鄉懼畏甚多。
「殿下,你可安好?」神情愜意的江半壁搖著芭蕉葉做的扇子,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
「很好,先生你呢?」看來比他還好,面色紅潤,眼神清澈,人都圓潤了許多,還……變得愛笑了。
「不錯,吃得好,睡得香,我一次可以多吃兩碗飯。」簡直跟神仙生活一樣,樂不思蜀。
「兩碗飯?」他眉一挑。
江半壁臉微紅,手放在嘴邊輕咳,「飯好吃。」
「本殿下只能吃一碗,糙米飯。」他眼中含恨地瞪江半壁,嫉妒這幕僚居然吃得比皇子好,油光滿面。
三皇子此去賑災可說是苦不堪言,睡得不好是主要,蚊蟲叮得他沒法入睡,只能睜眼到天亮,假意苦民之苦徹夜思索,實則為不得入眠而叫苦連天,幾天下來眼楮下方都黑成一片了。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為百姓憂心,大肆贊揚他心懷仁善,夙夜匪懈的解除蝗災之道。
一到了地方更苦,根本沒有一粒糧食,光禿禿的地面連棵草也看不見,田里空無一物,樹葉也被啃光,到處是一只只肥碩的蝗蟲,這邊吃完吃那邊,寸草不生。
他們帶去的糧食不夠發放,只能煮稀粥供百姓填胃,但還是吃不飽,只是餓不死而已。
後來接到江半壁送來的飛鴿傳書,他才用火攻,以及大量的野放喜食蝗蟲的雀鳥,這才控制蝗蟲的數量,連產在土里的蟲卵也一一以牛耕田翻出,讓十萬只雞鴨吃得痛快。
最令他頭痛的還是糧食上的供給,大家的米缸都空了,家無0存糧,要怎麼讓他們撐到其他地方秋收是一大考驗。
這時他不得不稱贊江半壁的足智多謀,居然建議他剿匪,附近二十幾個山頭都被他剿光了,除了幾個窮山寨外,幾乎是滿載而歸,東西多到叫人眼花撩亂,目不暇給。
除了金銀珠寶、布匹皮毛外,每個山寨都有相當驚人的糧食,他依人口數一人分百斤還綽綽有余,終于能吃上一口飽飯,他都感動得哭了,連隔年的種子也一並發了。
可是再看看養肥了的江半壁,三皇子妒恨得想咬下他一口肉,人家過得多滋潤呀,連皮膚都白皙透亮,有如水洗過一般,再看看身後的糙漢子,真是傷眼楮的強烈對比。
「殿下辛苦了。」江半壁笑笑的轉開眼,不好太刺激瘦了一圈又曬黑的三皇子。
「是很辛苦,不過你居首功,本殿下記在心里,要不是你給本殿下獻的法子,本殿下還陷在滿天蝗蟲的蟲霧中月兌不了身,先生你這腦子是怎麼長的,實在聰明過人。」
江半壁自謙的道︰「殿下夸錯了人,讓人受之有愧,事實上信上所提的方法全是一人之策。」
「喔?」他興致一來,眉頭微揚。
「也就是莊子的主子陳娘子告訴屬下如何滅煌,她說用水攻也成,但方法復雜,一張小紙條寫不下也就作罷,而後她又曉得殿下無糧可用,就想了個一舉兩得的辦法一剿匪.,取之于民,還之于民。」
他當初一听驚得久久無法回神,一向是土匪下山行搶,幾時變成官兵打劫土匪,太匪夷所思了。
可是繼而一想,陳娘子真是個妙人,哪里糧食最多,除了軍營便是土匪窩了,不打土匪還打誰?他們搶奪多少商家、百姓的財產,甚至傷人性命,這般罪大惡極早該誅殺,豈能容許他們再為害地方?
所以殺了也無妨,用土匪搶來的財物去救濟沒飯吃的災民,皆大歡喜。
「好個取之于民,用之取民!陳娘子何在?」下次打仗沒銀兩時,他就比照辦理,省下多少國庫支出。
听見召喚陳娘子,走出一家子,陸東承手抱女兒,身側是妻子,羅琉玉手牽著兒子上前。
「參見殿下。」
「你、你們……」他很驚訝,居然有男有女,還有孩子?
「我們是一家人。」陸東承代為開口。
三皇子眼波動了一下,「你似乎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