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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田園妻 第2頁

作者︰寄秋

雖然她沒有陳婉娘的過往記憶,但就她打探到的內情,女兒確實是陸家骨肉。

四年前,陸東承曾回京一趟,除了探望出生不滿周歲的兒子,還為父兄辦了一場水陸法會,為時七天,前後耽擱了十日,期間小夫妻有同房,陸東承走後月余,陳婉娘便發現有了身孕。

她沒見過陸東承,但听說女兒神似其父。

陳婉娘剛懷孕那幾個月,陸二叔也曾以此為由想將她趕出去,但陳婉娘咬牙苦撐,不讓他得逞,挺著大肚子直到生產,孩子一出生,大家就啞口無言了,因為孩子與陸東承實在太像,讓人無法再潑髒水,陸二叔才恨恨作罷。

沒想到此時他又重提此事,以為陳婉娘再無靠山,只有任他擺布的分。

「娘、娘……」

耳邊听著軟軟的泣聲,回過神的羅琉玉看向小臉發白的兒子,手腕一抬,輕輕往他發色偏黃的頭頂撫去,看得出這孩子有些營養不良,不只是他,一邊的小女兒明明三歲了,卻瘦弱得有如不足兩歲的娃兒。

女孩眼神惶恐的靠在她懷中,因瘦得見骨,顴骨高高突起、面頰無肉,顯得一雙眼楮特別大。

突然多了一雙年幼兒女,羅琉玉有點不適應,不過她調適得很快,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有兩個血緣至親,至少不寂寞。

「別擔心,有娘在,娘不會離開你們的。」既來之,則安之,既然老天爺要她來到這里,那就順天而行了。

「娘,我們被叔祖父趕出來了嗎?」年哥兒拉著母親的手不放,顯然是害怕被母親丟下。

雖然他還小,可是听得懂身邊人的閑言閑語,叔祖母也不時用話嚇他,像大伯家的兩位姊姊就是被親娘丟下,養在外祖母膝下卻過得不好,常常被表兄弟姊妹欺負。

他怕娘也跟大伯娘一樣丟下他們再嫁人,那樣他和妹妹就沒娘了,恐怕會成為四下乞討的小乞兒。

「不是趕,是我們自己離開,那個烏煙瘴氣的地方住久了會生病。」她下意識撫撫頸子,一道淡淡的淤痕尚未完全褪去。

罷醒過來的她四肢無力,猶如重病一般,連翻身都無法自理,渾身的藥味和酸臭味,這樣的情形持續了三天。

有一天夜里,她餓得實在受不了,忽然覺得小指發癢,好像有什麼濕濕的,就發現一只耗子正在舌忝她的手指,本來看起來無精打采的耗子忽地精神十足,上蹦下跳,活潑了起來,好似喝了什麼神水一般。

她一向很有研究精神,隔日小指再有異狀時,她也不便宜耗子了,用盡全身氣力把指頭湊進嘴巴,驀地,有股清涼的氣味流進口中。

就兩滴,不多不少,微甜、略冷,似從石縫中汩汩而出的甘泉,能生津止渴,還能消除身體的不適。

神奇的是,她隔天就能起身下床了。

她立刻讓人提了一桶熱水來,將全身上下清洗了一遍才舒坦。

接著她每日就等著指尖甘露的出現!靠著那神奇的甘露,原本她虛弱的身子一日日的康健起來,元氣也恢復不少。

本來看她快死的陸二叔還打算大發慈悲留下她,省得弄髒自己的手,反正等她一死隨便用一坯黃土埋了,兩個小的還不隨他處置。

哪知她不但沒死,還開始整頓起長房的院子和私房,把兩個孩子帶在身邊照顧。

眼看著她的氣色越來越好,陸二叔的臉色越來越陰沉,索性出個狠招一勞永逸,叫她再也翻不了身。

休書,便是他的下流招數。

一名棄婦就無法再跟他作對,而一離了陸家,她也只有死路一條,就算陳婉娘不死,他也會想辦法弄死她。

「娘,我們不回去了嗎?」年哥兒眼中蓄著兩泡淚,要掉不掉地在眼眶打轉。

「回去做什麼,那里已不是我們的家了。」離了陸家,她頓感輕松了許多,不用再提心吊膽被認出她不是本尊。這樣的結果反而是她樂見的,離了熟悉陳婉娘的人重新開始,她才不會露了馬腳,惹來麻煩。

車上的兩個丫鬟和車夫都是新買的,連破馬車和老馬也是撿便宜一並買下,陸家的下人她一個也沒帶,他們不願跟著她吃苦,正中她的下懷,畢竟她也不相信他們,不能同心的留著何用?何況那些人的賣身契也不在她手上。

車夫叫二牛,身高壯實、皮膚黝黑,有些呆傻,反應也遲鈍,好在叫他做什麼就做什麼。

他妹妹四喜跟他差不多,都是呆呆愣愣的,但是羅琉玉看中的便是他們的耿直,一旦認定了便終身不改,即便兩人都是大食量,一頓飯要吃掉半桶。

由于兩個人的名字都有數字,她把另一個原名叫翠花的丫鬟一道改為三桐,這樣一來,二牛、三桐、四喜,念起來很順口。

「那爹呢,我們不等爹回來嗎?」年哥兒急切的問,深恐爹爹會找不到他們。

目光一閃,羅琉玉思索著該用什麼方式開口才不會傷了幼小孩子的心。「你爹他……不回來了,就剩我們娘仨相依為命了。」

「為什麼不回來,我給爹寫信,他說他快回來了,到時候還要教我讀書寫字。」小男孩對父親相當崇拜,即使他壓根記不得親爹的長相,依然對父親有所眷戀。

年哥兒三歲便已啟蒙,三字經、千字文都學過,識得不少字,不過書寫能力有點差,寫出來的字歪七扭八。

「以後娘教你練字習文,咱們不拿刀動槍上戰場打仗,你爹只剩你一個獨苗苗,你要平安長大。」陸家長房就剩他一個男丁了,她總不好讓人家斷了香火,無人祭拜。

拜她爺爺那個舊時代的老古板所賜,他崇尚以字品人,要求家中小輩一能拿筆就要用毛筆練習寫字,把他們幾個孩子折磨得叫苦連天。她在耳濡目染下也寫了一手好書法,隸書、小篆、楷書、顏體柳體等都不是問題。

「爹不行嗎?我們不要爹了嗎……」他說著說著,就哭了。

一見孩子眼淚直流,羅琉玉面露苦笑,「你爹死了,他先不要我們的……」

男人為了名聲和家族興衰,真的是不管不顧,他一個文人憑什麼沖鋒陷陣,人家不拿他當冬瓜砍才怪。

便宜兒子、便宜女兒,再加上便宜丈夫,她一穿越過來當娘又當寡婦的,不帶這麼玩人的,這場穿越根本是坑人。

「爹死了?」年哥兒兩行淚掛在臉上,茫然不解。

「是的,戰場上刀劍無眼,任何人都難逃一死,你要記得,往後一見到人拿刀拿槍就趕緊跑,別傻乎乎的往上撞。」她趁機做起機會教育。

他頭垂著低低的,沉浸在沒了爹的悲傷中。

看著兒子眼楮紅通通,無聲的抽噎,羅琉玉不忍心的模模他的頭,「若不是你爹死了,你叔祖父怎麼敢趕我們出府,因為我們長房沒頂天的男人了,他才看我們一堆婦孺好欺負,要不咱們怎會受人欺凌?」

「娘,我會很快長大的,你等我代替爹頂門戶。」他人小志氣大,日後要照顧娘親和妹妹。

她一笑,「好,娘等你長大。」

羅琉玉嘴上這麼說,心卻知等到那時候只怕黃花菜都涼了,靠人不如靠己。養兒防老的觀念已經過時,在她的觀念里,孩子便是一個個體,羽翼一豐就能飛了,天南地北任翱翔,還是靠自己最實在。

「我也給娘頂門戶。」另一道軟綿綿的聲音輕輕的應和,蓮姐兒揉著愛困的眼,強撐著不睡。

娘仨一早就從將軍府出來,景物依舊但人事已全非,正經主子卻淪落到無家可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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